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玉琢发现,乃红怀了别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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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顺呆在村里的乐趣,或许就是时不时能在白天与玉琢擦肩而过,也可以像邻居那样聊几句。
当然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吃完中午饭,可不可以去河边走走,去学校操场玩玩。
玉琢比较腼腆,又怕村里人说闲话,对于龙顺的话,她没拒绝、也没答应。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或近或远的关系,在村里人的眼皮底下,追求属于两个人之间的一份宁静与满足。
可这份避着光的满足,在龙顺28岁那年去玉琢家提亲被拒后,满足也随之嘎然而止。
龙顺心里有遗憾、玉琢心里有不满。
龙顺的遗憾是后悔与她纠结了这么些年,终归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玉琢的不满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在婚姻这件事情上,她只有顺从父母的话,没有她选择的余地,她内心对父母有太多不满。
至此,龙顺成了玉琢眼里最熟悉的陌生人,玉琢也成了龙顺眼里最难忘的遗憾。
曾经无话不说的恋人,如今却是无话可说的陌路人。
玉琢这次回来呆了将近一个月,因为迁坟的事,基本上每天都是从早上忙到晚上。
隔两天还得一个人艰难地给半瘫的父亲洗澡。
看见母亲,玉琢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好。
母亲除了吃饭的时候回来,其余时间基本不在家。
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玉琢想问,也不想问。
她能去哪里,无非就是待在马路边,跟着一群同龄的人,聊村里张三的闲话,说村外李四的闲话。
玉琢本想呆满一个月回婆家,不料丈夫在二十天的时候来接她。
家里养的四头猪、一头牛,前后都生崽了。
家里已经忙不过来了,他和父母都要下地干活,乃红一个人也没办法。
他跟玉琢商量,一起回去,下午让乃红下来照看父母。
嫁出去的人,长时间呆在娘家,村里人难免会说闲话。
中午玉琢包的白菜鸡蛋馅饺子能吃三天,给二爸家端过去了一些,玉琢和丈夫两个人一起去的。
奶奶和玉琢的感情,比玉琢跟父母的深很多。
她告诉奶奶,婆家的四头猪生崽子了,牛生小牛了,她今天要回去。
奶奶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听到能生将近五十头猪仔和一头小牛,别提有多高兴。这对于农户而言,就是大事。
农村人的乐趣是什么。
无非就是今年的庄稼收成不错,今年养的家禽生产也不错。
这本就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地方,如果遇到一年下不到几场雨,冬天下不到几场雪,庄稼地里就面临着收成不够一家人吃的现象。
如果家里再不养一些家禽换钱,很有可能就得借钱去买粮油。
可谁手上都没有多余的钱,那就只有借粮食。
借粮食比借钱更艰难。
钱借多少还多少,只要有借有还,一定是再借不难,只要对方手里有,愿意借,无非就是差点人情。
人情在那个年代很好还。
谁家都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收小麦的时候需要,碾小麦的时候需要,修房子也需要。
可借粮食就不一样了。
你借了别人100斤粮食,人家说是上等粮,你也不能当着面打开看,即便回去发现并不是上等粮食,你也不能扛回去说不借了。
借是情份、不借是本份。
借粮的初衷是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
不是挑三拣四。
那么等到小麦收割,还粮的时候,你一定要还自己家最好的粮食,而且还要晒得特别干,感到放在嘴里很难咬碎。
玉琢拉着奶奶的手聊了很久,奶奶的话题,永远脱不了她年轻的时候如何把两个孩子艰难地拉扯大。
奶奶虽然老了,但却是个很睿智的人。
她说这些看似是拉家常,找话说。
实则是告诉玉琢夫妻两人,以前吃不饱穿不暖,她照样把两个孩子拉扯大,都成家立业了。
如今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也靠着自己的本事,把家庭经营得特别好。
地里的活一点也没落下,邻里关系维护的很好,走动的亲戚也相处的恰到好处。
奶奶的话里话外,都是在教这对年轻人,要如何经营自己的婚姻,如何孝顺父母,与邻里相亲处好关系。
现在的生活水平相比她的年代,好得不得了。
看看现在的社会,自己养鸡养猪,想吃鸡肉宰鸡,想吃猪肉做个三轮车在镇上就买得到。
炒一盆哨子,能吃上一年。
奶奶语重心长,摸着玉琢的手说:“孩子,现在的社会是真的好,回去两个人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你是媳妇,在婆家要勤快一点。”
玉琢点点头,眼角泛起了泪花。
这是不是玉琢想要的生活,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听贾沟村的人说,玉琢回去当天,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
乃红妈妈坐在大门口的码垛场,哭得叫天喊地,乃红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家里时不时传出锅碗瓢盆打碎的声音。
都说老苟娶了个恶媳妇,玉琢没嫁到老苟家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平静又祥和,自从玉琢嫁进门,老苟两口子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贾沟村的人,对玉琢的印象很不好,甚至背地里说了不少坏话。
更有甚者当着老苟的面说:“你给儿子换了个有人养、没人教的媳妇,余生够你好好喝一壶。”
老苟不苟言笑地说:“你真是瞎吃萝卜淡操心,先把自己的稀饭吹冷了再操我的心,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胡乱指责,你才是个有老子养、没老子教的混蛋。”
说者见老苟生气,再也不敢搭话,转而笑着递上一根烟,连忙道歉。
的确如此,玉琢脾气不好,可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老苟两口子,也对得起丈夫。
宁玉琢气愤的根源是乃红。
基本每一次吵架的祸端都是因乃红而起。
谁都不知道乃红在隔壁县的后山里,为别人生了个儿子。
这事还得四年前多年前说起。
乃红20岁,独自一人去省城打工,父母肯定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也不允许她一个人走那么远。
乃红是大半夜从猪圈翻墙被隔壁县后山男人带走的。
至于这个男人是什么来路,就必须说一说和乃红一起长大的同村闺蜜艾红。
艾红是四年前嫁到隔壁县,结婚当天乃红以娘家人的身份盛装出席,打扮得异常出众,红色裙子高跟鞋、胭脂腮红,扎两个辫子,乍眼一看比新娘还漂亮,事实上乃红确实很漂亮。
乃红成了艾红当天同龄异性眼中的焦点,几个请来帮忙的人,争先恐后对她嘘寒问暖,他们心里的算盘,乃红一眼望穿。
谁都不知道,这群帮忙的人里,竟然有人就把乃红给拿下了,还坏过一个儿子。
这个男人是隔壁县后山具体哪个村的,估计只有艾红和婆家人知道,当然乃红也知道。
只听说这个男人叫球娃,是个不折不扣的痞子,父亲在他五岁那年掉下悬崖摔死了,是妈妈一个人将他拉扯大。
球娃妈妈非常惜疼这个孩子,不管他想干啥,都是竭尽所能去满足,因为过于放纵,球娃小学没毕业就辍学,还被母亲惯了个好吃难做的坏习惯,在村里能偷就偷、能顺就顺。
偷过村里的牛、偷过邻居的鸡。孤儿寡母、造孽兮兮,被偷的人找上门也是大眼瞪小眼。
为此球娃进过好几次派出所,可派出所也不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屡教不改,谁也没辙。
球娃有个优势,就是拉得一手好面,穷困潦倒的时候,就去面馆应聘当拉面师傅,干几个月就辞职睡觉。
不知道乃红是怎么一眼看上她的。
艾红结婚那天她没有跟着同村人回去,而是临近晚上十一点,球娃借了个摩托车,骑了二十公里送回去的。
此后的一周,乃红每天都请求父母,让她出去打工。
父母肯定不允许,最后乃红半夜翻过猪圈的墙,跟着球娃跑了。
两年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乃红去了哪里,中途给家里写过一封信,只说她很好,不用为她操心,挣点钱她就回来。
根据信封上的地址,老苟和儿子去找,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其实乃红就在隔壁县城一家面馆当服务员,这家店的拉面师傅是球娃。
两个人在距离县城九公里外的球娃姑姑家老房子借助。
很快乃红怀孕了,从球娃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悦,甚至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有时候喝得伶仃大醉,有时候回来呆一会又出去。
只要乃红说一句,不是吵一架就是打一架,乃红吵也吵不过、打也打不过,到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抹眼泪。
乃红有没有吃饱,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球娃从来都不会过问。
该有的检查,无意识、无经验的球娃统统给乃红省略,随着身子越来越重,乃红也没有上过班,每天都是自己用蜂窝煤炉子煮点面。
球娃姑姑虽然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也是从来没去医院检查,连接生都是隔壁三奶奶的活。
姑姑闲的时候,也会给乃红弄点带荤腥的面、饺子,但基本都很忙。
怀孕七个半月的时候,喝醉的球娃又跟乃红在大半夜吵了一架,乃红吵不赢、打不赢的时候就哭。
这一哭把醉梦里的球娃吵醒,借着酒劲骑在身上打乃红,这一打把孩子打小产了。
不是姑姑急忙接来隔壁三奶奶接生,估计乃红的路也就走到尽头了。
姑姑还是很开心,乃红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不像她的生育路,直到第五个才是儿子。
可命运多舛、造化弄人。
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看外面的世界,第三天就夭折了。
坐月子的乃红哭得像个泪人,终日却不见球娃的影子。
孩子是球娃姑爹用白布包裹着,埋在沙仁沟的。
乃红坐月子期间,球娃来过五次,每次都是来拿自己的东西。
严格来说,乃红坐了十七天月子,收拾东西就走了,去了省会城市,依然是找了一份餐馆里服务员的工作。
球娃再也没有了消息,乃红也刻意想抹去这段憧憬又伤心的爱情。
直到一年后乃红回家,父母没有责怪她,老苟激动的嘴里不停的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球娃还是来找乃红了,见乃红父母不同意,一怒之下把怀过孩子的事抖了出来。
这对老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堪比被别人掘了祖坟,气得老苟两口子浑身打颤,拿起赶牛的皮鞭,打了知足十分钟。
球娃自认为是个狠人,可一看老苟打乃红的阵仗,还是吓得灰溜溜逃跑,再也没敢来过。
乃红从此再也没出过远门,就连镇上都很少去,不得已去,也是跟家里人通行。
遇见玉瑞这次,是乃红和弟弟一起去的。
乃红的弟弟在工地上砌砖,乃红给砌砖的人做饭,玉瑞看工地大门。
乃红做完饭就坐在大门口跟玉瑞聊天,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老苟的老婆是个实在人,在一次聊天中,出于好意,把乃红和球娃的事告诉了玉琢,她也清楚这种事,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她们全家瞒过玉琢,回头村里人告诉玉琢,性质就不同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让玉琢感觉上了老苟家的当。
乃红耍了玉瑞,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老苟借助女儿不仅耍了玉琢全家,还达到了给儿子换媳妇的目的。
玉琢嫁过去的时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乃红不是。
也是因为这件事,原本对公公、公婆相敬如宾的玉琢,处处刁难老苟两口子,老苟自知理亏,每次都低下头不说话,任由玉琢闹。
这次玉琢一回去就闹,并不是有意而为之。
玉琢在娘家包的饺子,还带了很多给老苟一家。
玉琢其实心不坏,也不是有意刁难老苟一家,只是一点事又无处释放,加之内心偶尔产生不平衡,就会引发矛盾。
而这次玉琢的导火索就是乃红。
乃红不想去婆家,她觉得玉瑞不在,她一个人等于守寡。
呆在娘家还有一起长大嫁到同村的一起玩。
下山了,答应父母不跟玉泉、龙顺往来,她又不跟其他人接触。
但胳膊拗不过大腿,下午还是被老苟父子俩送下山了。
一路上乃红哭哭啼啼,老苟父子一路叮嘱加威胁,让乃红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太陌生。
她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