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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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有那点红光是唯一的异色。
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时间不再流动，欧米伽射线停留在他们不过几米之外的地方,只要秒针再往前轻轻地拨转一点,射线就会将这个灵魂完全撕碎。
系统曾经也做到过停止时间。
如果将世界比作一台巨大的、精密的计算机，那么系统就是从外界而来的程序软件。只要系统将自身的病毒注入世界,就能短暂地停止一瞬这个世界的时间。至于为什么是短暂世界既然是计算机,自然也有她的防火墙,假如病毒停留时间过长,就会被世界的防火墙自动清除。
但埃尔西不一样。
埃尔西本身就是隶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虽然他的能力和系统类似，但本土人民总是有外来者没有的特权。
所以他不必步步惊心,也不必还得憋屈地扫尾。
你喜欢我。米赛尔得到答案还不满足，像个贪心的小孩，得寸进尺地追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埃尔西懒得纠正，到底是“喜欢”还是“爱”。这两者的区分对他来说不重要，因为不管是哪种感情，都只会属于一个人。
他在米赛尔锲而不舍的追问之中,无奈地应了一声嗯。
米赛尔噢了声可我没有那么喜欢你。
这个答案有点冷酷无情,但埃尔西却并不意外。
在经历数十年的、不同世界的、孤独的流浪之后,假如米赛尔还能让人这么快走近自己的心扉，那根本不现实。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米赛尔在给另外的自己悄悄开后门了。
没关系。埃尔西轻声道，我还是只爱你。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被埃尔西包裹的触感很冰凉,却也很柔软,米赛尔毫不费力地便能透过埃尔西的灵魂看到外边的世界。但外边的世界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米赛尔在系统的副本世界里早就看腻了这片黑暗,没多久就蔫蔫地低下头，将自己缩成一团。
纯白的灵魂缩成了一小团。
米赛尔问了另一个问题生命方程式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吗
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埃尔西并没有介意米赛尔的回避，说，生命方程式是目前来说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它现在绑定了你，如果非要说后果的话，你的灵魂上永远有我的署名，这算不算
米赛尔埃尔西。
埃尔西嗯
下一秒，时间恢复流动，达克赛德的欧米伽射线立刻落到了他们先前的位置。然而埃尔西早就在时间恢复流动的这一刻，带着米赛尔直接瞬移到了这片空间的另一处角落，射线打了个空，红光在达克赛德的身后亮起，逐渐勾勒出一张俊秀的脸。
无数红色光柱驱赶黑暗，尘世的风卷着众生的怒吼涌上苍穹，人们的惊呼声四处跃起，达克赛德的咆哮震彻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伴着空中无数的电闪雷鸣。
而米赛尔静静地被埃尔西包裹在内，看埃尔西现场开始编写程序。
他被包裹起来，完全看不到埃尔西的脸。
米赛尔你是不是没有忘记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开关，埃尔西的灵魂内部忽地亮起了一点白光。米赛尔困惑地向那地方望去，发现那大约是埃尔西的心脏。
灵魂有生命，自然也有心脏。
心脏是灵魂全身上下唯一致命的弱点。
可埃尔西的心脏却和别人的不一样，甚至都不是红色，而是和米赛尔灵魂一样的纯白。只不过那地方在此之前，表面一直都很黯淡，被其他鲜红的部位给掩盖了，只有听到米赛尔的那句话后，才逐渐亮了起来。
紧接着，埃尔西的心脏缓缓下坠，落到了米赛尔的身前。
纯白色的灵魂和纯白的心脏，在黑暗与鲜红的世界里对视。
埃尔西嗯。
纽约。
达克赛德的入侵不单单带来了类魔，还有许多被说了一半的反生命方程式操控的人这些人大多本来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在此之前就被多玛姆的黑暗力量侵蚀，比一般人更容易受到反生命方程式影响。
会飞行的超级英雄们奔上苍穹，而没有飞行能力的超级英雄们则留在地面上，阻止这些为所欲为的罪犯。
万磁王眺望着那虽然被红光逼到只剩一块、却愈发乌黑不详的天空，紧紧皱着眉头，随手掀翻一辆轿车砸中向他涌来的恶魔。
他低头看着绯红女巫，忽地问“刚才他们在频道里说的那个人的全名是什么”
绯红女巫抬起双手，拧弯一根电线杆，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说“米赛尔加西亚你认识”
“说不上认识，我只是感觉这个名字在哪里见到过”万磁王的目光一寸寸地越过纽约的街道，避难所再怎么样空间也有限，许多来不及跑进避难所的人都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被之前的类魔抓出来，街道上都是尸体，而纽约基本毁了一大半，“他们说这个人失踪了”
“是失踪了，不过现在来不及找他，闪电侠和蜘蛛侠都拜托我多留心”
快银转瞬就出现在绯红女巫的身边，帮她对付敌人“怎么了你也要找他”
万磁王仍然皱着眉头“他应该是个变种人。”
绯红女巫发现自己居然不觉得有多意外。
能让万磁王记住的名字，如果不是变种人，那么八成就是迫害变种人的那部分人类。不过看万磁王现在的反应，明显是前者。毕竟万磁王可不会因为谁是某个超级英雄的关系户就放他一马，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只是能让万磁王记住的变种人
也不会是什么一般人。
万磁王又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应该是很久以前，我见过这个名字。”
快银“”
啊就这
万磁王没理会自己儿子那拉下来的臭脸，继续循着那一点线索在记忆中翻找“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在旧苏联的一个的变种人研究基地里”
说到变种人研究基地的时候，他的脸也臭了。
仔细分辨一下，和快银不说一模一样，也有八成相似。
快银想吐槽什么，但看万磁王此时的表情又忍住了。
绯红女巫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个变种人研究基地位置很隐秘，在西西伯利亚平原上，我当年发现有变种人的血液从那里运输出来，涌向欧洲的各个市场，甚至那里还生产各种针对变种人的药剂。不仅如此，很多原本呆在监狱里的、研究变种人的人类大多都辗转去了俄罗斯”
哪怕时隔多年，万磁王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还是不免有些失控“有人好不容易混了进去，但她一个人没办法搞定，于是又从那群人中逃了出来，过来找我。”
“但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基地已经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万磁王说，“很多核心的电脑数据都被损毁了，可那个变种人研究基地还有一些纸质资料留了下来，成了漏网之鱼。”
“那些纸质资料上，都提到了一个隐晦的他。翻了很多资料，我才知道这个他的全名。”
“米赛尔加西亚。”
绯红女巫出声“应该不止这些。”
“如果单单是这样，他不会让你记了这么久。”绯红女巫很了解自己这位父亲，“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是有别的原因，但那是个传闻，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万磁王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了，“当年那群人类之所以将米赛尔加西亚列为最重要的变种人研究对象，又对他讳莫如深，包括混进去的那个人赶紧出来找我，都是因为”
“据说，他是查尔斯的孩子。”
“可是在那以后，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他。”
天空之上，漆黑的世界里，米赛尔正要继续问下去，就见埃尔西那纯白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近，在他的眼前停住。米赛尔愣了愣，伸手接住了那颗心脏。
下一秒，埃尔西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执行口令，检测到本体，确认无误。
正在打开心脏，开始回归。
什么
米赛尔还没反应过来，纯白的心脏在他手上随即化为漫天遍野的记忆碎片，将他整个人给吞没了。数不清的碎片在他身周盘旋，每一块碎片上都清清楚楚地刻着他的过往，从出生的孩童到到沉默的青年，每一帧都是鲜活的自己。
他低头，捡起一块玻璃般剔透的碎片，整个人仿佛变得很轻很轻，乘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回到时光的尽头，回到多年以前，回到那些锈迹斑斑却也明亮的岁月里去
他忽然明白，埃尔西的心脏为什么是纯白色的了。
因为那里放着他的记忆。
很久之前，米赛尔离开了这个世界，将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碍于规则，米赛尔会被格式化，所有活着时候的记忆都会被自动清除，而这些记忆会自动消失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不仅如此，世界上的所有人也会逐渐忘记有米赛尔加西亚这个人，甚至关于他的资料都会在意外之中丢失。
埃尔西抢在这些记忆消失之前，将所有散落在世界各处不起眼角落的记忆碎片收集了起来。
他像个跟在别人身后捡垃圾的小孩，悄悄地捡起了米赛尔的过去、情感和愿望。
紧接着，为了不忘记米赛尔，他躲在了一块硬盘里，并将这些记忆储存在了自己灵魂的心脏。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他都在和规则抗衡。
他将所有米赛尔的记忆彻底封存，将自己彻底变为数据，改变了自己的存在方式，从此不能再算是活着，更不能被称之为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数据怪物的身体里，藏着一颗脆弱的白色心脏。
不管等多少年，还是会等到的吧。
总有一天，他会等到那个自己回来，等到那个自己的拥抱，等到那自己发现他没有忘记过去。
没关系，这些被你丢掉的东西，他早就已经收好了。
我们终将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