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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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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5,1113,南宜市萍聚广场

林壑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再次看向钟,时间是11点多,果真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

这时候的他是在萍聚广场,和易时一起研究那个大钟表盘。林壑予摸着下巴,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如果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回溯时间,那么会遇到现在的自己吗

为了验证这一猜想,林壑予快步走向萍聚广场,沿着熟悉的路,仔细观察路上的行人。结果让他失望,一路走过去,并没有看到那对熟悉的人影。大钻石上面爬的还是那几个顽皮的孩子,和易时说过话的小姑娘正躲在钟表盘的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

“大哥哥,你在看什么”

林壑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哥哥穿黑色衣服的。”

小姑娘摇摇头,钻出来回头看着钟表盘,眉眼弯起“你在看数字吗那是6”

似曾相识的对话再次出现,只不过换了主角,之前是易时,现在变成了他。

林壑予转身离开萍聚广场,脑中正在梳理两个世界的规则。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是时间回溯,也没有第二个个体,应该是他自己回到了映射的时间点。而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哪怕换了主角,依旧会让它顺利完成,按照正常的时间步调进行。

倘若这不是巧合,而是固定的规则,那只能说明这是时间秩序进行自我调节。既定的事实必须发生,不论用哪一种形式,都会将它的存在以及合理性补全。

回到局里的时间已经到了饭点,盛国宁从领导办公室逃出生天,冲着林壑予挥手“林队回来啦,同事走了”

“同事”是指易时还是戚闻渔

原茂秋抱着臂,装,还装,你带来的还有几个“同事”了

盛国宁双手捂住半张脸“戴口罩那个。”

林壑予点头“嗯,回去了。”

闫润平拿起手机和钥匙“怎么不留人家吃顿饭呢,大中午的”

沈芮芮搭腔“对嘛,那个小哥看上去就挺单薄的,说不定就是给饿的。”

林壑予和易时是11点之前离开市局,他们还保留着和易时有关的记忆,那么就是从他回来的时间之后,易时在这里的痕迹就被抹去了

那条步行街有监控的吧,有空可以找来看看。如果在11点之后没有拍到易时的话,那么就能说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走走走,吃午饭去,”盛国宁一把勾住林壑予的脖子,“大舅哥,吃什么我请”

“那请你走远一点。”林壑予拨开他的手,走向邹斌等人驻扎的会议室,忽然停下脚步,“吃过早点回来,有重要线索。”

“哎,好”盛国宁又拽住原茂秋,“大师我想求您答疑解惑”

邹斌的那条有效帖子发出去,两个小时之后再点开,果真收获满满。几人捧着手机、对着电脑,开始筛选有用的信息。

“两位大哥快来快来”

简孺叫唤一声,邹斌和文桦北一起围过去,只见最新回复是一张名片,写有“彩芸婚庆”的字样,图标正是那朵完整的三瓣兰花,和他们手中的残缺品从形状到大小都能完美复刻上。

回帖的大哥正义感十足兄弟,换一个吧,婚庆都搞起来了,这还咋过你媳妇儿说不定这几天都在忙活结婚的事儿呢,别婚礼当天通知你,新娘打扮很美丽新郎不是你,那得多尴尬啊汗汗

“居然是婚庆公司”邹斌拍了下脑门,“这个彩芸婚庆我都没在册子里看到过”

“会不会不是南宜的”

“应该是的,不是说了嘛,是个小作坊,这个彩芸婚庆肯定也是个皮包公司。”文桦北说。

简孺打开内部网站,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一阵,又打开地图搜索,抬起头“有三个是叫这个名儿的个体户,但都不是婚庆公司,咱们都去跑跑看吧”

“对,去跑一遍就知道了。”邹斌拿着手机站起来,“我去和林队汇报一声,他批准了咱们就行动。”

门刚打开,林壑予就站在门口,一副准备推门的姿势。

“林队”邹斌喜出望外,“哎哟您来得真巧,我刚想去找你来着。快看,那个商标有着落了是个婚庆公司”

林壑予点点头,进来关上门“做的很好,下一步知道该做什么吗”

文桦北举手抢答“马上我们就走符合条件的三个地方都去一遍”

“积极是好事。”林壑予拍了拍文桦北的肩,看一眼邹斌和简孺,“先去吃饭,吃完回来开会。”

1204,1342,南宜市萍聚广场

戚闻渔去外地出差了,今天是喻樰一人开车过来,载着易时一同去看守所。他在易时上车之后打量一圈,呵呵一笑“看来你们进展飞速啊,不错、不错。”

“”易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瞬间反应过来,“不是我故意不回家,情况特殊,回不去。”

“你去他那里了”喻樰的眼眸里闪过好奇和兴奋,“那边是什么样的和我们这里差别大吗毕竟是二十年前,和现在应该变化挺大的吧”

这个问题易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经过对镜像世界更深入的了解之后,谁是谁的二十年前还真说不准。如果参照对象是人的话,那通过盛国宁、喻樰、戚闻渔的确可以认为林壑予的世界是二十年前;但如果参照对象是建筑物的话,那他所见到的萍聚广场、南宜市局、旁边的七天酒店,和这里相比明显老旧许多,很显然他的世界才是二十年前。

为什么人和物没有做到统一真是令人费解。易时盯着某处发呆,暂时找不到答案。

喻樰等了一分钟,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再看易时怔愣发呆的表情,调笑道“哎,你不会是一直和他待在房间里,就没出来过吧”

闻言,易时的耳根发烫,头垂得更低“没有出来的”

“哦真的没有出来过啊”

易时赶紧解释清楚“是有出来,但我没注意周围,天太黑”

一阵爽朗笑声传来,易时的声音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又一次咬饵了,看着喻樰什么都说不出口。喻樰手扶着方向盘,笑得眼镜都快掉下来了,赶紧用食指扶了一把“不能怪我,你看你,衣服没换夜不归宿,谁不会想歪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情人节第二天走在街上还拿着玫瑰花的姑娘,说明她昨晚没回家。”

“”

喻樰止住笑声,看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怎么还有甜品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嗯。”易时没有透露是带给林知芝的,暂时还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和林壑予之间的复杂关系。怎么手里只有甜品易时在周身看一圈,发现那个空的牛皮档案袋没有带出来。

引擎声响起,易时偏头盯着时光荏苒,也不是什么要紧物品,别浪费时间再去拿了。

喻樰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导航,易时系好安全带“赵成虎会招吗”

“应该会吧,以他多疑的性格,昨天种下的小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喻樰唇角弯起,“现在迫不及待要提审的,应该是他才对。”

头顶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掩,他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两人刚一走进看守所,所里的警员就来汇报“喻队,您可算来了,赵成虎闹着要见你们,吵吵一个多小时,我刚打算去给您打电话呢。”

喻樰和易时对视一眼,看,猜得准吧,赵成虎并不蠢,只是有时候太讲义气,被所谓的“忠孝仁义”蒙了心。

“他这么积极,那就见呗。”喻樰轻飘飘回答。

警员赶紧去办手续,揣着所长盖过章的单子提人去了。不一会儿人就被带到审讯室,警员走在前面带路,喻樰对他笑了笑“小同志辛苦了,去忙吧,这儿我们熟得很。”

警员看见他的眼神就会意了,点点头退下。四下无人的走廊里,喻樰轻声说“今天咱们别主动出击,看赵成虎自己愿意说多少,如果没有关键信息,再想办法继续挖。”

“不用。”易时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说不说、说多少,对我们都没多大影响。”

喻樰推了推眼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知道多少”

“全部。”

“”还真是底气十足一点都不谦虚啊。喻樰拍拍他的肩,语气暗含赞赏之意“果真没看错你。”

于是走进审讯室之后,两人面对赵成虎的态度已经产生质的变化。原先他们还有求于赵成虎,现在角色调换,心态完全不同了。喻樰放下随身携带的茶杯,摘下帽子挂在椅背的拐角上,同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袋装铁观音。易时主动接过茶叶,帮喻樰泡茶都练出条件反射了,实在是熟练到让人心疼。

这一夜赵成虎明显没睡好,一双三角眼里布满血丝,眼下一片乌青。他盯着喻樰,双手捏拳,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阴森森“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手里到底有没有庞刀子出卖我的证据”

“呵,有没有你心里没数吗”喻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着,“我只能告诉你,绑架的那笔钱肯定是没你的份了,秃老鬼都没份,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抓到那个林二德的”

刹那之间,赵成虎脸色惨白“不、不庞刀子他、他怎么能背叛我他光棍一个赤脚走惯了,我还有个儿子我我儿子都那么大了”

易时恰好端着茶杯进来,杯口冒着一缕缕热腾腾的轻烟,茶香顿时在不大的审讯室里散开,冲破古怪的氛围。喻樰没急着伸手,问“第一泡倒了吗”

“庞刀子这个狗日的怎么能这么对自家兄弟”

易时摇摇头,拿起杯子看了眼清亮的茶汤“需要倒掉”

“倒了倒了,第一遍过水叫洗茶,你不会原来都不倒的吧”

易时低声反驳“你又没说。”

赵成虎的双手铐着,没办法抱头痛哭,只能用头去撞桌子自残,撞得咣咣响。易时和喻樰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一点,一个出门去倒茶换水,一个拿起先前的笔录慢悠悠翻着。那悠闲的姿态,忽略灰重肃穆的背景、犯罪嫌疑人懊悔的惨叫声以及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他该躺在加利福尼亚的海滩上才对。

“好了好了,别太过了,磕破了你自己受罪。咱们为了这个案子忙得脚不沾地,腾不出人手带你去看病。”

他的提醒声不紧不慢,赵成虎停下动作,抬头盯着那个沉稳自若的男人。他的额头火辣辣地疼,但肯定没有破,愤怒过后悲从中来,哑着嗓子问“我要是配合你们的工作,能争取死缓吗”

成了。

“那要看你怎么配合,配合多少了。”喻樰终于摆出一副审讯的姿态,放下腿端正坐姿,拿起笔,“开始吧,今天你不让我加班,我也能让你睡个好觉。”

易时端着茶杯再度回来,推开审讯室的门,便听见赵成虎开始积极交代问题了。

“我们在海靖那边踩了几个点,都是私立的幼儿园和小学。我和庞刀子不方便下山,是秃老鬼的人去的,这个计划其实就是老家伙的主意。他早就想干这一票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手。”

“踩点的地方有哪些全部说出来。”喻樰说。

“艾特美、宏才香港国际,还有一个什么露的,是幼儿园;春生实小、力特国际学校,都是小学。”

“你来之前,他们确定具体地点了吗”

“没有,不过庞刀子说选幼儿园,应该就是那三个其中一个。”

“时间”

“说是等等,具体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赵成虎的表情有些焦躁,“警官,庞刀子准备卖我了,怎么会让我知道那么多我走的急,他说等我回去再商量,其实压根就不想告诉我啊”

“”喻樰难得不好开口解释,他总不能说这是一个离间计、庞刀子那儿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吧而且看赵成虎的眼神和表情,的确是该撂的都撂了,到了这一步没有隐瞒的必要。

易时把水杯递给喻樰,换成他来做记录。绑架案的信息套得差不多,易时的指间转着笔,问“被抓之前,你有去过墓地吗”

“啊”赵成虎懵了懵,点头,“去过,就是成安山下面的公墓。”

“去做什么”

提起这件事赵成虎一肚子火“妈的这肯定也是他们给我下的套,秃老鬼不知道犯什么病,说他老婆忌日过了,让我帮忙去烧纸,我去公墓了,黑咕隆咚的还被人揪着磕头”

易时抬头“是谁让你给谁磕头”

“谁知道公墓连个灯都没有,老子都怀疑撞鬼了”赵成虎握拳,“一个男的力气那么大,肯定是秃老鬼的人,想整我,艹他大爷的”

赵成虎头发里的灰烬果真是冥镪,不过秃老鬼怎么想起来要给他老婆烧纸他们那种人,心理变态的反社会人格,根本不会产生愧疚感。那人按着赵成虎磕头必然是有目的,那个纸团也有可能是他摆进去的。

经过反复提问,赵成虎的口供全部整理出来,喻樰摘下眼镜,捏捏眉心“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警官等等”赵成虎咽了下口水,“你跟我说句老实话,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活下来我知道的都说了”

喻樰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现在知道怕了”

赵成虎面色灰白,喃喃自语“我知道死了很多人,被枪毙也活该。但是、但是我想我想再见见我儿子他出生到现在,我只见过他一面,我、我”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早已没了初审时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狂傲模样。喻樰的眼中不见任何怜悯,在他看来,这人罪有应得,若是对他怜悯,那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无辜市民

至于法官会怎样宣判,对他的反省和认罪会不会宽大处理,既不是喻樰的职责范围,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警官,求求你,联系那个婆娘,让我见我儿子一面吧求求你、求求你”

喻樰淡淡一笑,对易时扬了扬下巴,让他叫人来,把赵成虎带回去。

赵成虎又被押走,踏着沉重的脚步,步履蹒跚,背影看去瞬间苍老几十岁。喻樰站在审讯室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开口“我没有帮他找儿子的打算。”

“嗯,我知道。”易时在整理口供里的关键信息,“没必要这么做。”

喻樰瞟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为什么这么问”易时头都没抬,“他想见自己儿子,他参与做的事却让多少人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我没有那么慈悲大度,死了也烧不出一颗舍利。”

喻樰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渐渐荡开,引起易时抬头,无辜看着他“怎么”

“林壑予真的很厉害。”

“嗯”易时更弄不懂了,怎么好好的提到他

喻樰伸手掐了掐易时的脸颊“以后多和他见见面,他让你变得比以前活泼多了。”

以及在他少年迷茫时说出的那番话,让他在未来坚定地把易时留在一队。事实证明,他的确需要易时,需要这样的搭档和伙伴。

只有同类人才会产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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