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卢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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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王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熄灭的老灯管，还在默默思考着。
兄弟俩睡的是上下床，睡在下床的王星辰此时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如果我是绑匪，我会把人藏在哪呢？”王嗣尝试代入对方的思维，但他终究只是个六年级小学生，这方面的所有经验都来源于电视剧，想来想去也没什么思绪。
“三年了，我现在掌握了很多超出常人的能力，比如变身术、影分身之术、豪火球之术这些，还有右眼的单勾玉写轮眼，凭借这些能力，让我打架没有问题，可要让我找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可惜点数不够，要是能兑换个追踪类的技能就好了。如果这次救人成功，也不知道系统会给多少点数...”王嗣朝着天花板伸出右掌，再缓缓紧握成拳。
......
卢摄也没有睡着。
最近几个月他都没有在庙里留宿过了，心情烦闷之下，身下的硬板床似乎比以前更加硌人，让他辗转反侧毫无困意。
卢摄爬起来，坐在床头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狠狠地吐出来。一时间，小寮房内烟雾弥漫，卢摄的思绪也有些恍惚。
一两年前，他好像还在过着外人眼中令人羡慕的生活，现在却是个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之人。
恍惚间，卢摄的眼前似乎闪过一幕幕更久远的回忆。
九十年代初期，县里还只有一家不大不小的游泳馆，当时年轻的卢摄，就在里面做救生员兼游泳教练。
在一次游泳课上，卢摄结识了貌美如花的丁兰静。作为卢摄的学员，美丽动人、温柔爱笑的丁兰静很快就深深地吸引了卢摄，而为人正直、性格温和的卢摄也慢慢俘获了丁兰静的芳心。
两人坠入爱河后，卢摄才知道丁兰静是本地一位大富豪的女儿。在那个年代的普通人眼中，万元户已经是小富之家，而当时的丁家，资产早已是千万级别的了。相比起来，卢摄那堪堪养活自己的收入实在是入不了丁家的眼。然而丁父并没有对二人的恋情加以阻挠，于是没多久，丁卢二人便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在外人眼里，丁卢二人郎才女貌，生活美满，而丁父对女婿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要求，也称得上是思想开明，算是一段佳话。
可是只有卢摄自己知道，婚后的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丁兰静是个精神病。
这不是骂人，而是一个事实。
那个年代的恋爱自然是没有什么未婚同居的，因此直到两人结婚以后，卢摄才得知丁兰静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且她外婆也患有类似的症状，很难说这其中没有遗传因素。
很难想象，平时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丁兰静，在发病时是那么的疯狂扭曲、歇斯底里。但是卢摄可以忍受，可以坚持，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在乎丁父丁母在婚前故意隐瞒病史；他也不在乎丁家亲族对他这个赘婿表面上的和气与背地里的看低；他还不在乎“开明”的岳父为了让他不对外人泄露此事一再作出的威胁和警告；他更不在乎发病时的丁兰静疯疯癫癫的样子，甚至当她企图伤人或是自残时，他都可以温柔且坚定地抱住她，哪怕他自己会受到伤害。
因为他深爱这个姑娘，而且他知道，只要她不发病，就是他当年最爱的那个温柔小姑娘的样子，并且同样也深爱着他。
他真的，我哭死。
但是直到两年前，
他发现他十几年的坚持完全失去了意义。
那一天，丁家的别墅客厅里，卢摄瘫坐在地上，面前摆放着许多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主角各不相同，而女主角都是他深爱的妻子。里面有她拿着皮鞭高高在上的形象，也有她穿着学生装一脸娇羞的模样，有她一身女仆装脸上挂着甜美笑容的画面，也有她身穿奇怪紧身衣手拿道具枪的特工装扮，甚至还有她被铁链拴着跪在地上，如同一条母狗的样子。
卢摄说不出话，颤抖的嘴唇显示出他内心的崩溃。他一直以为顶多只有两个丁兰静，一个是与自己相亲相爱的妻子，一个是神志不清的可怜女人，但此时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卢摄一直不知道的是，丁兰静患有的不是普通的精神分裂症。在丁兰静年幼刚出现轻微精神分裂症状时，敏感的丁父就发现了这一可能败坏家名的情况，随后为了掩人耳目，他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实施了囚禁、殴打、电疗等令人发指的极端治疗手段，这就导致丁兰静衍生出了多重人格。随后还是在丁母的多番求情下，才逐渐改为正常的药物加心理治疗，丁兰静也才慢慢得以在人前出现，不过多重人格加上精神分裂的症状却是无法根治了。而后来丁父之所以同意卢摄成为自己的女婿，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容易掌控。
别墅里，丁兰静跪坐在卢摄面前，掩面而泣：“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卢摄颤抖地深呼吸了几下，沙哑地开口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这么多年，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你......”
丁兰静默默啜泣着，看上去楚楚可怜，但卢摄看着她，只感觉这个女人充满了陌生。
“啊！”丁兰静突然尖叫了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披头散发，转过身去疯狂地撕扯窗帘，将窗帘扯坏后又回头将电视机狠狠地推倒在地。
“是！我是疯子！我是荡妇！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来啊！杀了我呀！”丁兰静疯狂地尖叫呐喊着，开始抓起一切够得着的东西向卢摄砸去。
卢摄只能狼狈地闪躲着，并举起双手护住头部。
直到丁兰静举起了一个足有成人小臂高的玉制观音像，狠狠地向卢摄脑袋砸去。
卢摄躲闪不及，手臂在上挡了一下观音像，但沉重的玉像还是斜着砸中了卢摄的脑袋，他感觉一下子昏沉起来，直接倒在地上。
“啊！”丁兰静见状再次尖叫一声，又变回了梨花带雨的样子，趴在卢摄身边，哭喊道：“老公，老公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老公你醒醒...”
卢摄躺在地上，没有完全昏迷，只是意识有些恍惚，他听着丁兰静的哭喊声，脑海里回想起这些年的付出，内心之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迸发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目眦欲裂，瞪着丁兰静吼了一声：“滚开！”
霎时间，丁兰静被一股无形巨力抛飞，撞到墙上，随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卢摄从地上坐起身，看着昏倒的丁兰静不禁悲从中来，但随即悲伤似乎又化为了无穷的愤怒。
他喘着气，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饭桌，顿时饭桌也被掀飞砸到墙上四分五裂，上面的盆碗也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他又扭头看向阳台，“砰”地一声，巨大的落地窗瞬间爆开。
“啊...”他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坐着地上环顾四周，霎时间家里的挂画、橱柜、墙壁，都好似遭到重锤敲砸一样纷纷爆裂。
终于，他收回了目光，并感觉头痛不已。他左手捂住额头，右手高高抬起，满含愤怒的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地板无事发生，倒是地上的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手里。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卢摄感觉心中的愤怒渐渐褪去，理智渐渐回归。他再次环顾四周，只见此时家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仿佛被拆迁队肆虐了一番的样子了。
在几天后，卢摄总算大概搞清楚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如同少年幻想一般，他觉醒了超能力。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十分的暴躁易怒。
他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性格上的变化，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但他选择将自己的能力隐瞒了下来——丁兰静被他送进了医院，并且从昏迷中醒来后的她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卢摄也直接请了装修公司翻修那栋别墅，并找借口淡化了此事，事情就这样掩盖了过去。
获得超能力的卢摄虽然易怒，但没有疯狂，他觉得既然如电影般的超能力是存在的，那说不定同样存在着一些超级英雄或者超自然力量的管理机构什么的，因此他暂时还不想暴露。在后面的日子里，卢摄一直选择小心行事，只在暗中偷偷练习、研究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