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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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年的白水县正处于发展之初，县城的房子大多还是二层、三层的楼房。

白水县的地标建筑不是县医院、百货大楼、县中学之流，而是两年前新建的新华书店大楼。新华书店大楼整整有五层楼，最顶层还有根圆柱，圆柱顶上是枚避雷针，圆柱四面都分别有一个巨大的表钟，从书店大楼的四个方向都可以看到时间。

新华书店大楼对面隔了条主干道是白水县中。县中学前面有两棵大树，大门顶上竖着县中的牌子，下面是铁栅栏，里面几栋两三层的房子，进去跟个巷子一样。

唐蜜拉着大哥去新华书店大楼，路过的时候看了两眼县中，带着些好奇。

这个时候的能考上县高中的都是位于全县中游的学生，要不然就是少数对大学有坚定向往的人。而那些成绩位于县城金字塔的学生们都在中考后就考上了中专，上不了中专的才会选择来高中。

读中专不仅免费，考上还可以直接转成城市户口，毕业之后更是国家包分配工作，有干部身份。读中专的四年时间也比读个高中加大学短很多，比考大学可以更快的出来工作赚钱，所以现在的中专是绝大多数农村户口学生的最优选择。

因为上高中的不是成绩拔尖的生源，现在大学的名额也有限，县里高中升学率很低。

“这么久没来书店的变化真是大。”

进到书店里面，唐蜜听到大哥惊讶的话语。

“这改变……”…很大吗，默默吞下这句话。

她反应过来，以前的书店都是柜台制的，顾客只能在柜台前隔着柜台挑后面几大面墙的书籍，挑好让营业员开单子去收款台交完费，再回到柜台才能拿到书。赞同地说道，“这改变确实挺大的。”

现在的书店格局已经变了，变成了她现在更熟悉的开架售书，书架和顾客之间不再隔着柜台，大家可以上手挑选自己想要的书籍。慢慢地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书店只看不买，把这当成半个图书馆。

这样的开架售书模式倒是方便了她。

“哥，你去给丰丰买一些小孩子的识字图册。我也去看看。”

唐明毅确实有这个想法，“看到喜欢的一起拿上，我给你买。”

“嗯。”

平时接触不到还以为县里的知识分子不多，来了书店才发现还是很多的。按着书柜上的检索转了一圈，文艺书柜前围满了人在等着拿书，还有的手上拿着几本在旁边站着求知若渴地阅读。

教育类的书柜还是满满的，上面的书说实话种类并不多，数量还不至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唐蜜根据科目把现有的教辅资料都看了遍，当然这是指高中的教辅。她想在上高中前先预习预习高中的知识。

很多人会以为这个时候是没有教辅资料的，但其实自高考恢复后大家知道现在对人才的重视，以及79年上海教育出版社的教辅资料试水大获成功，之后一直到现在，各地出版社的教辅资料也是层出不穷

书柜上有几排都是标着‘海淀名师’名头的教辅，她每种科目都上手拿了一些翻看几页，时间长久，这些高中知识早被遗忘，这些教辅究竟实不实用她暂时分辨不出。

把这些都放下，转手拿起高中教材。

唐蜜决定这次就买高中教材。手上这本不知道被人损伤了一个封面书角，她把书放下，打算挑一本全新的。

“这有的人啊，就是喜欢装样子。”柳梦祥注意到边上的女生很久了，不为别的，光是那张脸和白皙似雪的皮肤就让她徒生嫉妒，连带着观察好久了，看她一连看了十几本二十多本，以为是买不起，心里不由有点自得，忍不住勾起一抹笑转向边上的同伴嘲讽，“买不起还舍不得走，东摸摸西摸摸，也不怕把人家的东西碰坏，也就是新华书店心善，这要是以前的百货商店早被赶走了。”

她的同伴正沉迷于手中的书，没关注周围的事情，闻言呆呆地抬起头，困惑不解“不可以这样干吗？”又看了看手上的书，她们现在就在这样做的啊，那……要不要把书放下？

柳梦祥见到同伴一点都没懂她的意思，不由得脸黑了一半，“我只是在选择哪本要买的，现在选好了，你快点选去结账。”

下次不能再和这个傻子出来逛街，半点听不懂人话，不会察言观色。

唐蜜听到边上传来的话语，只觉得这话太犀利和计较，本能地看看说话的人，两厢对上眼。

转回头，回味着那个嘲讽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那话是在嘲讽自己。

这还真是……挑个书的时间都能有人找茬。

“挑好了？”唐明毅走过来就看着小妹盯着书架不知道在想什么，出声问道，他手上拿了两本薄薄的有图案的彩色小册子，看着不精致，不过在这个年代已是极好。

“挑好了，这些都要。”唐蜜把语数英、政史地和理化生教材都拿了一本。

她记得她曾经考的那届省内高考是3+2一共5科，还没确定这次将要选什么科目，她决定每一门都学好，给自己留下更多的选择。

“你这些都是高中的课本？”唐明毅接过高高的一叠，不解地问道，“帮别人带的吗？”

“不是，我打算几年后考大学，不考中专。哥，回去再和你们细讲。”

现在家里人都记得她当初信誓旦旦说一定要考上省级或市级中专的话，还不知道她志愿已经改变。不是说她考重点大学一定比省中专好，说实话重点大学出来并不能一定比这个时候的省中专好。

唐明毅闻言心里诧异又好奇，不过看小妹之后会说也就不再多问。无论考什么都是看小妹自己的意愿，他和爸妈也都是建议但不会强迫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开架售书的模式，这个时候已经渐渐的有了很多人下意识地拿到书就在书店里看起来，因此收款台前的排队人数远不到书店内人数的一半。

收款台也只开了一个。

柳梦祥排着队，以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前面的人，就快轮到她了，想转身叫同伴挑书快点，刚转过来就对上之前那个穷鬼女生，看着她手上空空如也，眼一挑，嘴角一勾，讽刺的笑容露出一半，忽然听到她喊身旁的人哥。

看过去就被她身旁的人手上的大堆书吸引过去，定晴一看全是些高中教材，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女生看过的吗？

反应到这，露到一半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慢慢变黑，心里不自在极了。

唐蜜看着前面这位有缘又碰到一起的人，欣赏对方脸上丰富的面部表情和戏剧式的变脸，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无故冷言嘲讽过她的人，自己只是回她一笑，已经是觉得自己有涵养。

柳梦祥听到笑声，愤然转回身，付钱走人。

同伴也不想等。

今天真是丢人死了，下次别再让她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