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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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魏昭平复后,见萧妙善没有动静,撑起身子来看她,只见萧妙善好看的眉头蹙起,显然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
谢魏昭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萧妙善回神,看了谢魏昭一眼,摇摇头道,“没事。”
说完就要起身去收拾,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谢魏昭吞吞吐吐,最后鼓起勇气,“你,你,我,我……”
萧妙善转身疑惑看向谢魏昭,头上的流苏钗子晃了晃。
谢魏昭低下头,萧妙善捕捉到前一瞬他晦涩不明的目光。
最后他还是开了口,“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你,不那么讨厌我。”
萧妙善久未出声,像一尊雕像般立着,她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谢魏昭许是意识到萧妙善不会再回答,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复又双手握紧,“忘了我刚刚说的吧,我是糊涂了才说这样的话来。”谢魏昭抬头期盼的望着萧妙善。
萧妙善望着他的样子,神色复杂,心下狂跳,她觉得她快要撑不住了。
萧妙善抽回手,唔了一声,又去换了身衣服,上了床榻,睁着眼久久不能入睡,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谢魏昭,他暗自懊恼自己太心急莽撞了,她不会又不理他了吧,就这样在杂乱的思绪中步入久未做过的熟悉的梦境。
入目是熟悉的谢氏的庭院,不过梦中情景似乎变化飞快,主要是梦里的另一个他和萧妙善的婚后相处,这个场景是萧妙善嫁给他一年后的第一个生辰,梦里的另一个他,竟和他一样选了做支一模一样的花钗给萧妙善。
梦里的他那时好像很忙,只能每晚抽出一点时间在灯下细细的刻画描图,再做了一个月才把东西给做好,不过梦里的谢魏昭依旧冷硬别扭,说他忘了,随便找的,萧妙善立时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在旁边旁观的谢魏昭恨不得冲进去给梦里的他一拳!
这个傻子!蠢货!
他看到梦里的谢魏昭一步步爱上萧妙善,他一直都知道,他早晚会爱上她,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他生出难言的嫉妒。
梦里的他和她似乎很圆满,萧妙善不久后就怀了孩子,他和梦里的谢魏昭一样欢喜欲狂,梦里的谢魏昭虽表情淡淡,但走路都是同手同脚,他可真傻,梦外的谢魏昭勾了嘴角。
飞快的过了几个月,萧妙善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她全身都散发着温暖恬静的气息,她在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服,脸上一直都是温柔的笑意,让她的美丽又增了几分色彩。
谢魏昭望着萧妙善温柔的抚摸着显怀的肚子,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很快她就困了,谢魏昭情不自禁想去伸手扶她,但有人先他一步。
梦里的他将人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榻上,将人抱着,生硬又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萧妙善依赖的抱住他,睡得更沉,梦里的谢魏昭眼神愈发温柔,动作放的更轻,微微扬了扬嘴角。
谢魏昭顿时嗓子哽住,眼眶发红,落下了一滴泪。
梦醒了。
谢魏昭抬手摸了摸脸颊,是湿的,他真的哭了。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萧妙善那么讨厌他。
他从未问过。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萧妙善就对他有很强的敌意,好像她很久就认识他似的,她自己不知道,有时她会望着他出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等到回神就会蹙起她好看的眉。
谢魏昭再也睡不着,只能睁眼到天明。这一天,萧妙善依旧忙着去熟悉章程处理杂务,似乎和前几天差不多,和谢魏昭保持着客气和淡淡的距离,那一夜像是一个幻梦。
萧妙善过后暗自懊恼,那晚她不该那样的,她真是鬼迷心窍,还好看着他应该没在意,这样还好,只是这样想的同时还有点不知缘由的恼。
谢魏昭想,她应该没有在意他说的那些话,还同前几天一样,他庆幸的同时也暗暗失落。
很快,除夕就到了。
萧妙善忙的脚不沾地,她前世岁虽有了经验,但这次毕竟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筹办年节宴会。
直到晚宴开始,萧妙善才换了衣服,重新梳妆打扮一番才又去赴宴,谢魏昭同样忙的不可开交,世族关系盘根错节,拜谒招待他需得出面。
夫妻两人在晚宴时才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对方。
今日是除夕,为了喜庆,萧妙善一改平日简单的穿着,穿了一身艳红的花笼裙,这是蜀地来的用系如发丝的金线绣成的各式花鸟,大小如米粒,腰部加强了绣花装饰,绣了大朵的芙蓉牡丹,在行动间,璀璨夺目,精美异常,上身着大袖半露衫襦,薄如蝉翼,外加披帛,更显雍容华贵,有诗云:二八花钿,胸前如雪脸如花。”
萧妙善梳了一个乌蛮髻,簪了几朵明艳鲜红的芙蓉,别住一把金插梳,插了两支振翅凤蝶金步摇,行动间,蝶翼微微颤动,宛若振翅欲飞,步摇流苏链子垂至肩后几分,步态纤纤,华艳瑰丽。
黛眉雪肤,顾盼流光,花颜糜丽,见之可赞,芳容丽质更妖娆。席中之人见之,无不被艳光所摄,一时静默。
萧妙善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并不觉得如何,只稳稳行来,谢魏昭眸色一暗,走上前来,不动声色挡住萧妙善胸前雪光,他好像又高了些,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锦袍,领口、袍角、衣袖皆以金线莲纹装饰,因未及冠,只略微编了几缕小辫攒起以一支玉簪绾住,腰带勾勒窄细腰身,配以玉饰、香囊,金鱼袋,不似一身白衣高高在上冰冷姿态,多了几分富贵风流之意,不过面上虽笑意和煦,眼还是冷的,被他盯上一眼,只觉脊背生寒,不敢再多看。
在谢魏昭的眼神下,宴会又再燃起人声笑语,两人落于主桌,萧妙善坐于沈氏旁,谢魏昭坐于她的对面,在谢峙旁边。
萧妙善一坐下来,沈氏含了笑意与赞叹的眼就望了过来,再望了望谢魏昭,说了一句,“我家七郎有福了,娶了这么一个贤惠又美丽的妻子,七郎,你说是不是?”沈氏含笑又望着谢魏昭。
谢魏昭面色沉静,拱手行礼,眼里才终于含了点温度,“是。”
沈氏掩唇笑起来,萧妙善只含了笑垂眼,看不清眼里的神情。
谢峙在一旁转了酒杯含笑静默不语。
到了中途,沈氏便带了萧妙善起身去到了女眷那里,还有一些是德高望重的姑老太太,对萧妙善也多是赞赏之词,很喜欢她,到后面已经拉了她的手细细说话。
老人家撑不住守岁,很快便乏了要走,又是一番安排迎送。
剩下的便是一些年轻的嫁人了的妇人或者还未嫁的女郎,气氛便愈加热烈些。
萧妙善更是连连被敬了好些酒,却是快醉了,雪腻的脸上已经染了层薄红,宛若上了胭脂。
谢魏昭被沈氏叫去照看萧妙善时,萧妙善已是似醉非醉的状态,被阿密搀扶着,一双眼染了醉意,细碎的流光在眼眸里明明灭灭,望你一眼,要把人的魂给勾去。
谢魏昭胸腔里的心怦怦直跳,脑海里想起了一句话,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谢魏昭可不想她这幅样子再被人多看,忙抱住了人,把斗篷给人披上,将人从后门带了出去,今天下了很大的雪,大红的灯笼被里面的烛火映得通红,照着这古宅雪景,别有一番美意。
谢魏昭觉得搀着人太碍事,她不愿意走,谢魏昭又背起了她,像那日在谢府偏僻的小径上一般。
萧妙善被背起,倒是安静了许多,温热的体温也让谢魏昭从后背到整个身体都暖起来,两个人被萧妙善宽大的斗篷罩住,也不觉得冷,福宝在前面打着灯笼,阿密跟在身后。
萧妙善慢慢睡着了,温热带着葡萄酒的气息喷洒在谢魏昭的脖颈,呼吸平稳绵长。
谢魏昭心里很静很静,静得像大雪纷扬洒落,慢慢被覆盖的万物,也像春日冰雪渐渐消融,无声无息生长的枝头的春花,像万千星辰划过的黑夜。
他很想一直这样慢慢的背着她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热闹鼎沸的除夕,他背着他的娘子,他一生的归宿与羁绊,在他心里走过了一个冬天。
远处烟火升上夜空,绚烂辉煌,谢魏昭一边走一边微微扭头,眸色温柔,眼中欢喜满得要溢出来一般,轻声对着萧妙善耳语,“娘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除夕。”
谢魏昭一直把人背到了屋子里,将人放在床褥上,准备让人给她除了钗子头饰,正要唤人,萧妙善却睡够了一般,睁开了眼。
阿密想要上前服侍,萧妙善却摇了摇头,还是昏沉的样子,却摇着头说,“我还想喝酒,酒呢?”
这还真是醉得不轻。
谢魏昭只得吩咐阿密去打了热水来,给萧妙善擦脸。
阿密走后,萧妙善便一直盯着谢魏昭看,菀娘听到回来的动静便来了正屋。
却见萧妙善撒酒疯拉着谢魏昭要下棋,谢魏昭拗不过她,将棋盘棋子都拿了出来,萧妙善拿到就是一通乱摆,谢魏昭只宠溺的望着她看。
萧妙善奇怪道,“你为什么要看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魏昭轻笑了声,点点头。
他不知道萧妙善醉酒原来这么可爱。
菀娘见两人还得掰扯一会儿,就去煮了醒酒汤,阿密已经将东西拿了过来,萧妙善却死活不愿意擦,谢魏昭只得让阿密先放下,他再试试,阿密看着紧紧揪住谢魏昭衣袖的女郎,神色有些复杂,但愿女郎明天想不起来。
阿密看萧妙善拉着谢魏昭闹腾,这会要躲猫猫了,还把她给赶了出去,让她去外面藏好,一会她要来找,阿密无奈照做。
看见在屋子里立着不动的谢魏昭,萧妙善催促道,“你,为什么不躲。”
谢魏昭笑意扩大,眉眼生春,萧妙善一时忘了要干什么,只呆呆的盯着人看,谢魏昭未曾被她这样热切的盯过,有点别扭的别过了头。
萧妙善凑近他,近的他能看到她胸前春色,谢魏昭脖颈染上一层薄红,喉结动了动。
萧妙善看着他的喉结有趣,竟抬手摸了摸,这把谢魏昭一惊,步伐有点不稳,跌坐到了他平时睡的榻上。
手碰倒了桌上的白瓷瓶,骨碌碌转了几下,掉到了榻上,萧妙善好奇将东西拿了起来,跪坐在榻上,对这瓶子表现出莫大兴趣,抽掉了红布团,将瓶倒置,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
萧妙善捻起一颗,转向一直静静望着她动作的谢魏昭,他的眼里带了几分她看不明白的深色。
“这是什么,能吃吗?”
“这是我的药,你想试试吗?”
说话间,谢魏昭揽过了她的腰,使人跨坐在他上。
萧妙善脑子不清楚,晕晕乎乎拿起药就放入了口中,这药丸的味道倒是很奇怪,又甜又苦,嘴里都是一股涩味,萧妙善面色难看。
谢魏昭望着她的脸,看她露出难看神色,心中充满挣扎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