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狗血的神仙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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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终于泛起了鱼肚白，冬天的白日总是有些姗姗来迟。
整个校园沉浸在尚未消散的白雾之中仿若仙境一般，隐约可见不少背着书包的身影快速进入校门，安静地冲着已经有了灯光的教学楼直奔而去。
慕小乔刚过校门便将看了一路的手机收进了棉服口袋，她稍稍侧脸回瞥了一眼走在身后默不作声的江起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却稍显冷冽的空气瞬间就冲入肺腑，原本有些发胀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北阴酆都大帝？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骗的样子？
还是说我真的捡到了一枚货真价实的神仙！
这运气……也忒狗屎了些吧！
根据度娘反馈的信息，若这家伙真的是他口中所说的北阴酆都大帝，那还确实大有来头！
慕小乔想到方才在公交车上用百度搜到的资料，江起云所提到的那个《北阴酆都大帝宝诰》，竟然跟传说中掌管人世生死轮回的冥界尊神北太帝君有关，只是自己找到好多版本的尊神画像，无论单人还是群像，基本上都是跟年画似的眉眼庄严、表情慈穆，留着跟关二爷同款长髯的古代华服大叔神仙，完全跟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家伙联系不到一起！
神鬼之说，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早已被冲击得几乎荡然无存，所谓的信仰早已成了一种自我的代名词。
没有敬畏，所以无畏。
若不是纱纱，自己也是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神明和鬼怪的存在。
如果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是北太帝君，那还真能称得上是冥界最大的“大鬼”了。
难怪纱纱说他的气场太强必须躲远点。
这都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那鬼也应该有鬼道，那么像纱纱这种滞留在人世游荡、迟迟不愿回归冥界的鬼魂，会不会受到冥府的制裁呢？
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的好！
不远处的教学楼上，只有三层的高三部已经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慕小乔扭头看了一眼实验楼顶层大钟表的时间，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哎，自己从小到大那么多玄幻仙侠的小说可不是白看的，看现在这情形，自己该不会是撞大运恰巧成了什么所谓的“天选之人”吧，说白了，就是帮神仙渡劫的工具人！
不会这么惨吧……
本姑娘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只想安安稳稳地把高考顺利通过，帮纱纱也是帮自己了个心愿，然后过自己普普通通的小日子，神仙什么的可真是高攀不起！
桥归桥、路归路，看那些故事里的神仙，基本上都是体验完凡人的生活渡完了劫，就拍拍屁股转身回九重天继续做自个儿的逍遥神仙了，到头来最惨的都是那些动了真情的凡人——
真心全付，只是换得镜花水月一场空，落个沉浮人世了残生的结局。
也许，一梦一生。
或者，一生一梦。
按这种剧情来看，眼前的这位北太帝君之所以会借着起云哥哥的身份接近自己，一定是对自己有所求，既然他不是什么一般的鬼怪阴人，那也就不必怕他了。
神仙做事，应该是有法度，不会乱来的！
不过慕小乔，你要清醒一点儿，任何事都不能干扰高考这件比天还大的事，谁都不可以，哪怕是神仙！
啧~神仙——
说起那个艰涩难背、又死长死长的宝诰，若真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需要召唤他，感觉还没等背完自己小命就玩完了吧！
至心皈命礼。位居北府，职隶幽都。掌判生死，赏善罚恶而不漏。权司功过，惩奸褒良以无偏。镇北阴黑暗之山川，察中洞光明之世界。……
“什么嘛，这也太难记了吧，有这功夫还不如去背背历史呢，说不定文综考试还能多得几分！”
慕小乔才起了心念，发现自己只能默诵前几句，不由地拍了一下额头小声嘀咕道。
“……巍巍功德，鬼神咸乐于皈依。赫赫威灵，人民同沾其惠泽。司命司禄，判生判死。十宫普为倾心，六洞同为拱手。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地府北阴，酆都玄卿大帝，九幽拔罪天尊。”
原来这丫头在公车上不搭理自己，只是自顾自埋头玩手机，却是一心想多了解下自己啊。
有意思，问度娘不如亲自来问本座！
走在慕小乔身后的江起云突然心中灵犀一闪、寒眸中划过一道暗金色的微芒，他心情颇为愉悦地跨了一步追到慕小乔身旁，轻轻念出了慕小乔没记住的宝诰部分。
“你！”
慕小乔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脚步，她瞪大眼睛盯着同样停下脚步的江起云一脸不可思议，微微有些发怔。
这是读心术吗？
不过，这家伙念起宝诰来字字珠玑、富有音律，还蛮好听的，犹如山涧清冽的泉水滴在了心尖，沁人心脾、美妙无比。
“好好默诵宝诰，自得庇佑。”
江起云淡淡笑道，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眼有了弧线，面对这个叫慕小乔的凡人女子，竟会多出几分耐心。
当初刚下界时，曾问过白无常如何对人生情，白无常说有心便可生情。
再问如何才能有心，白无常说急之所急、顾其所顾。
于是，自己会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在乎她的所思所想。
果真，这个世界很有趣，这个世界的人很鲜活。
与那万万年皆为死寂、了无生机，只论对错赏善罚恶的无趣冥界完全不同，甚至司空见惯的生死轮回在这里也被赋予了新生和终结的意义，有了大喜大悲的情绪。
之前以为凡人的情爱，不过是修习所汲的阴阳调和之术，如今在凡间待了一段时间，才有点明白情/欲之所以难以堪破，而是在于如何动心、怎样守心。
慕小乔，怎样才能让你动心呢？
叮铃铃……
“切~谁要默诵啊！……哎呀，完了完了，迟到了！”
慕小乔和江起云才上到教学楼二楼楼梯拐角处，早读的铃声就骤然响起，打断了慕小乔的话，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江起云一把拉住手腕往三楼冲。
怎么又抓手腕！
“妈呀！”
教室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女生的惊呼声。
来不及细想，慕小乔就感觉身前的江起云猛地一停，自己因为惯性直接半个身子冲撞到了江起云的后背上，胸口吃痛瞬间涨红了脸。
什么玩意儿，跟撞到铁板上了一样硬邦邦，痛死了！
“小乔，你没事吧？”
慕小乔紧皱眉头用手捂着胸口，抬头一看是满脸都写着“担心”二字的马国蓉，便悄悄挣脱了江起云的手，咧嘴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咦，这小马宝莉怎么扔了？”
慕小乔在马国蓉手里提着的簸箕中看到一个眼熟的粉红色玩偶挂件，好奇地问了一声。
“子嫣扔的，肯定是暗恋她的哪个男生偷偷塞她桌兜里的，嘿嘿嘿……”
马国蓉一脸揶揄地八卦推测了一番，然后就侧身出了教室门去倒垃圾了，临了还在慕小乔和江起云两人的身上瞄了个来回，露出一个相当暧昧的笑容。
徐子嫣回来了？
原来那个小马宝莉不是她的东西啊！
慕小乔望着之前自己一直坐着的座位，感叹了一句：“好快啊，感觉还没完全适应高中的生活，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回来了……”
“你去坐吧。”
江起云顺着慕小乔的视线看到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生正在看书，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眼轮廓深邃、鼻子小巧高挺、脖颈纤长，有点维族姑娘的异域感觉，她身边的座位是空的。
“那你呢？”
慕小乔从肩上取下书包顺手抱在了胸前，那个挂在书包上的玄衣古风小人偶一晃一晃的，她反问了一句江起云。
两人就这样站在教室门口，相当惹眼。
“江同学，我刚用微信跟王老师沟通了一下，王老师说他已经联系了后勤部的老师，可以去顶楼的仓库领套课桌，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前排那个短发的闫班长三两步绕过讲台走到了江起云面前，说完就准备带着江起云去领课桌。
“班长，麻烦你告诉我领课桌的地方，我跟慕小乔两个人过去就好了……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坐的那个空桌同学也应该快返校了，迟早都要领，不如一次领够好了，早读时间宝贵，就不耽误你啦！”
“哎~~~”
江起云淡淡的语气，礼貌又有些疏离，令人无法生厌却也不得亲近。
可以呀，你这是又把我拉出来做挡箭牌使唤啊！
不过惜字如金的你，能一下说这么一大堆话，也是奇了！
已经走出教室老远的慕小乔，仍旧感觉到后背被众人的视线盯得火辣辣的，她完全无法忽略临出门时闫班长看自己的表情——
唉，都怪眼前的这个家伙！
男人是祸水！
好看的男人更是祸水！
慕小乔实在恨得牙痒痒，她盯着眼前挺拔的高大背影，跟和尚念经似的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直到两人上了顶楼在一扇双开门的铁制防盗门前止步。
“到了。”
一轮初升的朝阳刚刚蹦上楼顶，整个世界明亮了起来，光晕中的江起云蓦然回首轻声说道，他唇边浅浅的笑意似真似幻，看得并不真切，但就在刹那间，慕小乔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坚如冻土的心底仿若裂出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有光照了进来。
不是因为，他是江起云。
而是因为，他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