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家哥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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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家属院到了，请本站下车的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随着车上广播里的报站声，12路公交车在雪中慢慢悠悠地进站缓停下来。
“麻烦让一让，谢谢！”
慕小乔好不容易冲破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总算艰难地下了车。
哇，好冷！
好久没坐12路了，怎么末班车都这么多人，一路上都没机会跟这小妮子说话。
看这脸色……
啧啧！
慕小乔打了个颤、快步走进公安局家属院的大门，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弥纱刚要张嘴问话，突然就开始费力地掀起身上宽大的蓝白道棉衣，从里面卫衣的前兜里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她看了一眼屏幕，边走边接通电话说道：“妈，我到楼下了……嗯、嗯，好！”
漫天飘着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越下越大，放眼望去四周早已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仙女，你这又是怎么了，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儿了！”
慕小乔挂了电话扭头望着身边闷闷不乐的白色身影，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烦死了！”
弥纱一脸气鼓鼓地双手叉腰，跟着慕小乔一路向前。
“呀，谁能惹我们家纱纱仙女生气啊，快跟我说说！”慕小乔一脸八卦地问道。
“唉，别提了，我被一个死鬼缠上了，好烦！”
“哈？”慕小乔脚下一顿，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脸，表情贼兮兮地盯着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的弥纱。
“男鬼、女鬼？！……不不不，像仙女您如此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那必须是个男鬼喽……呃，帅不？”
“呸！丑死了，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弥纱想起那张惨白的脸，冲着空气啐了一口嚷嚷道。
“呃……好吧，你们的事，我无能为力！”慕小乔双手一摊，又继续向前走着。
“慕小乔，你也太没良心了吧！那死鬼是要带我走的！”
带走？
慕小乔脸上的笑容一僵，心跳突突地有些发晕。
“呀呀呀，小乔你别出这种表情……我这不还在嘛！他目前也就是嘴上说说，你放心，一旦他动了带我走的念头，我一定会躲着他，他来我就跑……”
弥纱自觉说错了话，围着猛然顿住脚步的慕小乔转了两圈，连忙出声安慰道。
“他什么时候缠上你的？最近，还是……”
慕小乔的脸色有些不好，虽然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纱纱最终都是要离开自己的，可一想到她被带走，自己的心真得会难受！
她若是走了，感觉自己现在努力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总想骗自己，纱纱一直还在，她永远不会离开……
“有、有段时间了！”
弥纱的话语间有些闪烁其词，她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袖子只是在慕小乔的身后荡来荡去。
“是白无常，对不对！我问过度娘，说勾女人魂魄的一般都是白无常！”
慕小乔双手抱臂转向弥纱，盯着弥纱有些闪避的眼神，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说法。
“……那个，小乔啊！”
弥纱欲言又止，她刚喊了一声却又不敢面对慕小乔的眼睛，便围着慕小乔又转了一圈。
“哎呀，小乔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了……”
神神鬼鬼的事，呵～
讲真，若是早三四个月，我也不信这世上真有鬼神存在。
不过现在，还真信了。
“你不就是鬼嘛，我凭什么不信！”
慕小乔丢出一句生硬、冰冷的话，转身掏出钥匙在电子感应器上刷了一下，只身推门进了单元楼。
重重的一声关门声，将弥纱一个人挡在了门外。
“……心愿未了，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弥纱轻叹一声，脸上刚显露出的哀伤转瞬即逝，又换上一副傲娇的小模样，然后直接从单元楼的防盗铁门穿了进去。
公安局家属院是那种旧式单位福利房，每栋楼口设置了防盗单元铁门，最高六层、一层两户，慕小乔生着闷气一口气爬上四楼，刚过楼梯拐角就听到爸爸跟对门江伯伯聊天的声音。
“小乔放学了啊！”江伯伯看到从楼梯口刚冒头的慕小乔，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江伯伯好！爸，你这么晚还出门啊！外边雪好大！”慕小乔问了声好，看着爸爸一身警服像是要外出的样子便多问了一句。
“嗯，看守所那边临时有羁押任务，你赶紧进去吧，天这么冷！”
慕爸爸起手戴好警帽，跟慕小乔错身而过。
“好的，您到单位了给我妈打个电话啊！晚上值班注意保暖啊！”
慕小乔回头看到爸爸背着身轻轻点了点头，径直下了楼梯。
“哎呀呀，还是丫头贴心啊，小棉袄知冷知热的，哪像儿子……”江伯伯满眼羡慕地笑道。
“江伯伯您……”
慕小乔对江伯伯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竟然不知道怎么接了，毕竟这一年来，有些词就是禁忌一般存在。
譬如，这个“儿子”！
提起这两个字，宛若心底的一根刺，除不去、拔不掉，一碰痛彻心扉。
但今天，这江伯伯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了？
“我呀，我去接儿子回来……今天这雪下的，他带的东西多不方便！”
什么，接儿子回来？！
怎么回事，江家哥哥回来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把慕小乔炸懵了！
不知道江伯伯什么时候下了楼，楼梯间的声控灯一灭，整个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慕小乔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渐渐变得冰凉。
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怎么可能回来！
“咔嗒”一声，慕小乔身后的防盗门打开了。
“大冷的天，傻站在门口干嘛呢？”
慕妈妈一开门，看到慕小乔站在黑暗之中被吓了一跳，连忙喊了一嗓子。
楼梯间的声控灯又亮了起来。
“哦！”
家门缝隙中透出的橘色暖光和楼梯间的光连成了一片，将慕小乔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她冲着妈妈抱歉地笑了一下，便将自己投进了妈妈身后的那片温暖之中。
“哎呀，还是家里暖和，耳朵都快冻掉啦！”
刚一进屋，脚下就有一团灰色的毛球悄无声息地蹭了过来，慕小乔手中的双肩包被妈妈接了过去，她蹲下换鞋的功夫顺手撸了一把那团毛茸茸的家伙。
“富贵儿，我们回来啦！”
那只英短兰猫眯了一下暗金色的眼瞳，仿佛听懂了慕小乔的这声低语，它围着慕小乔转了一圈，便扭着高冷的猫步掉头进了慕小乔的房间，不一会儿，就听房间里发出了愉悦地喵喵叫声。
“你从艺校带回来的这只猫也是奇了，你不在家的时候一声不吭，要不是每次你回来它就喵两声，我都差点以为这猫是只哑巴猫。”
慕妈妈从厨房端出一碗冒着热气加了荷包蛋的酸汤面。
“快过来趁热吃，今天第一天去学校，感觉咋样？”
酸酸辣辣、飘着葱香味儿的汤面刚一落桌，慕小乔的肚子就很应景地咕噜噜响了起来。
“挺好的，王老师对我还是蛮关照的，班上的同学也挺好的……嗯……真香，嘿嘿！”
一碗面被慕小乔几筷子就扒拉完了，三两口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搁着别管了！这都几点了，赶紧去冲个澡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慕小乔刚想端空碗去厨房，就被妈妈拦住了。
哎，之前从艺校回来都没这待遇，还真是不一样哦～～～
看来参加高考的这个决定，不仅可以替纱纱圆梦，连妈妈也很开心啊！
妈妈总觉得舞蹈演员就是吃个青春饭，过了25岁就开始走下坡路，所以当年自己能顺利上艺校，还是多亏爸爸后来给她做通的思想工作。
“对了，妈，你知道江伯伯家的儿子已经……”
慕小乔突然想起刚才江伯伯一反常态的样子，抱着准备洗完澡换洗的衣服靠在了厨房的门框上。
“你说起云那孩子啊，听你江伯伯说他今晚到家，也不知折腾个啥劲儿，都大二的国防生了非要回来重新参加高考，说什么想试试报考北大的考古专业，学霸就是好任性，你可别……”
小乔，如果你不跳舞，你想干吗？
嗯，考古吧！
哈，你这个小妮子，怕不是《盗墓笔记》、《鬼吹灯》之类的小说看多了吧！
嘻嘻，考古可不是盗墓哦，那种通过埋藏于地下的文物与历史对话的感觉太奇妙了！
好吧好吧，你既然喜欢，那就加油吧！
……
妈妈的声音越飘越远，慕小乔眼前却是一阵发黑，耳朵里满满都是那时她和起云哥的对话。
她一把扶住门框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哎～你这孩子，澡不洗了啊！”
慕小乔一阵风似的冲出厨房，随后她的房间便传来重重的摔门声，慕妈妈缓缓停下了手中洗碗的动作，脸上蒙了一层忧色。
事情都过去三个多月了，小乔的情绪波动还是这么大，以为顺着她的想法换个学校环境会好起来，现在看来并不怎么乐观。
她那脆弱的神经，能经得住高考折腾吗？
答应她从艺校退学参加高考，究竟是对还是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