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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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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直人很明显是早有准备,涌进前沿壕后没有盲目前进,而是用炸药、震天雷和火箭压制出反扑的朝鲜军,清理出一条道路来再层层推进,城上的火炮轰鸣不停,炮弹却很少射向明军和朝鲜军的炮位,而是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利轰击壕沟中试图集结的朝鲜军,尽量为突围的女直战兵提供掩护。一阵“咻咻”的破空之声传来,权栗心头一惊,赶忙紧紧贴在交通壕边沿,无数火箭飞射而过,躲闪不及的朝鲜军将士当场被射成刺猬,一发发火药推动的火箭穿透一具具身体,带着无数血珠和浓浓白烟在权栗的眼前扎了一面箭墙。权栗身边的亲卫反应很快,闪身出去用短铳射翻了对面抱着一筒火箭正准备发射的女直战兵,他惨叫一声仰天而倒,引信燃到尽头的火箭朝天飞射而出,在空中化作一场暴雨,砸得身边的同袍慌忙顶盾闪避。“杀上去!”权栗见前方的女直战兵大乱,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杀上去,交通壕狭窄,两军都无法布阵,只能面对面的搏杀,以勇气胜!身旁的一名朝鲜军步卒一边紧跟着权栗冲锋,一边点燃了震天雷的引信,正要甩手扔出,一名满脸伤痕的女直勇士从烟雾中闪出身来,弓若满月、箭若流星,当场贯穿那名朝鲜军步卒的大脑,那朝鲜军步卒扑倒在地,震天雷滚在地上,引信还在滋滋的燃烧着,慌得附近的朝鲜军将士乱逃乱窜。震天雷在身后爆炸,掀起的泥土砸在权栗的背上,敲得盔甲叮当作响,爆炸也让跟在其后的朝鲜军军卒和亲卫一时脱节,只剩下冲得最快的权栗一人面对那名面目狰狞的女直勇士。那女直勇士发出一阵狼嚎一般的吼声,手持一把短斧杀了过来,权栗慌忙抽出腰间手铳向他开火,那女直勇士却如猎豹一般敏捷的一闪,避过权栗的枪口和子弹,趁势猛地一跃,跨到权栗身前,一斧斜劈而来,带着呼呼风声直扑权栗的脖子而去。权栗心中大惊,赶忙挥刀去挡,刀斧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权栗感觉手有些发麻发酸,而那女直勇士的进攻却接踵而至,左手从腰间拔出短刀,划向权栗的腹部,权栗避无可避,只能压低身子用棉甲铁片挡住这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猛地往前一扑撞翻了那名女直勇士。那女直勇士滚在地上,一把揪住权栗的衣服下摆,短刀就要往权栗身上捅刺,但权栗抢先一步,抽出第二把短铳,顶在他的脑门上扣动扳机。鲜血溅了权栗一脸,那名女直勇士的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炸开,白的红的混在一起,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将周围的土地染得一片狼藉,权栗长长出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吸气,耳边又传来一阵骇人的狼嚎声,一名抗盾持刀的女直勇士如猛虎一般扑向了他。好在权栗的亲卫和朝鲜军卒终于赶了上来,见

主将危险,当即挺枪扛刀围攻那名女直勇士,但他却全然不惧,盾牌拨开突刺而来的长枪,跨步撞进人群,刀砍盾砸,瞬间取走了两三名朝鲜军卒的性命。与此同时,后续的女直战兵和朝鲜军卒都涌了上来,在狭窄的交通壕里战成一团,几乎是在以命换命。“阿西八!这群狗崽子!”权栗靠在壕沟边沿把气喘匀,那些女直勇士各个是百战老兵,自己若不是带了两把短铳,恐怕就战死在此了,这样武艺高强、战场经验丰富的精锐都拿出来突围,女直人明摆着是要彻底放弃赫图阿拉了。但这些连子弹都能躲的百战老兵人太少,自己属下朝鲜新军就有两万人,拿人堆都可以堆死他们!就在此时,却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夹杂着泥土和碎块冲天而起,前方惨叫连连,不少断手断脚的朝鲜军步卒惨叫着退了下来,权栗抬头看去,却见前方的交通壕里一片血肉地狱的情形,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把交通壕染得通红,墙面都被炸塌,将交通壕堵塞起来。但女直人的进攻没有停,无数羽箭倒塌的土堆后飞射而来,驱散了混乱中的朝鲜军,数十名背着背篓的女直勇士从土堆后杀了出来,将背篓扔进朝鲜军人群之中,随后有一人抱着点燃的炸药包冲进人堆里,用自己的性命引燃了背篓里的炸药。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残肢和鲜血裹着泥块如倾盆大雨一般从天而降,交通壕的两侧经受不住剧烈的爆炸轰然倒塌,土石又一次滚落在壕中形成土堆,而女直战兵则趁机挺进,在土堆后施放火箭和羽箭驱赶朝鲜军步卒,试图故技重施。..“这帮女直人疯了不成?”权栗咬了咬牙,冲进人堆里拳打脚踢的驱赶着步卒往上冲:“不要留在原地!杀过去!和东虏搅在一起,他们的炸药就没有用了!”话音未落,却听见一声羽箭破空之声,权栗浑身一紧,赶忙闪身躲避,但那发羽箭射得又狠又准,破开他的棉甲,深深扎进他的身体里,巨大的冲力将他冲翻在地。身旁的亲卫赶忙涌了上来用盾牌遮住他,权栗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在亲卫的扶持下坐了起来,从盾牌的缝隙中看过去,却见数十名女直猎手冒着枪林弹雨爬到交通壕两侧,居高临下的用重箭狙杀朝鲜军中的军官,权栗如此张扬,自然遭到了他们的重点照顾。军队的基层建设是个漫长的过程,比乌真超哈建军更晚的朝鲜新军自然也没有完成,他们和乌真超哈一样,还停留在对大明新军形式上的模仿上,兵卒全靠平日辛勤苦练和严苛的纪律养成的惯性作战,作战时则依赖军官的指挥和协调,是一台合格的杀戮机器,但远远称不上优秀的军队。如今军官在混乱中被一一狙杀,本就被女直人搏命战术搅乱的朝鲜军卒更为混乱,有人仗着血勇嗷嗷叫着往

上冲,有人慌乱的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箭雨,有人用火铳反击着女直勇士,有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有人掉头就跑。女直人明显察觉到了朝鲜军的混乱,无数女直战兵从土堆后爬了过来,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用之前的搏命战术,而是怒吼着杀入人堆里,左砍右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来,堵在后面的女直战兵则不停施放羽箭和震天雷,掩护前方同袍的突击。女直人离得越来越近,甚至有重箭穿透亲卫的盾牌射翻身前护卫的亲卫,权栗一脸凝重,捂着伤口站了起来,满眼都是乱成一团的战场,硝烟之中双方的战士在混乱的搏杀着,不时有精神崩溃的朝鲜军步卒哭喊着扔下武器爬出交通壕逃跑。“都元帅!”一名满身污血的朝鲜军官挤过混乱的人堆跑了过来:“金副元帅战死了!左翼的交通壕被东虏突破了,他们正从二道壕向这边杀来,快撤吧,不然我们就会被东虏围在这里了!”权栗一惊,回头看向左翼,却见那边火光冲天、杀声不断,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女直人已经突破了前沿壕,杀入了二道壕之中,明显是见到自己的大旗所在,试图将自己围杀在此。两万人打数千人,却被女直人打出了局部优势,权栗面上一怒,一把折断身上插着的箭矢,怒道:“撤什么撤?我朝鲜新军每日勤操苦练,用着最好的盔甲器械、领着最厚的军饷、吃着最好的餐饭,国家和百姓费尽力气供养咱们,是为了让我们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的吗?我今日若是退了,回国后如何面对柳议政和柳都总管?如何面对朝鲜的百姓?本元帅今日就是战死在这,也绝不后退一步!”说着,权栗从身旁掌旗官手中抢过大旗,踹开身前护卫的亲卫,持刀怒吼道:“我朝鲜新军不是当年那些一溃千里的旧官军,天军对咱们信任有加,让咱们独守此处防线,我等怎能辜负天军厚望?东虏蔑视我等,将我军防线视为突破口和薄弱点,我等怎能让东虏如愿?还有血勇的,随我大旗一起一往无前,把东虏从咱们的防线里赶出去!”大旗摇动,混乱中的朝鲜军有了主心骨,随着权栗一起展开反扑,人人都嘶吼着奋力向前,和女直战兵撞在一起、杀成一团,双方全仗着一腔血勇在作战,个个死战不退、以命换命,交通壕里铺满了一地的尸体。冲破二道壕的女直战兵也从后方杀了过来,将权栗围堵在狭窄的交通壕中,用羽箭、火箭乱射,用震天雷和炸药包乱炸,试图前后夹击将权栗斩杀当场。狭窄的地形下无法布成阵势,只能以命相搏,武艺上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纵使朝鲜军人多势众、人人奋勇,但依旧被女直人压迫得节节败退,始终无法冲破女直战兵的围堵。权栗将战场的情况尽收眼底,眼见着两边的女直战兵越来越近,身旁的护卫和

步卒一个个被女直猎手射倒,不由得长叹一声:“今日恐怕是要捐躯在此了,可惜,没有战死在朝鲜的土地上。”就在此时,却听得一声声尖锐的哨声远远传来,随即铳声大作,交通壕两侧的女直猎手纷纷被射翻滚入壕中,无数明军战兵如潮水般杀来,杀散了二道壕的女直战兵,协助朝鲜军稳住了战线。明军将士从权栗身边越过,与女直战兵混杀在一起,权栗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感觉身上一阵刺痛酸麻,低头一看,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又中了一发羽箭,伤口还在不停的流着血。一名明军千户赶了过来,见权栗这副模样,赶忙让身旁的护卫去找医兵过来,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抽出止血的纱布,捂住权栗的伤口:“都元帅不畏生死亲临一线,令人佩服,总兵都看在眼里,说战事过后要请你喝酒呢。”权栗苦笑着摆了摆手,松懈下来只感觉浑身酸痛发软,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一句话也不想回,好在那明军千户也没有与他聊天的意思,简单处理了伤口,吩咐一旁的朝鲜亲卫好生照料护卫,便领着护卫前去指挥战斗,前沿壕和交通壕中不时传来阵阵剧烈的爆炸,很明显女直人在故技重施,试图用之前搏命的战法搅乱明军、杀出一个缺口来。不一会儿,明军的医兵赶了过来,将权栗抬上担架,沿着交通壕一路送到后方充作战地医院的帐篷里,医生为权栗挖出箭矢,简单的止血包扎过后,权栗见自己活动无碍,忍着剧痛在亲卫的扶持下赶到三道壕中杨栋的临时指挥所里。远处的前沿壕爆炸声和喊杀声一刻不绝,爆豆一般的铳声不停响起,明军的炮队和城上的女直火炮轰隆互轰着,引起一波波微小的地震,不时有松动的泥土从壕墙上滑落,砸在杨栋的身上叮当作响,他却始终没有反应,凝着眉用望远镜查看远处的战况,只有权栗过来时才扭头看了他一眼。“杨总兵,这帮东虏都疯了!”权栗声音还有些微微颤抖,那是麻药产生的效果,让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用人命炸开缺口,这根本不像突围的样子,反倒像是在搏命。”“因为他们本就不是来突围的!”杨栋幽幽一叹,指了指远处努尔哈赤的大旗:“东门出来的这批女直人就是诱饵,和你们搏杀得惊天动地、闹出天大的动静,把咱们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东虏却悄悄开了北门,有一支骑兵从中杀出,闯破我军营地,突围出去了。”“北面就是萧总兵和东虏大军大战的地方,这伙骑兵就这么有信心穿过整个战场杀出去?”权栗心中一惊,有些不可思议的朝北方看去,那边炮声隆隆、铳声不断,影影绰绰的只看到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不用全部杀出去,只需要护着一两个人出去就行!”杨栋冷冷一笑:“都

元帅,这场仗要结束了,东虏马上就会撤兵北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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