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不到的事,别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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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又被三姐妹的咳嗽声吵醒过。三个人同时在晚上一点左右咳嗽，这是只有我妈能够处理好的事情。丘心心当年咳嗽的时候，我嫂子半夜被气哭过，我哥更是不知所措，只能在一边大声叫着妈，将孩子让我妈带。
现在的年轻人，大都和我哥嫂一样，根本不知道如何带小孩。当他们当爷爷奶奶的时候，孩子又该交给谁去带呢？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在外面吃饭去了，我将就着昨晚没吃完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吃的比较饱。我打算再耐着性子将那些论文看下去，虽然不知道能够看的下去多少。
吃完饭，刚扫完地，我妈打电话问我起床了没有，要不要给我带碗粉过来。我告诉她我已经吃过了，刚扫完地。我妈就不管我了，中午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打开电脑，鼠标放在文件夹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打开。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那两箱子的书或许能看看。不过刚起身，看见窗外山坡上出现了一头老黄牛，我脱掉鞋子，盘腿在床上打坐，右手握拳垫在脸颊上，就这样看着黄牛。
看着黄牛从山坡的东边甩着尾巴悠闲的走在西边的田坎，又看着一位老人牵着黄牛，将黄牛带到田坎上的一间老屋边上。老人蹲在老屋前的天坪上，抽着纸烟，一个个烟圈缓缓飘向天空，偶尔的山风经过，烟圈又重新化作了本来的模样，彻底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我又困了，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2点，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午睡。
我是被隔壁楼的机器切割声吵醒的。隔壁楼有一家模具公司，下午两点的时候开始切割一批模具。刺耳的金属钢铁切割声回荡在整个住宅区里，扰人美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要是在大城市里，这家公司在住宅区闹出这么大的响动，非要停业整顿不可。只是，这里是小镇，我没猜错的话，那栋楼所有的住户估计都是他家的亲戚，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一直投诉。至于像我们这些租房子的人，哪里有什么资格投诉他。因为享受着被阉割的权利，所以租客们都承担着有限的责任。在这种畸形的权责对应之下，谈什么热爱，建设，更别说将临时落脚的地方当做自己家一样爱护。
这个问题在学术上其实可以继续深究下去，但是在这里不能。也不多想这些事情，其实多一点声音也好，像上午那样的画面和经历，一辈子其实不需要多少。最好是适当的时间出现适当的人和物，那才是福气。上午，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去享受黄牛的闲适和老人的惬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哥主动打过来电话，主要是问三个小孩的健康情况以及两个正在上学的小家伙读书有没有认真。我妈在电话里说道：“三姊妹夜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咳个不停。医生那边也说不出什么问题，她妈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三姊妹去省里医院检查过，找不到原因。你丘心心今天在商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她和我是怎么讲的？她说她二幺没教她读书的时候，她考试能得一百分，老师也只夸她。她听他二幺的话之后，考试只能及格！”
我哥立马在电话里大喊：“丘心心，你给老子过来！”丘心心不情不愿的走到视频前。我哥就是对她一顿教育，让她不要说假话，我是为她好什么什么的。当年我哥被我妈打，找我爸诉苦的时候，我爸就喜欢用这样的话应付他。现在轮到他这样应付他女儿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像她女儿承诺：“你要是考试考了第一名，
你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
“心心小宝贝，好好听你二幺的话，不要弄你的那些小聪明，不要说谎话。说谎的小孩子爸爸就不喜欢了！你好好读书，你要是考试考到了第一名，你想要什么爸爸妈妈就给你买，好不好？”我哥最后还是使出了同样的招数，可能这就是天下父母能对孩子说的最大的承诺。我哥劝完，我嫂子又说了类似的话，丘心心十分乖巧的点着头。
其实，父母还是少说这些大话为好。越是专心的孩子，对父母的承诺越是看的重。这也是我不打算教丘心心她们更多东西的原因，孩子做到了，父母却反悔了，很多时候，对于越是专心学习的孩子，打击越是严重。
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尤其是被最亲近之人欺骗的感觉，越是专心的人，越是难受。或许，专心的人掌握了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同时，也更加珍惜规律所覆盖的东西，毕竟，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我好不容易考了第一，我爸答应什么都给我买的，却没有做到。我只想要一个小霸王游戏机，不想要新衣服，不想要新鞋子，不想要羽毛球拍。直到最后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不会拥有我爸送的小霸王游戏机。我一直都很伤心，那是我小学的时候为数不多的考第一，也从那以后，我很讨厌自己考第一，我害怕又一次看见我爸拒绝给我买游戏机。
不过现在这个难题交到了我哥和他女儿这边，总有人喜欢煽风点火，见缝插针，我觉得我嫂子就很有这样的天赋！让她们一家子闹去，我完成了手里“尚方宝剑”的任务，其他事，别烦我！
我妈这人也是，给我爸打电话的时候，也说起了丘心心抱怨我很菜的事。我爸则是把我训了一顿，这么多年书你还真是白读了？什么？小孩子记错了？记错了你就帮她想起来！什么？小孩子说谎话？你是他二幺，见她说谎话你不让她改正过来？
我一阵头大，怎么忽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错了一样？我要喝杯茶水，整理下思绪。任凭我爸在那边狂风暴雨，翻江倒海，一杯茶水入喉，我已登上不翻的小船，二杯茶水进肚，我已稳坐在船。等我爸说累了，口干舌燥，开始喘气了，我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不教她呢？”
我爸明显停顿了一下，就像是网络忽然卡了一样。重新动起来的时候，他在视频那边说道：“喂喂喂，怎么又没声音了，现在好了，信号不好，我和你妈说几句，然后挂了。”
我老老实实的将手机递给我妈，我妈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我能怎么办，做父母的耍赖，做儿子的我，又能怎么办？反正，游戏机永远是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