第13章 十三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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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务正式颁布下去的第二天下午，绿川光和安室透再次敲响了属于清酒的那扇房门。
那的确是一个可以称之为简单的任务，当经过纠结与忍耐，越过最后那道心里防线，只是轻轻扣动扳机，便可以轻取一条生命，完成这项任务。
半晌，门被打开，是熟悉的银发蓝眸，他温和地说道：“你们回来了。”
绿川光点点头，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先进来吧。”清水清把门完全拉开，侧身以供两人通过。
落座，依旧是熟悉的画面，两杯水被放在茶几上，两人一同道谢。
清水清向来是不爱听任务汇报什么的，在工作这方面，他并不是一个在意过程的人，比起过程他一直都更注重结果。
“任务完成了？”
“是的。”
“很好。”
清水清想了想，觉得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好像没什么需要说的了。
但是两个年轻人刚刚坐下，风尘仆仆地在任务结束后赶回来述职，甚至连一杯水都没喝完，如果现在就让他们走，似乎也不太好，显得他很像是一个很不近人情的上司。
于是他准备跟两个年轻人聊聊天，想了想，灵光一闪——
“第一次杀人，有什么感悟吗？”
绿川光和安室透笑容逐渐消失，沉默了。
“……抱歉，我不太会聊天。”清水清也跟着沉默了。
“其实没什么，以后习惯了就好。”他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
绿川光勉强地笑了笑，答道：“我们会努力的。”
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半晌，清水清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好像还没谈妥。
“安室，绿川大概已经跟你提过了？”他把目光转向金发黑皮的情报组成员，说道：“关于你要不要留下来做我的下属的这件事。”
“绿川跟我说起过。”安室透不慌不忙，对于这个问题，他早已有了决断。
“我很希望能够成为您的下属。”他真诚地说道。
清水清又把视线移向另一边的绿川光，“你的想法呢？”
绿川光温和的笑道：“我和安室相处得很不错，做任务时也很合拍，一切顺利。”
清水清颔首，拍板敲定：“那以后安室就也隶属于清酒小组了！”
他想起安室透的前任顶头上司，觉得得趁机恶心对方一把才行，心情愉悦地补充道：“朗姆那边我到时候会去通知一声的。”
“好的，清酒先生！”安室透快速回答道，同时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字，通知。
在已知朗姆是情报组的组长的情况下，如果会使用“通知”这一词，那至少清酒的地位不该比朗姆低才对。
“一直没说，我本名是清水清，你直接叫我清水就可以了，不用加什么先生什么的了也。”
“啊对了，安室……”清水清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新抢来的下属，稍微判断了一下对方身体素质状况，问道：“你大概是会一些体术、木仓械方面的东西的吧？”
安室透并不藏拙，爽朗地答道：“虽然是作为情报人员被招纳进组织的，但是我身手其实也蛮不错的。”
“很好。”清水清放心了，对此十分满意，觉得的确是挖了一个人才过来。
“虽然有搜集情报的才能很加分，但是我还是很看重执行任务的能力什么的……毕竟我是行动组的。”清水清心情不错，便多解释了一句。
“啊……所以清酒您是隶属行动组的组员吗？”绿川光适时开口问道，语气中是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安室透在心里称赞，hiro干得好！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了解关于清酒的情报的机会！
清水清看着两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不是啊。”
“诶？！”两人愣住，“可是刚刚您不是说您是行动组……？”
“因为我不是组员，我是行动组的组长啊。”清水清挠了挠头，困惑道：“我只是休息了一段时间，就这么不出名了吗……”虽然这个一段时间有点久。
“等等……”清水清再次把问题抛向安室透，皱眉问道：“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还愿意跳槽做我的下属？”
绿川光是个训练营出身的新人，他抛出橄榄枝后，对方迅速接受这当然无可厚非，跳过积攒经历和繁杂的小任务直接成为代号成员的直系下属，可以极大缩小晋升时间，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但是安室透是隶属情报组的成员，被组织主动吸纳进来后，也有一定的任务经历，目前看来各项能力也都不错，这种情况，且并不知道自己身份地位的前提下，就草率地接受自己的邀请，多少显得不太合理。
不会是朗姆派来的小老鼠吧，清水清的眼神暗了暗。
安室透并不慌张，尴尬地笑笑，说道：“虽然我是被朗姆先生招纳进组织的，但是最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得罪了朗姆先生，所以其实已经被半脱离情报组了，不然那天也不会被叫去给您开车了。”
他挠了挠头，神色里带了一点窘迫，“而且感觉您这边待遇很不错呢，还给安排住所，其实我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租的来着哈哈哈哈哈……”
清水清想起前几天替琴酒出的那个任务，狙击镜里安室透便是一身侍应生的装扮。白天来替他开车，晚上又去加班打工，真是有够辛苦了……朗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下属待遇给的这么差，谁还会愿意去他那里上班了。
同为打工人，他看向安室透的眼神不免带上了点怜爱。
“你可以去绿川那里住，车的话钥匙也在绿川那里，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提。”清水清慷慨地表示，自己是一个好上司，绝对不画大饼，从来只直接喂饼！
“不过你是怎么得罪朗姆那家伙的？”他很好奇。
安室透一时无语，想起自己逝去的光明前途，长叹了一口气：“琴酒先生给我发信息让我查一下朗姆先生的行程，然后朗姆先生就被伏击了……”
看到自己新上司眼里的兴趣盎然，他补充道：“没错，是琴酒先生干的，所以我就被情报组冷落了。”
“琴酒去伏击朗姆了？”清水清蹙眉。
安室透不太读得清楚对方话语间的真切寓意，谨慎地回答道：“是的。”
清水清大失所望：“那朗姆居然没死？”
看到两人震惊的眼神，清水清笑起来，揶揄道：“怎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他的语气明明依旧很温和，言语间却透露出一丝残忍：“普通公司里的同事之间还会起一些龌龊事，更何况是我们这种组织呢，一群没什么道德底线和法律意识的人放在一起……呵。”
那双向来静默的眼睛里写满冰冷，笑容却依旧和煦，视线锁定两人，缓缓地继续说道：“要慢慢习惯啊，新人们。”
气氛一度压抑——
“哈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看到两人神色中的凝重，清水清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了，脸上的阴翳瞬间消失，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诚恳地说道：
“真的是开玩笑的，咱们单位真的很不错的，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跳槽。”
绿川光和安室透莫名感觉后背有点发凉，附和性地干笑了几声，觉得并不是很搞笑。
“安室有空的时候就搬过来这边住吧，和我互存一下联系方式，啊对，我不喜欢短信和邮件所以有事最好直接打电话或者来敲门。”
安室透点点头，顺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
加上上次这人直接让hiro带走电脑的那一遭，他反应过来，清酒并不是警惕性很差或者轻视他们什么的，大概只是单纯嫌麻烦。
“接下来有什么任务我会直接分配给你们，以上！”清水清站起来宣布：“会议结束，下班吧！”
两人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关上门前，绿川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屋内没有开灯，临近落日，已经显得有些昏暗了，清酒独自坐在阴影中，面色模糊。
他顿了顿，又推开门，伸手按下客厅光源的开关。
银发青年被突如其来的光芒惊到，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灯，又缓缓把头转向门口，面露疑惑。
“有点暗了，对眼睛不好。”绿川光笑笑，摆了摆手，轻松道：“清水，下次见？”
“啊……哦，好的，谢谢。”清水清不自觉地跟着摆了摆手，轻声道：“下次见，绿川。”
门被轻轻合上，清水清莫名笑了。
他有一个好下属。
门外，目睹了一切的安室透已经等待良久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不言语，走进另一扇门内，默契地开始查过有无监听监视设备。
确定无误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hiro，你对他的态度……你未免也太关心他了吧。”安室透皱眉，景光向来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对组织成员表达出善意，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很不对劲，hiro！”他抓住好友的肩膀，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不要忘了，哪怕他表现得再正常，那也是一个罪犯！”
绿川光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好友，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
“如果我连自己都骗不过……”
“那么我又凭什么骗过他呢？”
没开灯的房间里，那双向来充满温和的浅蓝色眸子亮得惊人——
我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