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连环计之：大俗就是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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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市的洗浴行业很发达。
对于一个工业城市来说，这似乎是个必然。
刘刚和曹梦醒赤诚相见，泡在花都洗浴会馆的水池子里。
喝大酒不如出大汗，泡在温热的水里，大汗淋漓，绝对是一种放松和惬意。
两个人泡了一会，坐在池子旁抽烟。
“江一琳那姑娘，真不错。皮肤特别白，长的也好看，尤其是一米七的身高，难得。”
曹梦醒瞪着眼睛看着刘刚，不知道他这个评论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实话实说。你没有把她追到手的想法？”
刘刚笑呵呵的问。
“没有。”
“这样的大美女你都没兴趣，你是有病还是有什么问题？”
“滚！”
“要不是我没学历没文化，我真想试试，娶了这样的姑娘，性福！”
“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
“这不随便一说嘛！走，上楼！”
花都洗浴会馆的一楼是下陷式的，泡澡的池子实际上是在负一层。
两个人穿好浴服，来到二楼。
这里是一个大众休息区，前面有一个舞台，每天都有节目表演。
刘刚找了个靠前的躺椅躺下来，曹梦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坐在旁边的躺椅上。
很快就有女服务员满脸堆笑的走过来。
“帅哥，需要按摩吗？”
刘刚看了看曹梦醒。
“不用。”
曹梦醒直接拒绝。
“你说的放松，就是这个？”
“不是。你想哪去了。”
刘刚指了指舞台。
“马上开始。”
八点一到，舞台上马上热闹起来。
穿着光鲜的主持人做了开场介绍，然后二人转演员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有唱歌的，有翻跟斗的，还有男女搭配说梗说到鼓掌尖叫的。
此时的二人转行业发展迅猛，但是标准不够统一，有的颜色很绿，有的颜色较黄。
绿色的通常观众不多，演员们也很为难。
“哈哈哈！这小子真搞笑！”
听到高兴处，刘刚大笑不止。
他招呼服务员过来，从烟盒里拿出200块钱，每一张卷成一个纸卷，插进打开盖的啤酒瓶里。
“上！”
啤酒被服务员送上了舞台。
“感谢大哥支持——先干为敬！”
演员抽出钞票装进兜里，然后把两瓶啤酒一饮而尽。
“这小子！真他妈能喝！”
刘刚对着曹梦醒说。
原来他说的放松，就是这个。
“你和钱有仇吗？”
这种消费曹梦醒有些不理解，但是并不妨碍更多的人拿出百元的钞票，塞进啤酒瓶里，不断的送到舞台上去。
有钱人的快乐，你理解不了，也体会不到。
刘刚一晚上都在笑，甚至前仰后合，最终消费了500块的打赏（有没有人给我来点O(∩_∩)O~）。
“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这多有意思，荤段子讲的真爆！”
“这些演员是这个会馆的？”
曹梦醒好奇的问。
“不是，都是赶场的，在这里演完去另外一家演出，挣点演出费。”
“你去要一个联系方式。”
“和谁？”
“二人转演员。赶紧的！”
！？
第二天下午，一男一女两个二人转演员出现在门店里。
“你们是昨天在花都洗浴演出的不？卸了妆我都认不出来了。”
刘刚上下打量着两个人。
为了吸引观众，他们不得已把自己扮演的很丑，也不得已讲那些荤段子，挣口饭吃，有时候没那么简单。
“你们找我们有事？”
“当然。”
曹梦醒递过去一根烟，两个人都摆了摆手。
“我想找你们演出，一场200元，下午演出，车接车送。不耽误你们晚上串场。你们有同行也可以介绍过来。”
刘刚一脸懵逼。
之前把这里弄的像个裁缝铺，现在又要搞演出，这曹司令脑袋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两个演员带着“长期合作”的承诺高兴的离开了。
他们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这个高大的年轻晚辈，居然带来了演出机会。
求之不得！
演员最怕的不是出场价格低，而是没有舞台提供表演机会。
别说唱一下午，唱一天都行！
曹梦醒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二人转演员，后来投奔了艺术大师，红遍大江南北，出演了很多的电视剧和电影。
彼时看着电视里的他们，曹梦醒仿佛一下子就被拉回到这个汹涌澎湃的2004年。。。。。。
还是二手金杯，还是刘刚带队。
只不过，这次的车里，拥挤着坐的是二人转演员。
后面跟着的小货车上，装了不少庆和白酒。
两辆车在偏远的乡镇停下来。
前来赶集购物的人们，忽然被一嗓子清澈高昂的吆喝惊扰。
寻声望去，半人高的水泥平台上，二人转演员开始了卖力的表演。
对于缺少娱乐活动的乡镇人们来说，这他妈就是王炸！
不要钱不要票，就是站着和你唠，还让你一直笑。
他们被男演员的段子逗得笑口大开；被女演员勾人的眼神和发搔的表情弄的无比陶醉。。。。。。
人们对精神文化的需求，空间无比巨大！
有人说这种文化形式很俗，像是吃大蒜，但是实际上这些人可能并不知道，大多数人连蒜都吃不到。
俗还是雅，-得由人民群众说了算。
在节目中间，演员们耐心的介绍着庆和白酒的历史和质量。
“老爷们不喝酒，白在世上走！”
“不喝庆和酒，到处没朋友！”
“庆和白酒好，男女少不了！”
。。。。。。
这种押韵的台词根本不用教，演员能从天亮说到天黑。
二人转演出连演三天，轰动空前。
甚至有人专门跟着演出队走，骑着摩托到相邻的乡镇，为的或许就是多看一眼女演员的身段，多听听她直白的、让人僵硬的玩笑。
而随车带去的庆和白酒，大有被抢购之势，供不应求。
刘刚开始不停的接到咨询电话，乡镇的二批商都急切的表达着独家经营和打款进货的意思。
幸福的烦恼。。。。。。
“曹司令我真是服你了！你就是他妈的天才！”
“告诉二批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赊账。”
一笔笔的货款交到了曹梦醒的手上。
一车车的庆和白酒从庆和酒厂拉到大华市，又被拉到各个乡镇。
看着日历走到了12月初，曹梦醒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是一场人生豪赌，他带着命运的垂青和生猛的胆量，用三板斧劈开了横在自己人生道路上的大山。
所有的计谋，都是他在孤独的夜里，难以入睡的思考。
谁还说卖酒的人没有区别？
一场冬雪悄然而至。
内心松弛下来的曹梦醒看着窗外的雪花，忽然觉得，有点想见见郑秀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