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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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199号失踪事件影响的, 不仅仅有组织和玩家们，还有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们。
那日消防员们将缠绕日野町大楼的烈火熄灭之后，废弃的楼栋也仿佛终于承受不住这接连不断的摧残一般, 支撑不住, 整个倾塌了下来。
随后的很多天里，警方派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搜索，整个废墟几乎都被翻了一遍，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搜寻到, 包括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不幸中的万幸，警方同样没有发现尸体或是任何破碎烧焦的人体组织。
这也就是说，199号有较大的可能性还活着。在烈火将这里变成完完全全的地狱囚笼之前，他极有可能找到其他出口，离开了大楼。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199号还活着，为什么没有现身？或者说, 为什么没有回到警视厅？
为此，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一边寻访附近的大小医院诊所，排查其中有没有被烧伤的病人；另一边, 对当天行动中逮捕到的黑）道成员进行审讯。
虽然没有抓到像所谓“泥惨会头目”这样的大鱼, 但埋伏在附近的警方还是抓了不少当天出现在现场的普通“泥惨会成员”。
“大鱼”波本、苏格兰、莱伊他们当然不会被轻易抓住，就连被留下的这些小鱼小虾们, 也只不过是弃子。
无论警方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东西的。
因为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双管齐下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成果, 199号依旧不见人影，这对于警方而言确实是一次挫折。
但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没有气馁, 而是转而去追查泥惨会这条线索。
作为有一定规模和名气的黑）道组织, 树大招风, 警方有心要查的话，还是能查出一点痕迹来的。
但这个组织毕竟在霓虹国内盘踞了多年，有一定底蕴，消息也灵通，想要全盘端起、一网打尽，就目前而言是不可能的。
警方突然间出击，能抓住一些留下了切实犯罪证据、还没来得及消抹隐匿的成员，已经是极限了。
可惜的是，被逮捕的这些人对于这次在日野町大楼内的两方会谈，都处于真实的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不过，警官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们从这些泥惨会成员的口中确实得到了一部分线索。
——那就是地下世界里最新的传闻：一名变态并且有特殊嗜好的国际犯罪组织成员，绑架了一名年轻的警察。
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想方设法地找来了“被害者”的照片，确认了传闻中的那名被绑架的警察确实是自己的同事志园西村。
这一消息让大家又欣喜又担忧。
欣喜的自然是自己的同事还活着，这件事让他们都振奋了起来；
担忧的则是对方落入了犯罪分子手中。
绑架对方的还不是一般的罪犯，而是那种变态plus+、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实在很让人担心他们的小后辈志园西村的人身安全。
就在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加紧搜查线索、想要尽早将志园西村拯救出来之时，警视厅内部却暗暗兴起了些别样的声音。
不知这种看法来源于何处，在搜查一课的人注意到这则传闻之时，已经传遍了大半个警视厅。
有人认为，日野町这次的爆炸事件中有第三方势力在搅混水。
而搜查一课失踪的那名小警员志园西村其实就是那个第三方势力派来警视厅的卧底。
若非如此，日野町的行动不会那么快就被泄露，犯罪分子也不会提前在大楼里安装好炸弹。
这一回志园西村的失踪，是他主动隐匿了身形死遁。这正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从而方便之后策划更大的阴谋。
这倒是和组织内部普遍认可的“失踪小警官幕后黑手论”不谋而合。
“这么荒唐的说法到底是谁提出来的？”
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听到这个传闻之后自然是愤怒无比。
他们自认为是警视厅中最了解志园西村的一批人。
那些诋毁志园西村的人根本没有切实地和他相处过，就随意口出妄言。
在搜查一课的人眼中，这名刚加入的新人一向勤勤恳恳。
日常的接触中，也能体验到他的和气和礼貌。
也许志园西村不是搜查一课中最受欢迎的人，但他绝没有和部门中任何人结怨，哪怕是产生摩擦都没有。
而现在，本该被他们关爱提携的后辈正因为任务而生死不明，却还要遭到不认识的人搬弄是非，自然会十分恼火。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新出现的事件似乎又在佐证着这种荒唐的说法。
——因为警视厅顾问六月一日也失踪了。
原本目暮警官是说了让六月顾问回家休息几天，所以第二天，对方没有出现在警视厅里倒也正常。
志园西村的失踪事件以及背后牵连出的问题更是让大家忙得焦头烂额，越加没时间去关注顾问的动向。
可是当六月一日一整个星期都没有在警视厅露面时，再怎样迟钝的人都会发现不对劲了，遑论身经百战的警官们。
松田阵平和几位搜查一课的同事一起去了六月一日家中，不出意料的无人应答。
从窗户外向内望去，也能看出家里面没有什么近期的生活痕迹。
家中的主人恐怕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他们敲门询问了六月一日的邻居。
邻居们的说法也是自好几天前起，就没有见过六月一日了。
这正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而至于没有回来的具体日期，则正好是六月一日和松田阵平、志园西村两人一同前去柴崎泽太家搜索线索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最后一个见到六月顾问、和他相处的人，正是志园西村。
再联想到那天目暮警官打电话给六月顾问时，半天都没有拨通。
最后好不容易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却不是六月一日本人，而是他们这位新人后辈。
志园西村的说法是六月一日先去休息了，他们也确实没有听到另一边顾问先生的声音。
仔细想想，六月顾问会在死者的家里休息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只不过当时大家急着商量傍晚与泥惨会成员在日野町大楼见面一事，再加上对自己后辈的信任，也就没有多想。
但现在回过头去看，确实能发现疑点不少。
种种疑点和巧合串连在一起，哪怕是信任着志园西村的搜查一课成员们，也不得不承认：
在六月一日顾问失踪这一事件上，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正是有这样一件事横在这里，才让警官们的反驳也变得无力。
“阿嚏——”
“你不要把感冒传染给我了。”154号象征性地往后撤了几步。
“没事。”克希瓦瑟吸了吸鼻子，“可能是有人正在念叨我吧。”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怀里那个装着六月一日的娃娃机。
他现在正坐在154号的安全屋里。
倒不是他不想回自己的住处，只是他的同类，也就是玩家们实在太过强大，已经摸索到他常用的一间安全屋附近了。
要不是克希瓦瑟感觉灵敏、反应迅速，在老远处就发现了玩家们的踪迹的话，说不定一回自己的老巢就要被逮个正着。
察觉到埋伏的他这才不得不临时改道，选择到154号安全屋内借地待上一宿。
“虽然和其他人玩猫捉老鼠确实挺有意思的……”154号难得没有露出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而是面色严肃地看向克希瓦瑟，“但如果你是真心想试探组织boss的底线的话，以你的能力，应该还会有更多更好的方法。”
“而不是将自己竖成所有人的靶子”
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耽搁，正拿着绷带给克希瓦瑟包扎伤口。
红发青年此刻的状况实在不算好。
腿上、手臂上都有子弹擦伤，背部也被利刃划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克希瓦瑟虽然身体条件不怎么样，但本身的武力值还是过关的。
身手十分敏捷，隐匿身形的本事也不差，只要他有意躲避，玩家们很难抓捕到他。
可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人，面对前仆后继的来敌，想要丝毫不受到影响、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玩家们什么稀奇古怪的道具都有，防不胜防。
红方阵营玩家还算好，因为他们往往要遵循自身的身份。大体来讲还是守序的，下起手来也因为有所限制而束手束脚；
黑方阵营玩家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了，他们选择的职业特性注定了他们身上总带着一堆危险的违禁品，那可都是真刀真枪。
这些人整天在世界地图上逛来逛去，就为了随时能刷上可能在任何地点刷新的野生boss克希瓦瑟。
组织的人当然也不可能会帮克希瓦瑟去收拾他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不追究责任就算是极其稀奇的一件事了。
所以很多事都需要红发青年亲力亲为。
受伤也就在所难免。
“这些事我早在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反倒是你，之前的态度和现在的可不太一样。”
“怎么，后悔了吗？”
此时，面对154号话语中的疑问，克希瓦瑟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调侃道。
“我的疑问是认真的。”
154号不吃他转移话题这一套。
克希瓦瑟带着微笑与他沉默着对视了一阵，随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叹了口气。
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你觉得，现在的这种情况，是游戏策划想要看到的吗？”
他开口问出了一个看似和刚才无关的话题。
“哈？”
154号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所知道的、自己这名同类的丰功伟绩，不由得发自肺腑地反问道：“你觉得你做的事里，有哪一桩是策划想要看到的吗？”
“按照游戏的设定和定位来说，我确实做出了很多超出它常规预案的事情。”
克希瓦瑟没有反驳这一点。
“你居然还有自知之明？”
154号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语调也不由得随之扬高。
“你也太失礼了吧！”
克希瓦瑟露出了半月眼。
“啊，不是，我无意冒犯。”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是碳基生物能做出来的。”
“连我这种人都觉得……”
154号甚至强调了两遍。
“你越说越过分了喂！”
“而且你这不是也很有自知之明吗？！”
在互怼了几句后，克希瓦瑟停下了与154号的争论，选择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
“虽然这些事超出了游戏预案，但有时候我又偏偏觉得游戏在纵容这些行为。”
“一部分我都不抱有信心去尝试的操作，竟然也真的实现了。”
“你指的是像你拿到任务编辑权限，还有之前你的积分疯涨到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步，这些都是属于你‘不抱希望’的尝试？”
154号顺着对方的话举了几个例子。
克希瓦瑟点了点头。
“所以我会感觉这个游戏很矛盾。”
“你上次从长野县的悬崖上跳下来，还为了测试bug而不停地撞击岩石，脑子里就没有想过要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吗？”
面对这个问题，154号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这样做，就做了。”
“不过有些时候，也确实会觉得这个世界真实过头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渐渐变低了下来。
“整个游戏有规则、有框定下范围，但又不会真正去反对我们试图突破它现有规则的一些尝试。”
“相反，它的纵容会给我一种暗示。”
“仿佛它是支持我这样做的，同样也满含期待，期待有人去打破这个世界旧有的轨迹。”
说到这里，克希瓦瑟的身子微微前倾，靠近154号轻声问道——
“你想要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你已经有想法了？”
154号见到对方那种成竹在胸、心有所念的表情，瞬间了然。
“嗯，现在我手中有个机会，想要尝试一把。”
安全屋内安静了片刻，空气也几近凝滞。
154号过了一小会儿才重新开口：“想试的话就去试吧。”
“只是不要忘记，我现在算是你的同党。”
面对对方有些别扭的提醒和关心，克希瓦瑟不由得笑了笑。
“好，那我就提前拜托同党你随时接应我了。”
像是被顺好了毛一样，154号的语气很快又恢复成惯常轻松而狡黠的状态。
“对了，以现在的情景和接下来的计划来看，你之后会很忙的，时间也很紧。”
“像这种耗费精力、也耗费时间的诱饵工作，你也不一定要自己亲自来做吧。”
克希瓦瑟：？？
“反正只要把玩家们的仇恨都稳定在组织上就好了……”154号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你不是有一套和琴酒身上装扮一模一样的套装吗？”
当天晚上，与本次全服活动息息相关的帖子——《惊！玩家惨遭npc绑架，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又被人顶了上来。
总是处于神隐状态、人狠话不多的315号楼主终于再次出现。
这回他上线，只在帖子内更新了一张新的照片。
相应的备注只有一句话：[克希瓦瑟最新装扮]
照片上的内容是一个男人的侧影。
他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黑礼帽，眼神锐利而暗含锋芒，一头银色的长发正在随风飘动。
只有看得足够仔细，才能够发现在质地柔顺的银色长发之下，还夹杂着几缕火红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