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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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波本一上车就听见后座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愣了一下, 借着后视镜瞟了一眼，发现那位在组织里鲜有露面的前辈此刻咳得弯下了腰。
而需要他们带的那名新人正一脸笑眯眯地轻轻抚着前辈的后背，似乎在帮对方顺气。
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
他其实听苏格兰描述过这位前辈。
据说对方性格古怪, 病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正常人真的会拿自己的病作文章吗？
除此之外, 还有一些变态且反人类的嗜好, 可能对琴酒有某种执念。
总而言之，绝非善类。
那名组织新人在地下世界更是臭名昭著, 不少人宁愿被一枪打死也不想和他打交道。
向来是独行侠的他为什么会突然放出风来，表示想要加入组织？
这也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抱着这样的怀疑再去看后座两人和平相处的场景, 怎么看怎么觉得平静之下双方都憋着坏水, 正暗戳戳地准备较量，战火一触即发。
波本在自己脑海中给表面笑嘻嘻的两只小人都加上尖锐的钢叉、戴上狰狞的面具之后，这才算完成了对两人可憎形象的补全。
纵使内心有千般猜测，金发青年也佯作不在意的样子, 启动了车辆。
先让这两名恶徒相互撕咬一阵子，剩下的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说。
而此刻后座的两位玩家早已拉开了私聊窗口：
[315号：从我刚才的表情里看出来的？]
[154号：准确来说，是从酒吧那天晚上开始怀疑的, 刚刚只是肯定了我的猜测而已。]
[154号：因为我很确定我把那具尸体抛在了后街垃圾桶旁边, 最后它却出现在酒吧内部。中途又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来过。]
[154号：所以，我就怀疑起了这是玩家的手段。用了什么特殊道具, 或是像我一样使用系统包裹，才能达到无声无息、瞒天过海的效果。]
[315号：而那晚的我明明和一群星号npc混在一起, 脑袋顶上却是空空如也，再加上说的话又有些奇怪, 自然会引起你的注意。]
克希瓦瑟了然地接上了话, 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
[315号：那么315号呢？你是怎么判断出编号的？]
[154号：如果你真是玩家的话, 就说明你有隐藏或改变身份标识的方法。]
[154号：怪盗基德限时活动的那个晚上，我就在现场。你亮出的标识里的“号”字比正常的要小，也就是说，被你改造过了。]
[154号：这么相近的时间里，出现了两个可以改造名牌的玩家，我觉得概率还是挺小的。]
[315号：所以……你知道了后想要干什么？]
[154号：……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吧？]
方才还在车内扶着椅背弯着腰咳嗽的克希瓦瑟止住了动作，但他没有立刻直起身来，像是依旧处于难受的状态。
在这个前方人看不见的角度里，他稍稍地朝侧面抬起了头，正对上身边154号的眼睛。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些许狡黠。
[154号：我不认为一个能在玩家间搞出这么大动静、最后甚至把系统都短暂搞崩溃了的人，会露出这么多破绽。更不用提你刚刚盯着波本的眼神完全没有掩饰。]
[154号：你是故意让我来问你的。]
克希瓦瑟这才缓缓直起身来，他双手抱胸，闭着眼睛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315号：要和我合作吗？]
虽说迟川一日向来是孤狼型玩家，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团队协作能力差或是极度排斥合作。
他之前几周目都未曾注意过其他玩家的动向，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然而在怪盗基德的那次全服活动后，在他坐于高处看着一点一点的荧光绿汇聚成川流之时，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玩家本身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想要将世界完成度推到100的，除了他自己，还有每一位玩家。
那次活动最后622号的接应是他实验性迈出的第一步，而能将玩家们维系在一起的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任务编辑管理权限，也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所以不是不能尝试一次。
尝试去走一条之前没有人涉足过的道路。
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左右不过是一周目的事，这种代价对于玩家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现阶段，154号便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对方熟知这片黑暗地下世界的规则，对于刚开启黑方阵营任务的七月一日来说可以少走弯路；而在组织内部，有着足够资历的克希瓦瑟也可以为154号这名组织新人解决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向154号发出了邀请。
154号选择了回应他，便已经表明了对方的态度。
[要试着和我合作吗？]
这个问题被问出之时，两个人的心中就都有了答案。
[154号：是个不错的提议：）]
[315号：xd]
两名在其他人眼中的疯子和变态恶徒，就这样在无声中达成了初步的默契。
[154号：对了，我们合作的第一桩内容一定要有意义、有内涵。符合我们先进玩家的身份！]
[315号：什么？]
[154号：比如说，你教我怎么把头顶上的玩家名牌给取下来或是隐藏，我帮你把你的“口”字从波本的后脑勺上拿回来。]
[315号：……？]
在克希瓦瑟等人趁着夜色四处隐秘勘察时，摄影社团采风活动的成员已经完成了一天的活动，在落脚的旅馆之中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一整天下来，迟川一日对于[精神附着]这一技能的使用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只剩下两边都处于极端事态时的情况没有试验过。
但这种情景可遇不可求，很难模拟出来，不必急于一时。
当然，玩家希望自己最好是永远也遇不到这种情景。
迟川一日从背包中掏出自己的保温杯，猛灌了一大口自制的肥宅养生水，加了双倍红枣枸杞底料的那种。
这个技能就是太耗费精力了，蓝红条下降得飞快。为防突发情况，在夜间休息时也没法关掉。
因此他才不得不随时用补血小道具给自己续血条。
保持技能开启状态的迟川一日就算是躺在床上，也很难入睡。
另一边的克希瓦瑟倒是趁波本和苏格兰他们不注意，和154号一起开开心心地跑进了幽暗的小树林里。
他依照154号的意思，帮对方把头顶上绿油油的玩家名牌给剪了下来。
“如果你想要接回去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克希瓦瑟叮嘱道。
“没关系没关系。”154号一边欢天喜地地接过自己的名牌，一边敷衍道。
他快速地打量了一番，做出了和当初六月顾问一样的操作——一手抓住“1”，另一手抓住“号”，像扭毛巾一样旋转着一扭，拧成了一根“加强版”的荧光棒。
随手像“打call”一样晃了两下后，似乎又嫌弃它携带起来不方便。
于是在原本的基础上，154号再次牵住了“1”的顶端和“号”上面那个“口”字的部分，把“1”用力往“口”字里一捅，让荧光棒首尾相连了起来。
“看，荧光圈。”
154号将这个成功变成手镯样式的荧光圈喜滋滋地套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再伸手去给克希瓦瑟看。
“嘶——不错啊。”
克希瓦瑟认真思索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至于相拥在一起、正抱团尖叫的315号系统和154号系统，已经完完全全地被玩家们自动屏蔽在了自己的思绪之外。
那边还真是热闹啊……
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的迟川一日有些羡慕。
深夜安静的旅馆内，玩家各项感官的敏锐度被提到了最高。
在这时候出现的开门关门声、还有脚步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迟川一日默默地数着：开门、下楼、争执、开门、开门、下楼、上楼、走动、开门……
看来是自己的话说早了。
旅馆这边也挺热闹的。
但他没有开门去偷看或是凑这份热闹，而是装作无知无觉般的度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迟川一日便被告知了昨夜那场热闹的结果——副社长橘亚纪不见了。
玩家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面包边，环视了坐在桌边神态各异的人一圈。
也许我们所有人都是幕后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