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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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阿治相碰的两根食指,月江鹤沉默地端起手中的咖啡，然后一饮而尽。
他发现阿治说话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得黏黏腻腻的,而且有时候喜欢当一个谜语人，说出来的话意味不明,让人忍不住多想。
就比如现在，月江鹤无法理解阿治口中的密不可分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物理意义上的,还是精神意义上的
这么一想，“密不可分”这个词语听起来竟意外地有些糟糕。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月江鹤扫了一眼阿治嘴角勾起的弧度“他是你的亲人”
话一说出口，月江鹤就忍不住再次打量着阿治,发现阿治和太宰治身上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还存在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就好像太宰治是阿治的小时候。
奇怪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算是,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亲近。”闻言阿治无声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睛,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蓦地,月江鹤感到一股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的背上。
似有所觉地转过头，他看到太宰治正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手中还抱着完全****,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坐在他们的桌子的另一侧。
“小家伙来了”
阿治撑着下巴，拖长了声音笑吟吟地看向目光沉郁的太宰治,然后叫了一杯咖啡。
温热的咖啡冒着缕缕的热气,阿治修长的手指沿着咖啡杯口缓慢滑动着,随后将咖啡推给太宰治“呐,超好喝的哟”
太宰治垂眸扫了一眼杯口沾上的薄薄的一层水渍,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阿治，太宰治将咖啡推回去“我们不是关系密切么这杯咖啡还是你帮我喝了吧，森先生说小孩子是不可以喝咖啡的。”
阿治握着咖啡，并没有选择直面回答太宰治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岔到月江鹤的身上“月江你还是快去武装侦探社找晶子吧，毕竟小芥川的病可等不起哦。”
全程静默观看两人互动的月江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明白阿治意有所指。
阿治想要和太宰治单独谈话。
不过阿治说得也极其有道理。
“那我先走了。”
太宰治瞄了一眼月江鹤远去的背影，才将目光重新落在阿治的身上，弯了弯唇角“没想到十年后的我会这么无聊，给现在的我下泻药。”
被当场抓包的阿治，不，应该说是十年后的太宰，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没办法，一想到坐在对面的是十年前的我，我就感觉很新奇。”
漫无目的来到武装侦探社的楼下，月江鹤向上望了一眼，刚好看到趴在窗边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手中拿着波子汽水，像一只懒散的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遥遥地对着月江鹤挥了挥手。
和江户川乱步打了一个招呼，月江鹤抬脚走上楼梯，来到了武装侦探社的门前。
只是还没有等他敲门，门就被“咔哒”一声打开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中钻出来“笨蛋君，早上好”
“早上好，乱步桑。”
“今天社长不在武装侦探社，所以待会儿笨蛋君和我一起出去买零食吧。”
凝视着江户川乱步翠色的眸子，仿佛收敛了夏日所有的绿意，月江鹤随口就答应了。他可没忘江户川乱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痴，一个人出门十有**会迷路。
“不过我要先办完事，然后才能陪乱步桑去买零食。”
“晶子就在里面哦。”江户川乱步眯了眯眼，将门拉开让月江鹤进来，指了指尽头左边的一扇门。
对上月江鹤狐疑的目光，江户川乱步扬了扬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可是乱步大人。”
月江鹤眨了眨眼，没想到江户川乱步竟然连这个都能猜到。
“不是猜的，是推理出来的。”江户川乱步叉着腰，鼓了鼓腮帮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侦探社现在就只有三名成员，在我说完社长不在之后，笨蛋君还告诉我要先办事。笨蛋君明显不是来找我的，那么除了社长和我，就只剩下晶子了。”
“乱步桑很厉害。”
月江鹤赞扬道，完全没想到江户川乱步是从这些小小的细节中推导出他这次来武装侦探社的目的。
“叫我乱步大人。”江户川乱步傲娇猫猫扬头。
“好的，乱步大人。”
和江户川乱步简单地聊了几句，月江鹤曲起手指敲了敲与榭野晶子的门，然后他后退一步站在门口等待，听见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与榭野晶子穿着白大褂靠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月江鹤“找我什么事”
与榭野晶子的实际年龄比月江鹤想象中的年轻许多，是一个岁数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头上别着一只金属蝴蝶结，面容精致又带着一分坚毅。
“与榭野小小姐你好。”月江鹤礼貌地对着与榭野晶子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解释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
“自身的异能力本能地抗拒医生的药物治疗么。”听完月江鹤的解释，与榭野晶子单手撑着下巴，看起来有些兴奋，“目前为止，这种案例还是比较少见呢。”
月江鹤闻言，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与榭野小姐能够去看一看这孩子吗”
“我可以试试。”说罢与榭野晶子就站起身，进房间提了一包鼓鼓囊囊的手提包出来，“不如现在就过去吧。”
目光落在与榭野晶子手中的手提包上，月江鹤试探性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手提包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很沉的样子。不过这个时候的医生出门就诊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与榭野晶子十分轻松地掂了掂手中的分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月江鹤。
“笨蛋君，你先和晶子一起去，然后再回来接我。”江户川乱步取出波子汽水中的玻璃珠，对着日光仔细端详着，然后心满意足地将玻璃珠收起来。
“侦探社不能没有人在。”
“对了。”临走前，与榭野晶子准过头，嘴角含着笑，“社长让我告诉你，零食已经被他锁起来了，不可以偷吃。”
江户川乱步
陡然睁大了眼睛的猫猫侦探不可置信地看着与榭野晶子，翠绿色的眸子第一次完整地展现出来，其中盛满了震惊，在看到与榭野晶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后，猫猫侦探周围明媚的氛围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猫猫侦探的表情仿佛见了世界末日一般的生无可恋。
猫猫侦探意外地很喜欢零食，尤其是波子汽水。
月江鹤回想起当初和江户川乱步初见的场景，他甚至怀疑以后是不是有人拿着一捧零食就能将江户川乱步勾走。
最后还是与榭野晶子将门拉上，转头看向月江鹤“走吧，那孩子在哪里”
“我带你过去。”月江鹤招了一辆出租车，熟练地报了一个地址。
医院的床位一直都处于紧缺的状态，小芥川的治疗又一直无法进一步展开，在听出医生的暗示后，月江鹤就将小芥川安排在他的隔壁，时不时地找医生去给他看病。
反正贫民窟是不能回去了，那里的环境十分的糟糕，如果小芥川回去，说不定病情会加重。
不过最开始这小子醒的时候，面对极为陌生的环境，心中的警铃都拉到了嗓子眼，还差点把他的主治医生给暗杀了。幸好月江鹤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作乱的「罗生门」，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通过这短短几天的相处，月江鹤终于让小芥川对他放下一丢丢的戒心，他也逐渐了解一些小芥川的习惯。
小芥川就和大部分的犬科和猫科生物一样，极其不喜欢水，平时能不碰水就绝对不会碰水。而且他在省电这件事上有一种奇怪的执着，平时就算到了晚上他也不会开灯，而是点一根蜡烛取而代之。
面对省电这件事，月江鹤还可以用芥川银为借口，但是对于碰水这件事，月江鹤是焦头烂额。洗澡对于小芥川来说就像是一场酷刑，每次他都恨不得挂在天花板上。不得已，月江鹤只能利用武力镇压他，然后将他按在浴缸里面洗。
带着与榭野晶子来到隔壁房间，月江鹤敲了敲房间门，扬声道“芥川，小银，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芥川银就将门拉开，惊喜地说道“月江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芥川银穿着一身整洁的裙子，薄荷绿的花边像极了夏天的颜色。经过几天的投喂，芥川银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了，没有初见时那么面黄肌瘦。
看着芥川银明亮的眸子，月江鹤莫名产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揉了揉芥川银略显粗糙的头发，他向内看去“你哥哥今天有好好吃早饭吗”
“已经吃过了。”芥川银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好奇地瞄了几眼与榭野晶子，不过并没有多问。
带着与榭野晶子走进卧室，月江鹤来到小芥川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下的小芥川明显抖了抖肩膀，下意识地想召唤出「罗生门」，只不过在看到对方是月江鹤后才按捺住原来的想法，恭敬地叫了一声“月江先生”。
顺手捏了捏下芥川的脸，在感受脸颊略微长了一点肉后，月江鹤欣慰道“芥川，我帮你请了一名医生，这次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闻言小芥川抬起眸子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与榭野晶子，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月江先生，在下的病根本就治不了，不用再浪费钱了。”
话是这么说的，其中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月江鹤按住小芥川的肩膀，惊奇道。
“在下的身体情况在下很了解，估计是活不了多久吧。”
捏了捏小芥川的肩膀，月江鹤刚想解释两句，沙发上的与榭野晶子就出声了。
“你能有一个医生更加了解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与榭野晶子利剑一般的目光刺向小芥川，冷声道。
小芥川看向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嘴角压了下来“之前为在下治病的人都说自己没有办法，难道你就能够治疗在下的疾病”
“哥哥”芥川银担忧地望了小芥川一眼。
月江鹤闻言也皱了皱眉，心想这么丧气的话是怎么从一个还没他腰高的小孩嘴里蹦出来的。
“一个不行并不代表着全部不行。”与榭野晶子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就因为之前的失败，你连挣扎都不愿意，就这样等死”
小芥川别过头，冷呵了一声“反正最后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芥川。”月江鹤皱了皱眉。
与榭野晶子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了笑，将手提包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月江君，小银，你们先出去。”
“我来给这孩子好好地治疗一下。”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字字挤出牙缝。
“孩子不听话，治一下就好了。”
小芥川靠在窗边一连警惕地盯着与榭野晶子，如临大敌。
月江鹤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带着芥川银退出了房间。
“月江先生，哥哥不会有事吧”芥川银捏着月江鹤的衣摆，拧着眉毛，止不住往紧闭的门上瞟。
房间里面传来隐隐约约打斗的声音，不过因为隔音效果太好，月江鹤只能听见小芥川召唤了「罗生门」。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阻止小芥川的时候，与榭野晶子晶子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月江君你还是带着小银出去逛一下吧，治疗的过程可能会有一些噪音。”
既然与榭野晶子都这样说了，月江鹤就带着芥川银到自己的房间教她认字。
月江鹤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日文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能够教别的小朋友认字。
要知道认识字和教别人认字可是不一样的概念，在此月江鹤感到一种隐隐的违和感。
有一瞬间，月江鹤竟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种虚假的感觉在下一秒就被芥川银腼腆而又甜美的笑容攻破。
治疗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月江鹤在隔壁房间甚至听到了拉锯子的声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动静，听得他心惊肉跳。
这医生怎么感觉比上次遇见的森医生还不靠谱
月江鹤心中狐疑，但是随即他又想到阿治的话。与榭野小姐是一名拥有异能力的医生，其珍贵程度和硝子不相上下。
不过这就是异能力者的医生么就连治疗的方式都与众不同，起码别的医生治疗的时候没有那么大的动静。
期间月江鹤忍不住去敲了敲门询问情况，但是很快就被与榭野晶子打发回来，连门都没有开。不过敲过门后，与榭野晶子的动静明显比之前小了。
再一次安慰止不住焦急的芥川银，月江鹤终于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打开门，月江鹤看到与榭野晶子神清气爽地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勾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一连治疗了两个小时，真的不会累吗
“这孩子被治疗过后，一下就听话了。”与榭野晶子笑吟吟地说着。
月江鹤怎么感觉身上毛毛的
搓了搓手臂，他走进房间。
小芥川靠在床上，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不少，情况看起来好了很多。只是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压着嘴角，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哥哥”芥川银看着气色明显好转的小芥川，开心地走过去握着小芥川的手。
反握住芥川银的手，小芥川凝视着月江鹤，似乎有话要说，不过在目光触及门口的与榭野晶子的时候，他立马就收回目光撇过头，轻飘飘地看着窗外。
“他这是怎么了”月江鹤偏头看向与榭野晶子，询问道。
与榭野晶子仔细端视着小芥川“放心，治疗过后的正常现象。”
月江鹤
不过看到小芥川的情况明显好转，月江鹤悬起来的心才终于放下。不管怎么样，小芥川终于有的治了。
“剩下的一些事情，我们路上说。”
月江鹤和芥川两兄妹道别，和与榭野晶子一起漫步在大街上。
“芥川的身体情况确实有好转，但是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之前生病可能都没有看过医生，所以这么小的年纪肺部就落下一点毛病。”说到这里，与榭野晶子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这之前就落下的病根我是无能为力。”
“是什么样的毛病”
“就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咳嗽，不过就只是单纯的咳嗽而已。但是他身体很弱，需要长时间服用药物来调理一下身体。”与榭野晶子解释道，“等回到侦探社，我给你开几副药方。”
“谢谢与榭野小姐。”月江鹤诚挚地向着与榭野晶子道谢。
和之前无法展开治疗差点就翘辫子的情况相比，小芥川现在的情况简直不要好太多。
“不用谢，这是乱步的意思。”与榭野晶子弯了弯唇，“你可是乱步放进来的人。”
看来侦探社的人都很在意乱步桑。
“不过这孩子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与榭野晶子忽然转头说道，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芥川是我在贫民窟中遇到的，当时看他生着病，就带出来治疗了。”
“难怪”与榭野晶子点点头。
难怪什么
月江鹤瞄了一眼，随即注意到周围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他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天空暗沉沉的，上面流动着异常能量。
是结界。
月江鹤止住脚步，拉住与榭野晶子，警惕地环视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