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债不是那么好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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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琳总算凑够了借款，她要尽快把债还上。
来到门店，曹梦醒正在研究销量表。
“这是我之前向你借的钱，现在凑够了，还给你。”
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摞钱放在曹梦醒的面前。
“我又没向你要，急什么？”
这笔钱暂时他还用不到，要是可以，欠一辈子才好。
“你上次不是说，不还钱就……”
江一琳觉得他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这是多少？”
“11000块。”
曹梦醒皱起了眉头，多给了1000块钱是利息？
“上次你带我去买衣服，一共花了999元，我还给你。”
她当然喜欢新衣服，但是这么无名无份的收下来，总是有点过意不去。
曹梦醒想了半天，幽幽的说了一句：
“那个欠条……我得找找，忘记放在哪了。”
这算不算故意？
“那钱先给你，什么时候找到你再把欠条还给我。”
江一琳诚心诚意的想还钱。
“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欠条。找到我告诉你。”
世道变了，还钱的是孙子，借钱的成大爷了。
曹梦醒并没有去找那张欠条，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找。
第二天一早，他就坐上了火车返回庆和市。
他也欠着一屁股债，债主可不像他一样给都不要。
站在二姨李银环的超市门口，曹梦醒蹲在角落里抽了三根烟，才起身走进去。
当初因为怕借不到钱，结果画了个“三分利”的大饼，本以为赔了钱把电话号码一换，卷着铺盖逃之夭夭就万事大吉。
现在到了要还钱的时候，这就是拿刀割自己身上的肉啊！
太心疼了。
“忙着呢二姨？”
“哎呀我的天！这不是我大外甥曹梦醒吗？”
李银环赶紧从吧台里走出来，一把抓住曹梦醒的手，亲切的就像是失散多年再重逢一样。
“你说你也没胖啊！在外面是不是吃不好？你以后是要当领导的人，一定得注意身体。”
意大利炮弹包上了糖衣，这还怎么怼？
曹梦醒挣脱出手，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今天来，是把之前的入股集资款给你送过来。”
他从包里拿出刚从银行取出来的13万元钱，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台上，就像江一琳还他钱时一样。
李银环飞一样跑到超市门口，把门叉好，然后才回到吧台。
看着一摞摞的钱，她的嘴笑到了耳朵根。
“哎呀！这不是多亏了大外甥你了？要不我上哪挣这么多钱去！”
“你还数数吗？”
曹梦醒知道，如果自己还是当初找她借钱时的自己，二姨肯定得把钱数烂了才罢休。
“不用不用！我信不着谁也不能信不着我大外甥啊！咱家这些人里，我最相信你了。”
“把欠条给我拿回来吧！”
二姨可不是找不到欠条的人，而且这张欠条不拿回来，她还真有可能一口咬定从没发生还钱的事。
李银环递过欠条，然后有点疑惑的问：
“按日期不是还有段时间吗？怎么提前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提前了一段时间。”
“还入股集资吗？二姨再给你拿点！”
有这好事，李银环恨不得把房子都压上。
曹梦醒差点哭出来。
这3万块钱的利息自己都心疼了好长时间，还来？打死也不干了。
正当他转身想要告辞的时候，李银环快步赶上来，拽住了他的胳膊，把曹梦醒吓了一跳。
“干什么？钱数肯定没错！”
李银环瞪着眼睛在他肩头打了一下：你这孩子！
“二姨是想让你帮忙，把咱家小雅也介绍到酒厂上班去呗？”
原来是这个事情。
“现在暂时也不招人啊！”
“要不我给你拿1万块钱，你去帮我活动活动！”
换做旁人，也许曹梦醒就收了钱答应下来。
但是李银环不行，收了钱不办事，她能追出八条街去，母亲李金环也就别想消停了。
“我记着这事呢！有消息再说吧！”
陆续还完大舅和徐小雅的钱，曹梦醒感觉轻松了不少。
虽然自己还从父母那里拿了5万块钱，但是不用担心他们追着催债。
从现在开始挣到的钱，才真真正正是自己的钱。
不过他还是有点高兴不起来。
钱的债主好应付，感情的债主怎么办？
再次回到庆和酒厂，明显的变化让曹梦醒一眼看出了不一样。
酒厂大门旁边，有一台勾机正在挥舞着铁臂，一下下扒掉那个破旧肮脏的公共厕所。
不远处，几个人正在不远处拿着图纸谋划着，应该是在讨论下一步的安排和规划。
站在中间的是庆和酒厂的总经理孙志英，花白的头发的头发掩盖不住炯炯的眼神。
“那个公共厕所终于要扒了。我觉得早就该扒掉。”
走进王丹萍的办公室，曹梦醒站在窗口，望着正在施工的场景说道。
这应该是庆和酒厂向好的变化。
“说起来容易。昨天城建不-门还来质问，那是公共厕所，不是想扒就扒掉的。”
王丹萍也站过来，望向窗外。
“哪有厕所建在单位门口的？实际情况在这里摆着，总不能凡事只讲规定吧？”
王丹萍没说话。
如果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可能就没有接下来的蛮不讲理了。
“我谈恋爱了。”
她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既像是告诉曹梦醒，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是吗？这是好事啊！”
曹梦醒转头望过去，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高兴之情。
王丹萍的男朋友是硬生生被副总经理吴宏海给逼出来的。
如果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那么王丹萍就一直会成为他的狩猎目标。
他对圆月亮的痴迷远比刘刚强烈的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上手掐一下，让人如同吃了个苍蝇。
“他是做什么的？”
“一个事业单位的普通职工。”
“这真是个好消息，恭喜你。”
王丹萍微微笑了笑。
凭心而论，其实这个人并不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或者最优人选。
他本本分分，性格安静，没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一点王丹萍有些不满意。
她需要一个让自己仰望的男人，那样才有依附感。
“先谈着吧，还不知道下一步走到哪呢！”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以后会带给她多少幸福。
“这个公共厕所扒掉之后视线开阔了不少，真好！”
厕所扒掉之后，要在原地修建一个宽敞明亮的产品销售大厅，既可以用来进行产品销售，也能作为庆和酒厂的门面。
这项基建是总经理孙志英亲自负责。
再有两三年，他即将退休，从庆和酒厂彻底离开。
在此之前，得抓住一切机会提高退休后的待遇。
厕所是他主张扒的，销售大厅也是他主张建的。
原本董事长胡宇良不想这么做，但是他欠孙志英的。
本以为这份人情债就这么还了，只是可惜，这笔账直到被孙志英带进棺材板也没有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