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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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泉的来意倒是很明确，让她劝谢沉翊往苍烛山修仙。
慕初黎一手托腮，一手敲着石桌，闻言很是好脾气的一笑，连司空泉都要觉得要同意了，就听她毫无迟疑道：“别做梦了。”
慕初黎面上含笑，眼底却泛出些冷意。
她早该想到，司空泉之所以久久呆在端王府不肯走，就是为了跟个牛皮糖一样，死命要缠着谢沉翊跟他回苍烛。
“为何？！”司空泉闻言一怔，看着她的眼神愈发不理解，“谢三公子夭骨在身，竟然能活十八年之久，乃是人中之龙！若是将之带到苍烛山，由父亲一探夭骨，再亲自点化，只会功德无量！”
慕初黎在心底“呵呵”一声。
让司空一鸿亲自见谢沉翊？
怕是在看见的第一眼，谢沉翊便会身首异处！
“什么功德无量人中之龙。”慕初黎冷笑一声，又漫不经心道，“修习这么苦，都有我一个修士了，何必也要让他吃苦……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不好吗？”
司空泉险些拍案而起：“你怎可自私至此！自己逃窜离家，不愿修炼！拖带着谢沉翊也同你一般不知进取！”
这人明明什么都不懂，乱扣屎盆子，偏偏她还没法说清楚。
慕初黎脑门上青筋直蹦，怒极反笑：“是啊，我自私，我不知进取，我就要拖累谢沉翊，你待如何？！”
司空泉亦是怒然：“你——！”
慕初黎似笑非笑：“难道不是承铭道君所教，女子将男子压在身下，乃是幸事，那他受我拖累，不也理所应当？”
“胡言乱语！”司空泉怒然，“我之所以如此教授小师妹，是在告知她，女子亦是力强，学习也好，修习也罢，从不输于男儿！勿要认为自己是女子，便不思进取——如同慕小姐一般！”
“而男子同样，不可因对方是女子，便自觉高人一等！”
奈何小师妹太小，理解不了他话中之意，这才曲解成那般！
慕初黎闻言扬眉。
想不到这么一个古代人，还是久居高位，受众人供奉的人，虽然骨子里是有些骄矜，但难得的会有男女平等的观念。
一时间火气都浇灭了不少。
慕初黎定定瞧了他几瞬，又在司空泉气到胸口剧烈起伏中，抚了抚掌，认真道：“司空泉，我开始觉得你有点顺眼了。”
司空泉冷冷看了她一眼：“但我还是觉得慕三小姐不顺眼。”
“挺好。”慕初黎一笑，“就希望你觉得我不顺眼。”
司空泉：“？”
慕初黎笑而不语。
太顺眼了万一发现她的抟盛可就不好了。
慕初黎又道：“谢沉翊能活到今日，是靠他自己……”而非那个生而不养，还将谢沉翊视作奇耻大辱的父亲，“未来要走向哪里，也端看他自己的造化，无须旁人插手。”
她望过司空泉一眼。
尤其是你爹。
司空泉肺都要气炸了。
若非教养让他不愿对一个灵力远低与自己的人动手，慕初黎觉得，这人早一巴掌给她掀飞了。
慕初黎却已经抬手揉了揉额头，又双手交握，让自己平复了下来。
……说来也是，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干气人有点过分。
“这样，我先问承铭道君一个问题。”她道，“若是当今太子谢淮川，母亲不是凡人，而是一个妖物，与皇上生下了谢淮川……他谢淮川可能继承大统之位？”
司空泉：“不可能。”
慕初黎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
“半妖之子，生在民间自是可以，但生在皇家，却是万万不能。”司空泉一板一眼，“皇权掌管人族诸事，若是半妖将妖族引入人界，而妖族又是力强，只会干扰人界的正常运转。”
慕初黎又问：“对于那个生于皇族的半妖之子，你当如何？”
司空泉顿了顿，道：“斩杀。”
人族作为最为弱小的一族，可说他族均可欺辱。皇族之中若是生了妖魔，恃其力强，想要除去人族兄弟，称王霸权，可谓轻而易举。
这也应了那条修士，也就是有修为者，不得插手皇权之事。
慕初黎抬眼，凝视着司空泉，问了第三个问题：“那这个孩子，如果是生在苍烛山呢？”
……是你父亲的孩子，你，又待如何？
司空泉沉默片刻：“我会将他驱出苍烛山。”
虽然妖有好有坏，不可一概杀之。但苍烛山既为天下修真门派之标榜，以除妖为己任，就决定苍烛山中绝对不可能容纳妖怪……否则，山门已经自己豢养妖物，又哪里来理由说什么除妖？
慕初黎闭上眼，嗤笑了一下。
就知如此。
她举得例子是妖，但和谢沉翊的大弥弥之境血统又有什么区别，毕竟如今的苍烛山和大弥弥之境水火不容，比和妖族的关系更差。
何况谢沉翊还是堂堂苍烛山山主的私生子，说出来只会败坏司空一鸿的名声，让苍烛山欲除之而后快。
司空泉闻言皱了皱眉：“……何意？莫非谢公子是人妖混血之子？”
“没有。”慕初黎一笑，胡扯道，“就是我瞧着你们苍烛山不顺眼，偏偏承铭道君又死活不肯走，所以考虑更换谢沉翊的血脉，让他成为半妖之体的可能性……也好让你弃嫌不得！”
“你——！”司空泉挥袖霍然而起，气得要发疯，“若非不可随意害人，我真恨不得杀你而后快！”
“你可以试试，看杀了我后，谢沉翊会不会和你一起走。”
不欲再争执，慕初黎起身往屋内走，懒拖拖地往屋内走，又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承铭道君好走，恕不远送。”
司空泉：“……”
司空泉：“真是气煞我也！”
……
虽然将司空泉成功气走，但慕初黎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不希望谢沉翊修习灵力，那完全就是唬司空泉的。
若是谢沉翊并非司空一鸿的私生子，如司空泉所言，带谢沉翊入苍烛山，让司空一鸿点化指引，当真……求之不得。
偏偏……
慕初黎叹了口气，又在床上翻了个身。
而且，如果她所料不错，谢沉翊其实有几分想要拜入苍烛山的意思。
若是不愿，谢沉翊就不可能让司空泉在端王府留这么长时间，毕竟她这抟盛骨就摆在司空泉眼皮底下。
可谢沉翊又如何拜入？
苍烛山受司空一鸿的统领，只要谢沉翊在苍烛山一日，就难保一日不会被司空一鸿发现谢沉翊这个私生子，以致取他的性命。
慕初黎抬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乾坤袋。
若是……她真的能成神呢？
……
谢是是在大半夜被慕初黎硬叫起来的。
那会儿的谢是抱着被子流着哈喇子，睡得了不知今夕何夕，猝不及防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他瞬间从床上滚了下来。
顿时“哎哟”一声惨叫了出来。
又扶着摔得断了两截的腰，摇摇晃晃去开了门。
就见慕初黎站在门外，眼睛明亮，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满是干劲：“走，陪我去修炼！”
谢是“？”了一下，缩回脑袋瞧了下桌上的沙漏，确定了现在是夜半子时，而非清晨卯时，于是又不确定地瞧向慕初黎。
“慕小姐，你这就算闻鸡起舞，也未免舞得太早了吧？”
慕初黎拖着人就往外走。
三系灵力其实已经够她使用了，再要修习其他几系灵力，定会引起谢沉翊的注意，让他察觉异常……最好就是在谢沉翊睡觉的时候，她偷偷挑灯夜读。
池瑶瑶留下的那方音叉慕初黎已经看过，的确是她修炼雷系术法的精华所在，让慕初黎少走了很多弯路，一日千里。
这几天偷偷学得差不多了，就差有人和她对练了。
就如今她身边的修士，司空泉是万万不可的，躲还来不及，谢非心思敏锐，又对谢沉翊十分衷心，瞧出她半夜修炼定会产生怀疑，也早晚会让谢沉翊发现。
挑来挑去，谢是最为合适。
整天乐呵呵的万事不操心，又好糊弄，随便编排两句就信了。
不半夜拖起来狠狠利用一把，实在良心难安！
而和谢是真正交手起来时，慕初黎不得不再次感叹了一番自己的眼力劲儿——她真是会挑人啊！
谢是的修为不低。
慕初黎瞧他吊儿郎当的性子，又生着一张娃娃脸，本以为他能到金丹期已是不易，没想到这货早已飙到了化神中期！
丝毫不比她差。
也不比日日勤加修炼，严于律己的谢非差。
按谢沉翊的说法，世人总沉溺于“我执”，将修为名利得失等等看得太重，不是说不好，但很容易因此而心念太沉，思虑太多，以致患得患失，反而禁锢了自己的进步。
反而是谢是这种万事不留心的人，看得开放得下，所以很多时候水到渠成，修为层层攀升。
……慕初黎也很是嫉妒他这种心态。
毕竟，这种心态，可不是说知道了，就能拥有的。
所以在与谢是交了一会儿手后，慕初黎不得不感慨了一声：“真好，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谢是大拇指狠狠一扭，一擦鼻子，又抬起了脸，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下一瞬就被雷给劈翻。
谢是翻身而起，痛心疾首：“怎么能搞偷袭呢？怎么能搞偷袭这么低端的做法？！”
慕初黎一吹指尖，同样得意：“偷袭，也是一种策略。”
而且谢是性子活，鬼点子多，交手时很是会随机应变，往往出其不意，打得慕初黎措手不及。
几天下来，谢是从苦哈哈不愿起身修炼，到如今每天半夜屁颠屁颠主动找上门，倒是颇为热闹。
两人的实力都在攀升。
慕初黎觉得她和谢是隐瞒得很好，尤其谢沉翊一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看着压根没有留心他们。
偏偏在她拖着谢是一同修炼的五日之后，丑时过半，她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然而打着哈欠进屋，又一打响指，点燃桌上的烛火时，猝不及防看到桌前正坐着一个人影，吓得她短暂地“啊”了一声。
下一瞬才看清是谢沉翊。
慕初黎暗自松了口气，又反应过来这人大半夜灯也不点，就坐在这里，怎么看……好像也有点不大正常。
于是干巴巴地笑了下：“……怎么坐在这里？”
谢沉翊笑容无害：“想你了，便过来看看。”
慕初黎：“……”
想我所以大半夜来看我？
心中该腹诽就腹诽，面上却是恍然大悟地一笑，十分配合：“哈哈这样啊。”
……这样个头。
然后就见谢沉翊张开环抱，又对她一笑：“来。”
好像是单纯地因为想她，所以想抱她一下。
慕初黎应了声“好”，而后十分淡定地……
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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