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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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清水清再醒来时，月亮已经爬上枝头了。
月光透过飘窗，洒在屋内。
他下午不小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又被这片朦胧的月光唤醒。
清水清想，谢谢月亮，不然就这样在沙发上睡一整晚大概率会落枕。
他起身伸拉了几下，又蹦了蹦，简单地活动一下筋骨。
明明才二十出头，有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机能已经向三四十岁靠拢了，虽然说法有点夸张，但是清水清一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至少如今的他，已经不能和三四年前的他相比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
他少年时期出任务的时候很莽，也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任务完成了就好。上一个任务受的伤还没好全，就又匆匆奔赴下一场任务。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一些不可避免和不被在意的伤病，过大的任务负担也是一大因素，毕竟年纪稍小的时候，他也确实称得上一句勤勤恳恳的组织劳模。
哪怕朗姆看不惯他如今的做派，但是碍于他曾经的战绩和对组织的贡献，也只是会去找boss念叨一下，不会真的搞什么小动作来打扰他，平白惹人不快。
——所以四年前boss才会委派他去做琴酒的带领人。
不，清水清觉得那并不能称之为委派，只能说是一个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吵醒，然后通知他去某处训练营接人，告诉他这个人以后就是他的下属了好好看管，随即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和拒绝的时间。
清水清和boss已经认识太多年了，差不多也能猜到这位先生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让他做任务时多少放慢点节奏，至少缓一缓也好。但是boss没料到的一件事情是，他选中的这个新人，居然也是个疯的。
或许下次见面我应该提醒琴酒一下，不要太拼了，清水清想，不然就会变得像我一样，去训练营逛一圈，身体居然就开始感到疲惫。
明明我曾经也是可以一年无休连轴转的优秀酒厂员工的！
清水清又瘫坐在沙发上。
没有吃晚饭，好饿。
仔细想想，好像连午饭也没吃！
“绿川不知道吃没吃晚饭……”
作为一个友爱的上司，清水清决定请自己的新晋下属吃一顿美味的宵夜。
估摸着这个时间，绿川光估计也该早把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清水清跑去对门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清水清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还是那双好看的猫眼。他曾经养过一只猫，眼睛也是这样的蓝色。
“清酒先生，请进！”绿川光打开门，侧身道。
“嘛……绿川，其实私下叫我清水就可以了，不在组织其他人面前，喊代号听起来也有点奇怪。”
清水清又一次瘫在沙发里，虽然公寓交给绿川光随意安置，但是基础设施还是他早前就统一购买的，他很喜欢这个牌子的沙发，所以在所有的安全屋里都放了一套。
“还没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本名，清水清。”
“好的，清水先生。”就这么随意地就把名字说出来了吗，还是说是假名，或者是一个假身份么。
“清水先生和清酒先生，听起来有什么区别吗？”清水清无奈的坐起来，“我和你的年龄差不多，直接叫我清水就好了，绿川。”
绿川光面色不改，改口道：“清水。”这种年龄就拥有酒名代号……甚至在训练营附近的那通电话中，在代号琴酒的成员前自称前辈……清酒他没听过，但是琴酒可是警方的老熟人了，所以这个人他到底在什么年龄里就加入组织了啊！
清水清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接下来，很重要的一件事——”
绿川光不自觉地坐直，他的坐姿和仪态一向都很好看，就像一枝竹柏。期待和疑惑让他缓缓睁大眼睛。
所谓的很重要的事，会是什么，会是任务吗？
清水清一顿，忍不住勾起唇角，继续说道：“没错！那就是，你吃晚饭了吗？”
绿川光：？！
绿川光：……
绿川光一时无语，但还是乖乖回答道：“不，因为一直在打扫房间，就没来得及做。”所以我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你还会做料理？”清水清惊讶道。
“是的，料理这一方面，我很擅长！”绿川光露出自信的笑容。
清水清看他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真的很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哪怕他有一些不可忽视的缺点，但这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走吧，附近有一家烤肉味道很不错，请你吃，当作对你的入职欢迎仪式好了。”
“是！谢谢您！”绿川光想，入职欢迎仪式，这个年头犯罪组织还会搞这个吗？？
不……想想这个人在电话里还会强调他是前辈的事情，大概是他真的很喜欢玩职场里扮演好前辈好上司的游戏吧。
但是这不是什么坏事儿，这至少代表，清酒暂且会庇护他。
而且目前看来，清酒各方面表现得都像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就像一个正常人。
绿川光心道，但是这个犯罪组织里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
在烤肉店的屏风隔断里，就像一对普通的兄弟或朋友，闲谈着吃起烤肉。
绿川光手上没有闲着，熟练地翻烤着烤肉。在见识过清水清考出黑炭一般的烤肉后，他就不再让对方亲自动手了。
清水清拄着脑袋盯着坐在对面的青年看了一会儿，觉得他的新晋下属果然很合他眼缘。
而且还会开车，会做料理，烤肉也烤得很好吃，不会开车也不擅长任何厨房相关事务的清水清眼睛亮晶晶，觉得果然是自己领回来一个前途无量的新人。
绿川光见到这双期待的眼睛，忍不住笑起来，过去还在警校的时候，他也曾经面对过相似的几双眼睛，几个人惊叹着吃掉他做的料理。
“我是您手下唯一的下属吗？”绿川光像是只是不经意间提起，他的手上并没有停顿，把大块的肉剪开翻烤，这样可以使肉熟的更快也更入味，且方便食用。
“不……但是也算是吧。”清水清一边吃一边说道。
“算是？”绿川光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其实你是我带的第二个新人，上一个嘛……他已经获得代号在独立完成任务了，所以也不完全算是我的下属了。”清水清吃掉对方夹到自己碗碟里的肉。
绿川光注意到对方的蘸料里加了很多辣椒，吃完也面色不改，似乎感觉不到什么辣味，在日本这个热衷于食材本味的地方，绝对称得上口味偏重了。
“但是他偶尔会来我这边的安全屋，你应该很快就可以碰到他了。”
“这样啊……他的代号是什么呢？”
“琴酒。”
“琴酒……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清水清筷子一顿，这个问题……
如果问琴酒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多人会不加犹豫地说，冷酷残忍，不近人情，脾气不好，对自己人和敌人都一副吃人的模样，总是挂着一张死人脸，还总怀疑别人是卧底或者叛徒。
那一刻，面前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青年，似乎发生了什么细微的转变，绿川光突然真正地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普通青年，而是一个犯罪组织的高层，是一个罪犯。
对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带了点怜悯，缓缓答道：“琴酒是一个，讨厌卧底和叛徒的人。”
绿川光面色不改，温柔地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什么诡异的形容词，还是说……是在暗示他什么。
“嘛～不过你放心，毕竟这个组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没被琴酒怀疑过呢？”清水清想起那段时间组织里人人自危，很多人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劲儿，平常都绕着琴酒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琴酒盯上。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绿川，能被琴酒怀疑，那就说明你前途光明啊！”
“啊……原来还有这种说法的吗……”犯罪组织和前途光明放在一起真的合理吗？？
绿川光：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这顿宵夜清水清吃得还算满意，既填饱了肚子，又和下属畅聊了一番，感觉连关系都被拉近了许多呢。
绿川光：其实并没有拉近:）
绿川光回到住处时，第一件事是仔细检查屋内没有任何监听监视设备。确定无误后，然后才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卸力躺在沙发上。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今天发生的一切。
关于一个，全新未知的代号成员。
警校毕业前夕，他被警察厅公安部秘密接触，最终接受了这个打入以酒名为代号的跨国犯罪组织中做卧底的任务。
经过一系列周密地安排，他顺利进入了这个组织的某处新人训练营。
本来上级为他制定的计划是，进入训练营-成为底层人员-通过积攒任务量从而得以晋升-争取获取酒名代号，这无疑是一场持久战。
但是就在今天，他被一个自称清酒的人带走，成为他的下属。虽然这种情况并不在已有的计划安排内，但是他还是快速答应了，虽然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但是这无疑将减少他晋升所需要的时间，也更接近组织的内部。
而且就目前看来，清酒似乎热衷于职场好上司好员工的角色扮演，至少在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这很难得。
还有……还有zero。
绿川光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今天意外遇到，但是碍于在清酒面前，没能说得上话，他们身处同个组织，却不宜产生什么联系，只能祝愿他那边一切顺利。
把最后一个字符输入对话框，点击发送，又熟练地把记录删除。
他因仍是底层成员不能获取什么高级情报，但是他还是会尽量把得知的信息转交给上级，哪怕大多数时候这些信息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谁也不知道那未来会不会派上用场。
清水清开门时就察觉到屋内有人，门上并没有撬锁的痕迹，能这么坦然地登堂入室的家伙，也没别人了。
果然，不出所料——
“琴酒。”
月光透过飘窗洒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略长的金发，以及……一双阴翳的眼睛。
清水清：危！！
“怎么不开灯？”清水清说着按下灯的开关，心道要死要死，琴酒干嘛摆着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直到明亮的灯光代替朦胧的月光，琴酒盯着不远处的那个人，终于缓缓开口道：
“你的……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