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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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潇潇，是否又一个旧梦？

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我送覃雁回家，她说她打车回去，我不放心，陪她一起回去。

午夜十二点，是今天与明天的交汇处，是过往与未来的分界线。

雨彷佛时大时小，但川都的天气并不是很凉。

覃雁说：“走一会儿吧！刚才吃的太饱，运动消化一下，反正都十二点了，明天不上班。”我点点头，陪她一起走。

我喜欢淋雨，只要是不太大的雨，所以家里没有备雨伞。

我们并肩走在一把雨伞之下，我尽量让她不要淋湿，她也尽量把伞让给我，有一瞬间，她推雨伞的时候，碰到了我的手，但她及时缩了回去。

一只流浪猫忽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她吓得一个哆嗦，我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说：“那只猫好可怜，今晚上不知道有没有归宿？”

她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从来都是。

我说：“你放心吧！这种猫已经习惯了流浪的生活，它虽然居无定所，但早已掌握了生存的技能，只要不是人为的伤害，它会生活的很自由且惬意的。”

自由的生活，总是万物最好的选择。

她破天荒的点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赞同过我的观点。那是她在年少时代时期对我的一种盲目的反对。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和藏在发丝间粉红色的耳朵。

路上车辆渐少，行人渐无。

透过稀薄的雨幕，我看见城市的万家灯火，那是无数个温暖的家庭，照出的幸福之光；坠落的雨滴倾斜成一片茫茫幻影，那是不知名山谷中的雾霭，是时光之风吹起的流岚。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路边一丛野花：它们在风雨中绽放，静静沐浴着甘霖。

我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时而皱起、时而舒缓的额头，没有说一句话。

我看着花、又看看她，已经分不清人与花。

“走啊...你发呆呀！”她好像有点脸红。

我有种时光错位的感觉，彷佛再次回到当初那个放学后的雨夜里，她头上顶着书包，奔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我就在旁边跟着跑，我不曾想过此生还有机会与她共历风雨，然后时光却总是惊人的相似，虽然时过境迁，但相遇的人总是会相遇。

夜雨潇潇，带走谁的旧梦？

有时候爱很远，在天边

有时候爱很远，在梦里

有时候用回忆，说故事

有时候用遗忘，渡平生

漫天雨丝飞舞，淋湿了多少匆忙的身影，也淋湿了我的记忆与记忆中模糊的痕迹。现在的我依然跟当初一样，希望时间可以在这刹那间永恒。

也许无关爱情，也许只为相遇。

或许有一霎，我想到过蒋雪...想必她一定过的很幸福，我也希望她很幸福。只是在这样的雨夜里，她是否也跟我一样，想起我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或者她的身边正有一个爱她的人，在全心全意陪着她经历风雨。

所以，我希望她忘了我。就当我从来不曾出现在蒋雪的生命里。

她是冬日飞雪，方才落进我的手心，却眨眼间消融...我忽然发现，我好像彻底走出了对她的思念，虽然怀念、遗憾，但不再怨尤。

祝福她吧，蒋雪，我爱过的人。就当她是个老朋友吧！

偶尔的牵挂就是对曾经最美的纪念。

我深吸一口气，思绪回到了眼前；覃雁正看着我，若有所思，然后开心的笑了...她这一笑，像是黑夜里绽放的白色玫瑰，圣洁而高雅，仿佛雨夜在这一刻有了温度，那我们还怕什么前路艰阻？

她说起了她在学校工作上发生的事情，但她没有丝毫埋怨，她说：“我不想证明给任何人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对孩子们好点。如果我的努力真的没有价值，对孩子们的学习达不到相对较好的效果，我会自己离开的。”

我十分赞成她的观点。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的不公与恩怨，但一定要记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哪怕每天进步一点点，日积月累之下，一定会取的自己想要的成果。关于别人对你的看法，大可不必太过在意，我们心存善念，无有伤害别人的心思，但求问心无愧便可。

当然她这种不争的性格，在职场里肯定是要受委屈的。每个人的内心不一样，每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不一样，真诚有时候不一定能换真诚，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与自己和解，力求完美但不苛责自己，事事奋进但坦然面对结果。

她忽然说道：“真想小的时候、真想家。”

川都雨季的雨，很多时候一开始下，便连绵不断，就像游子对家的思念。

我知道此情此景，她需要安慰，可是我在她面前，那种本能的紧张、局促，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静静的走着。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只是静静的走着。耳边又有淅沥沥的雨声，脚下是落地生根的坚定。

我们也许走了很长时间。

“很晚了，打车吧。”她说好。我刚准备网上叫车，忽然，前面车灯一闪，等我睁开眼的时候，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轿跑停在了跟前。

车窗玻璃降下，露出一张如花似玉般的气质美女，接着又是一个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雁儿姐，我就看着像你呢！这么晚了，你这是...在约会？”

“哪有?是...是我高中同学，聚会晚了而已。”覃雁焦急解释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哈哈，还不承认？嗯...挺土的。”我差点一头栽倒。

没见过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评价竟然是挺土的。

车上的人看见了我的无奈，又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覃雁也是很无奈：“别闹，是我的老同学，叫于晨。”

然后转头又对我说：“她叫白天，是我们学校的领导，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特别惊讶，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竟然是育才中学那样的中学的领导！我没说什么，对她点头致意。

白天煞有介事的道：“不生气？还算有点儿绅士风度。不过很晚了，你这位同学就自己回去吧，本领导亲自送你回去。”

覃雁露出歉意的表情，道：“你看，麻烦你跑一趟，很晚了要不我就坐白天的车回去吧。”

我欣然同意。

覃雁打开车门，将手中雨伞递给了我，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下次...下次我请吃饭。”

白天又将头探出车窗外，对着我肆无忌惮的审视一番，道：“加油，努力！”她说着，还挥了挥拳头。然后被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的覃雁给揪了回去，只传出一声尖叫。

发动机一声轰鸣，车子缓缓离去。

我望着远去的车，收起了雨伞，任凭雨水拍打我的脸。

我喜欢下雨，喜欢洗涤尘世的天水......我仰起头，雨水朦胧中，看到了遥远的苍穹，那里漆黑如墨，那里岁月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