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围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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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利剑直挺挺地钉在顾府大院的墙柱子上,顾漪笙拆下一看,上书“勿忧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唯有面圣,可解危机。”
知晓从前顾漪笙身上发生诸多细微之事的魂灵王宝钏此际一下子就认出这独属于傅止言的飞白字体。
可是……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何意?
是歹人即将成功,还是我们这一方胸有成竹?
是不是有人伪装傅止言的字体来骗人?
如果真的是傅止言,那他既然能将这一箭送入院内,他又在哪里?
圣上不是已经摔盏了吗?缘何“勿忧”呢?
……
只此一刹,顾漪笙的心中便已经浮现出诸多想法。
但还没来得及多思,这禁卫军便已劈开了顾家的大门。
来人皆是黑金覆面,不露面貌——顾漪笙想起傅止言曾经教过他,这定然就是“斩璙军禁卫”——禁卫军不同于兵部所掌正规军,是独独隶属于圣人的私人守卫,当今圣上共有八支禁卫军,这斩璙就是其一——不过,斩璙的操控权好像曾被圣上赐给过一位重臣,用来保其安危,不过……是谁顾漪笙真的忘记了,那位重臣,好像后来早就作古了……
“吾等奉圣上口谕,前来查抄顾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黑金覆面首领喝道。
圣上口谕?
这不符合规定——来人一没有出示令牌,其二,圣上若是要抄家,定然会降下手谕,并昭告一定行政区划之内的人。
于是顾漪笙质疑道:“恭迎圣上,但敢问尊驾,为何没有圣上令牌和手谕?”
那首领显然愣了愣,像是没想到这女子竟有这般见识,道:“圣上口谕,汝岂敢质疑?”
顾漪笙心中想,依我朝惯例,谨遵律法规定章程行事,因而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没有手书、令牌就查抄杀人下狱的——若是圣上真有心要抄,怎会觉得多几道程序或写几个字麻烦?且没有手书、令牌,那就不足置信。
他们没有令牌,我们有——那就别怪她顾漪笙不客气了!
顾漪笙拿出晓梦令,道:“尔等无凭无证,如何敢查抄?倒是晓梦令在此,诸位还应当见此令如见君王罢?”
那首领却是不管不顾,道:“圣上口谕,晓梦令绌废,持有者焉敢作威作福?”
顾漪笙目光凌冽,冷冷笑道:“何日之废?未有根据,何苦胡言乱语?尔等究竟居心何在?”
首领却是失了耐心,道:“奉命行事,不得不做!”
顾漪笙一双桃花眼却是流露出冷峻的神情,道:“奉何人之命?还请阁下娓娓道来。”
刀起刀落,鲜血溅上了三尺高的帷幔。
巧织!
那首领率先斩了一人,欲斩杀幼童之时,巧织猛地上前抓着剑,道:“若要死,也无妨。可人总要死得明白,死得其所,今日若是阁下非要杀光我院内所有人,恕奴婢多言,也要叫我家夫人和小娘子面圣听审才好,怎可未见圣上信物,随意论斩?我朝历来还从未有如此办事过得。”
那首领哪会听一奴婢之言,挥刀欲斩,却被顾漪笙一剑弹开:“先不说不知圣上有无明确旨意,依照阁下方才所言,充其量也不过是查抄罢了,如此无端斩人、滥杀无辜,意欲何为?”
首领一时愣住,顾漪笙提剑牢牢防守,将全府上的人悉数保护在身后。
那首领提剑欲打,却被顾漪笙尽数格挡住了。府上的人原本就忠心耿耿,对于家主不离不弃,别说是对着空穴来风的陷害本就心怀愤怒了,就算是略微有些害怕,看到顾漪笙这般骁勇,也一点畏惧都没了,更有甚者,拿起身边一切锋利之物,主动簇拥顾漪笙离开顾府大门,要求面见圣上。
这可着实震惊了这首领。
一来确实无根无据,二来顾府人虽少,但心却是齐齐的,三来,他从前只听说顾家三娘子是个逆来顺受的软弱之辈,从没想过她会这般硬气、这般有谋略。
但是,这斩璙军焉会被一个妇人、一介女子吓破胆子?
只听那首领又是一声刀起刀落的肃杀之音,顾漪笙身边不少仆人倒下,但众人依旧顽强抵抗。
宁安郡主叶舒娥毕竟也是并州王氏和能将世家叶氏之女,因着父母皆御敌阵亡而被太后收入宫中,颇受宠爱——即便是在宫中,叶舒娥的血脉天赋也依旧未曾消失,是以太后亲自送叶舒娥与皇宫中金崖禁卫军首领处学武——是以此时还是颇能抵挡的。
顾漪笙和母亲宁安郡主与这斩璙军酣战,不知不觉夜色已浓如墨,每个斩璙军兵士手中的火把熊熊燃烧,伴随着他们刀起刀落斩下的人头,直直将这夜空染出一片血色——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见来人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飞身从马上直越到顾漪笙身边,道:“顾家三娘子,公子叫我带你前往皇宫。”
漪笙问道:“那我母亲怎么办?”
那少年狡黠一笑,丢下一个烟雾弹,喊道:“识相的就赶紧跑,若是洸王来了看到你们这群废物尚且不如一群妇孺,想必会杀光你们吧?”
随后带着顾漪笙策马扬鞭前往皇宫的方向。
斩璙军尚在犹豫是否撤退,这边便听得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道:“庐王驾到,尔等就跟随庐王殿下同去刑部问问清楚吧?”
京都平宁街,血流成河,安全的宁安郡主带着剩下的顾家家仆回府修整。
月光又温柔地照着人间。
“怎么不说话?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公子如何呢~”
那少年依旧眼含笑意,没个正型儿地发问。
顾漪笙默不作声,良久之后还是说道:“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出事。”
“呵”,少年冷哼一声,“冷血的女人,我家公子身上一百零八道伤口,差点死掉,还在为你谋划,换来你一句你相信他没事?”
顾漪笙沉默许久——即便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过往,体内的王宝钏魂灵仍旧是不肯相信任何人。
少年面上现出鄙夷的神情:“都说顾三娘子软弱可欺,我看是自私无比。公子为了你,差点暴露出自己的势力。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这么眼巴巴地麻麻烦烦过来救人。我可是一枚暗棋子,为了你公子可不知道乱了多少步棋子阵型呢。”
月光好像一层鹅黄色的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