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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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乞买说的很委婉，“派人核实”，

——都已经是“核实”了，事实上就是在心里承认了这个身份，问的是要不要去做定来。

完颜斜也看了一眼林渊，心知如果最终真的确定了女真族乃是出自“殷商旧裔”的身份，林渊凭借这个功劳，估计就能封个不小的官，倒是对他高看一眼。

他是未来的金国皇帝，一个普通的才子，可能不放在他的眼里，但是如果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爬上高位，倒是可以好好认识一下。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林渊还真没有把大金国封的官看在眼里，包括宋朝那边的也一样。因为这两个朝代，都是属于短命王朝，最多也就是百多年的国运，林渊命长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金国灭亡？

所以，在金国官当的越大，根扎的越深，未来就越倒霉。

现在来说，林渊对当不当官兴趣真不大，最多有个官身能让别人不欺负自己就行。

完颜宗干朝袁立道：“袁知院，史书上面，确实是有记载吗？”

袁立道：“回忽鲁勃极烈，《左传》中有记载：‘纣克东夷而损其身’，而所谓东夷，《论语·子罕》云：‘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其疏所注曰：“东有九夷：一玄菟、二乐浪、三高骊、四满饰、五凫更、六索家、七东屠、八倭人、九天鄙。所谓九夷，便是辽东一直到高丽这边在商周时的旧称。而《诗经·大明》中记载，‘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这其中‘肆伐大商，会朝清明’，便是说周武王趁着殷商大军征伐东夷，国内空虚时，迅速出兵讨伐大商，一早上的功夫，就击败了纣王。”

完颜宗干还是读过书的，基本上听懂了袁立的话，道：“那便是说，周武是趁殷商大军讨伐东夷之时去偷袭朝歌，殷商确实有数十万大军滞留辽东之地？”

袁立点头道：“千真万确。另外，萁子朝鲜也是史实，萁子乃是纣王亲叔，亦是当时的贤人，与微子、比干并称‘殷末三仁’，殷商灭亡后，他因不愿意留在周地，率众东渡大海，来到高丽，建立朝鲜国，传千余年，高丽之地，确实是殷商故地。”

两人听了后，神情都有些意动。这两个都是大好事啊，难怪吴乞买要急匆匆的找他们过来商量。

谁不想有个显赫的出身呢？

汉朝的刘邦将刘姓追溯到三皇五帝之一的帝尧，称祖先起于陶唐氏（即帝尧）后裔御龙氏刘累；唐朝的时候，李家也是号称他们的李姓是源自老子李耳。

如今如果能够将女真人的出身和殷商贵族拉上关系，完颜氏这三个人自然是千肯万肯，这代表了他们不再是蛮夷，而是正宗的炎黄后裔，这对金国来说，真的是有天大的好处。

所以几个人一番讨论后，一致同意将这件事情“清查落实”，而且是由完颜吴乞买自己亲自负责。

接下来便是第二件事情，就是要不要去探寻那片遥远的东大陆的问题。斜也两个人一听距离万里之远，要横渡大洋，去一趟就要近年，一致摇头，表示太远了，而且金国的地盘也足够大，没有必要再去那么远的地方扩张势力。

那边哪怕还有殷商旧裔，也只能让他们在那边罢。

不过为了不寒了林渊的心，对于他自己组建船队去探寻，吴乞买还是表示支持的，他直接发了一道旨意，

让燕京的时丰全力支持林渊的船队，物资上面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申请。

倒是韩企先欲言又止，似乎想表达一点不同的看法，但是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商议完这个，那就剩最后一件，也就是高丽打不打？

女真和高丽其实也是相爱相杀，两家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

最早完颜部还没有崛起的时候，为了对抗辽国，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依附于高丽国，没少给他们上贡，这个时候，高丽国可以说是女真的父母之邦。

但是完颜部慢慢崛起之后，和高丽国的冲突也渐渐多了起来。最终双方爆发大战，最终高丽战败。高丽国的睿宗王俣不甘心在小弟手里吃亏，在经过一番整军经武后，在1107年派军队夺取了女真的曷懒路之地（今朝鲜咸镜南道一带）并修筑东北九城，但是没多久，又被女真夺回去了，这段时间，双方基本上打的不可开交。

不过阿骨打起兵反辽后，为了避免两线作战，他修书和高丽交好，高丽在女真人手上吃了好几次亏，也不敢继续打下去，不得不接受女真的善意，握手言和。双方的关系稍微有所缓和，算是成为了兄弟之邦。

1116年，金军前往攻打辽国的来远、保州二城，这两座城池扼鸭绿江天险，高丽一直梦想得到。看到金军大军来势汹汹，辽军人心浮动。高丽趁机派人前去想招降辽军守将耶律宁，但是被耶律宁拒绝。

金军攻取开州后，进袭来远城，来远城粮尽援绝，耶律宁与来远城刺史常孝孙遂将来远、保州二城拱手让与高丽，自己从海上泛舟逃亡。高丽军立即“入其城，收兵仗及钱货宝物”，完颜阿骨打非常生气，但是前方还在和辽军大战，暂时不愿意和高丽再次撕破脸，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认了高丽国对来远、保州的占有，但是双方依然经常有争执。

天会二年五月，保州守将完颜忽剌古就曾报告说，以往他们每年都会在高丽境内捕捉海狗、海东青、鸦、鹘，最近也派了两条船前往捕捉，结果高丽那边却来了十四艘战舰拦截并且袭击那两条船，把船上的所有的人全部杀死，将他们的兵器和船全部夺去了，请求攻打高丽，但是那时候正是伐辽的关键时刻，吴乞买不愿多事，再次忍了下来。

等到吴乞买去年彻底把辽国灭亡后，高丽那边也立即变了一副嘴脸，再次发扬他们变色龙的看家本领，恭恭敬敬的遣使赴金祝贺，但是金国上下都已经特别不待见高丽国，吴乞买表示：你又不是来向我称臣，来个贺表有啥用？不收，拿回去吧。

连面都没有见，直接把高丽国的使者打发回去了。

所以，女真人一直以来，对于高丽国其实都没啥好感，如果不是大宋找死，自己惹上了金国，女真多半是会先吞并高丽的。

但问题是但是现在不是在和大宋在打了嘛？那就不宜两面树敌，真要打，那也要等到打赢南边再说了。

目前来说，几人都觉得大金国确实没有力量去两线作战，如今会宁府剩下的兵员，也只有几千人，根本无力去进攻高丽。毗邻高丽那边的边境上虽然也有一些兵，但是也不过就是几千人而已，只能防守，没办法进攻。而想要灭亡高丽，没有三五万兵，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几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暂时搁置。

一切议论妥了，几人也就各自散去。

林渊也是无奈，说实话，他是真的想借金国的手，把朝鲜半岛给拿回来，同时，他也确实想看看，如果能够说动金兵，转向攻高丽，到时候金国陷身于高丽之战，那么今年说不定就不会二次伐宋了呢？那明年的靖康之耻就可以避免了。

他倒不是为了救赵氏一家人，而是为了开封百万平民。徽、钦二帝都是咎由自取，但是开封百万军民何辜？

让林渊带几千兵去硬抗金兵铁骑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他穿越前，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混日子的法医，思想觉悟没有那么高，做不到舍己为人。但是如果能够有别的办法可以避免这场惨剧，对他自己又没有什么危险，他自然还是愿意试试的。

事实上，完颜吴乞买三人其实已经有些意动，但是现实摆在这里，金国的人口还是太少了，不足以支撑两面作战。

所以林渊最终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到时候再看能不能提醒提醒完颜吴乞买。

他和韩企先、袁立一起出了大殿，两人对他都非常感兴趣，一路上东拉西扯在闲聊，韩企先提议晚上一起吃饭，为林渊接风洗尘，林渊迟疑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后面便有合扎急步追了上来，说大国主请他们回去。

三人自然无话，当即就转身回去了，然后等他们回到暖阁后，便看见斜也和宗干也被请回来了。

吴乞买手中拿着两份文书，他看见林渊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半晌才感叹道：“原来林卿不仅是文采出众，居然还是文武双全，战场上面冲锋陷阵也是如此了得！我大金一整个猛安居然被林卿一战而没。”

殿中几人闻言，一脸震惊的齐齐看向林渊。

林渊背上几乎瞬间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看来，是自己在常胜军中做的事情暴露了。

不过也是难免，常胜军中见过自己知道自己的人太多了，如果真要去调查他的背景的话，根本瞒不住，更何况半路上自己还收纳了那么多的常胜军的溃兵。

不过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他来的时候就想过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战场争命，各自为主，正常来说，这应该不是特别要命的问题，而且听吴乞买的口吻，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所以他很快镇定下来，拱手道：“草民惶恐，昔日身在常胜军中，不过是求活命罢了。”

完颜吴乞买凝视了他半晌，最终摇了摇头道：“起来罢，俺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宗干径直道：“大国主，你叫俺们几个回来是怎么回事？”

完颜吴乞买将手中的两份文书拿起看了看，然后将其中一份文书递给完颜斜也道：“刚刚东边快马来报，言说高丽国有变，俺是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