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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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附身的姜千锋看了一眼岳大将军的游魂，回答道：“这个人我们都很熟悉，那就是当时的皇帝。”

“难道秦桧背后真的是皇帝，所有一切全都是他亲自授意的？”其实民间也有过类似这种猜测，只是白无延不愿意相信，岳大将军忠君忠的居然是这样的君。

“没错，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随着被附身的姜千锋娓娓道来，众人似乎亲身经历了那段三人间的君臣问答。

皇帝在秦桧身后听了半天，才终于现身相见，一来就问：“岳将军，你可知罪？”

岳将军答道：“臣忠君爱民，尽忠报国，何罪之有？”

皇帝突然发怒：“你反复提及一个忠字，你忠的是何人，究竟是朕，还是那北狩的二帝？”

岳将军面不改色，继续答道：“我为的是大宋的黎民百姓，忠的自然是大宋的山河社稷，谁做皇帝，不是我关心的，我只求统一中原后不再有战事，从此国泰民安。”

“好你个大胆狂徒，好大的口气啊，还想着统一中原，我看你是想要造反，等到统一中原后，自己封王称帝吧！”一旁的秦桧，突然抓住时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道。

“秦桧奸贼，你个金国的走狗，”岳将军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住口，”皇帝喝停二人，转而又对岳将军说，“你我君臣想到一块儿去了，你不想百姓生灵涂炭，我也不想战事频发，只是现如今金国送来一纸合约，点名用你的脑袋换宋金两国百年太平。”

“不过呢，要杀你总得找个好理由，不然不能平天下之民忿。”见皇帝话说完了，秦桧便接道：“只要你承认自己图谋造反，欲自立为王，我就可以不杀你的大儿子和部曲。”

秦桧手中又亮出了岳将军传给儿子的匕首进行威胁，没想到一不留神竟然被手带镣铐的岳将军一把抢了过去。

岳将军将匕首驾在自己脖子上，倒退至监牢的一角，高声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这造反的罪名，岳某绝不会认。我的大儿子和部曲你要杀便杀，我权当他们是战死沙场了，岳某绝不能对不起母亲，她当年可是为我在这匕首上，刻下了尽忠报国四个大字啊。只是自古有言祸不及妻儿，我的家室宗族都是无辜的，还请念在岳某多年的功勋上，不要再加害他们了。”

说完岳将军就用那把匕首抹了脖子，以死明志。

众人听完岳大将军残魂的回忆，犹如身临其境，心情十分沉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更多了一些凄婉、无奈和苍凉。

没想到岳大将军的游魂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这就是所有的实事和真相，我们锋芒太盛为人忌惮，威胁了皇权，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被附身的姜千锋站了起来，坚定的说道。

“我一直以为，只要打赢了金军，就可以收复中原。我一直以为，没有秦桧这样的奸臣，就可以踏破金庭。我一直以为，忠君报国，就是尽忠报国。”岳大将军的游魂知道了真相后，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被残魂附身的姜千锋劝说道：“其实，升一个维度看问题，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宋最后还不是覆灭于联手灭金的盟友蒙古之手，而蒙古政权也没维持多久，又回到了汉民族政权手里。”

白无延也劝说道：“是啊，岳大将军，换个角度想，就算没有奸臣的构陷和皇帝阻挠，您成功的打败了金国，

统一了河山，也很有可能只是朝代兴衰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的昙花一现。大宋在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政策和重文抑武的冗官冗费体制下，政权真说不定还能维持多久。反而是您在家国危难之际，所展露的一腔报国热情和一直坚持的抗争精神，在这求而不得的命运车轮碾压下，不断的成长为整个民族传颂至今的文化精华，不断的塑造出一代又一代的民族脊梁。”

这一句句后世的论断和评判像一记记重锤般敲打着岳大将军前世的记忆，他的游魂在挣扎中发出一阵阵悲鸣：“呜呼，天命于我一世，何至如此！哀哉，执念令我难断，不入轮回！”

白无延静静听着岳大将军游魂的宣泄，逐渐陷入了沉思，少顷他突然发问道：“你将一切归结于天命，你可真的相信天道吗？”

“什么是天道？”岳大将军的游魂反问道。

龙神解释说：“你的执念都是因为我们曾经的羁绊有违天道，受天命轮回惩罚所造成的啊。就是这所谓的天道，安排了一切。你又何必沉沦于一世的执念，而不能自拔呢？”

“如果你愿意放下执念，我可以助你重入轮回，如果你觉得这天道不公，我也可以助你继续修炼，但无论你选择哪一种，都要先进行魂灵融合，因为你残留在魂物之中的这部分魂魄，已经等不起了。”白无延娓娓道来，说出了两种选择共同的前提条件。

“是的，如今我已脱离这魂物，如果再脱离这具躯体，我将灰飞烟灭。”残魂的回应，也验证了白无延所说。

“我的恩人，是时候放下执念了，我希望您能从我们的前世羁绊中解脱出来，不受制于天道的折磨，重新开始，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真正属于自己的路？”岳大将军的游魂不断重复着，反问着，随着他的语气越来越坚定，包裹在他身体外面的暗青色魂灵游丝也越来越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