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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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眼睛眯了一下，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继续画道：
“我欲组织一个船队，绕过高丽国，抵达日本诸岛，然后一路北上，通过这个海峡，这上面就是库页岛，你们应该有所闻。”
蔡松年点头道：“屈设岛，《山海经·大荒北经》有记载，传闻有毛人国。”
林渊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个。穿过这片海峡，这里有一条链子一般的岛群，叫做千岛群岛，沿着这个岛链一路往上，可以抵达极北之地，上面冰雪覆盖，这里有个尖角，乃是一个比库页岛还大的半岛，此地尚无名字，按照航海惯例，第一个在海图上面标记它的，便可为它命名。沿着它的西岸继续往北大概行四五天，即可转向东边，往东数日，便可又看见一条岛链，沿着岛链南边一直东行，一直东行……”
他手中的细笔迅速的落下最后几笔，然后抬起头。在这一刻，蔡松年发誓，他真的从林渊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晶莹剔透的璀璨光芒。
林渊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声音温柔而梦幻：“届时能看到一片大陆，这片大陆比整个华夏还要大好几倍。乃是一片神赐之地，气候适宜，平原广阔，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矿产繁多，金银遍地，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片无主之地，上面不过有些许茹毛饮血的野人，未曾开化，可以轻易驯服。若将这一片大陆掌握在手中，足以养活亿万万百姓。神州华夏，从此再无饥馑。”
林渊的笔下，除了南北极、澳洲和一些细小的岛屿没有画上去外，整个世界大概的轮廓，赫然已经全部在他的纸上。
林渊垂下目光，不再盯着他们，道：“文人所言，立功、立德、立言，此为三不朽。此行若成，首先便是立功，而且是万世不磨的大功。其次，这一次沿途见闻写下来，后世所有从这条航道经过的人，都要看他的著作，听从他的看法，这便是立言。此外，那名大陆的野人，据传是殷商后人渡海后，与当地土人的结合。若能将他们重新皈依教化，这乃是一场大功德。此来，立功立德立言皆有矣。若有人能将这个航道开辟出来，必将成为万家生佛，流芳百世。此功或许不在当下，而在千秋万世。华夏文明只要传承一日，他的名字便能流传一日。华夏文明之火不灭，他便可永世长存，是谓不朽……”
四个人是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而且眼睛也越来越亮。
“只可惜此去危难重重，远渡大洋，深入不测之地，太危险了。还好我所选的这里一路都有陆地和岛屿，航道开辟的难度要下降不少，而且北面大洋飓风亦少，可虑者唯有耗时太久，往返一趟估计就要一两年，若加上陆地探寻时间，估计要两三年之久。”
蔡松年激动道：“子川兄，务必算我一个！我想去对面那片大陆看看！”林渊的话，完全击中了他的内心，时间久怕什么？两三年就能创下三不朽的伟绩，哪怕时间长十倍，也多的是的人愿意去！
张熙举手道：“也算我一个！我也去！”
其他两个人也不甘示弱，叫道：“都去，都去！”
林渊摇了摇头，道：“第一次直接去对面大陆，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我也没有打算一次性就能抵达那边，第一次能到这里，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林渊点了点地图上，后世堪察加半岛和阿留申群岛的大致交汇处，然后继续道：
“第一次去，先考察考察这一路的风景、水文、季风、洋流，确定哪里可以补充淡水，
哪里有人居住。有人居住，便意味着可以交换物资，补充食物，顺便可以搜集当地的特产，尤其是各类食物的种子，看看能不能带回来这边来种，这亦是功德无量之事。”
“这个位置，应该还是安全的，一路上都是岛屿。几位兄弟若是想去，倒是可以随船出海去玩玩，多组织几条船，人多的话，遇到海盗也不怕。届时你们半路玩够了，可以随时抽调几条船返航。”
“至于我，我到时候可能有事脱不开身，没办法亲自成行，而且海上危难重重，去往那片大陆的时候，我也应该不会亲自去，不知道几个兄弟有没有信得过的船工？可以介绍介绍。”
什么脱不开身，主要还是怕死啊！风帆船在大洋上航行，哪怕准备做的再周全，出意外的几率也非常高，尤其是第一次航行，季风、洋流什么的都不清楚，还有暗礁，去十条船，能回来一半就不错了。只不过林渊刚才也没有骗他们，这一路上，都是挨着陆地和岛屿航行，应该也不至于说九死一生或者十死无生。
蔡松年神情郑重，站了起来，朝林渊一礼，道：“子川兄，你既然不打算亲自前往，那么请务必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无论三年五载也好，十年八年也罢，我必找到那片大陆，为子川兄做成此事！”
其他三人齐声道：“算我一个！”
“太危险了，随船去玩玩，玩腻了半路折返回来没事，但是远渡重洋，去往那片大陆就没有必要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几位兄台何必冒险。”林渊好心劝道。
蔡松年神情坚定，摇头道：“子川兄不必劝我，我意已决，若子川兄视我为友，便请放心将这个任务交予我们。”
林渊长叹一声，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好！”
几人重新坐好，林渊拿了几个新的碗，将度数最小的好汉愁拍开泥封，给几人满上。
张熙尝了一下，叫道：“这个好，还是这个好。”
蔡松年却道：“我还是觉得仙人醉好。”他笑眯眯的端起仙人醉，轻轻饮了一小口。
林渊笑道：“爱喝哪个，自己动手罢，这个英雄叹介于好汉愁和仙人醉之间，你们也可以尝尝。”
黄咏轻畷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道：“子川兄，你既然说那片大陆从未有人开发，百千年来，也从来无人知晓，那你是如何确定的？”
林渊收敛了笑容，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半晌才道：“我若说我天生有宿慧，你们……信吗？”
宿慧一词，最开始乃是佛家用语，指某人从娘胎出生时，天生就带有智慧。
当然，中国汉字就是那么的神奇，哪怕之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的人，也能很容易明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张熙睁大了眼睛，惊道：“真有天生宿慧之人？”
林渊叹道：“可能你们不信，但是这个是真的。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希望几位兄弟不要外传给其他任何一人！我去年年底遇见你们之前，不知为何竟然觉醒前世记忆，而这片大陆的信息，便天然在我的记忆之中。只是具体航道和其中细节处不甚了了。”
很多穿越者穿越会古代后，都会拼命把自己与常人不同的秘密藏起来，但是林渊刚刚考虑了半天后觉得，其实没有必要。
这里并不是中世界的欧洲，不会因为害怕你是巫师就把你烧死。在少数人当中公布出去，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相信你的话，成为你的拥趸；另外一种是不相信你，觉得是你是神经病，瞎叽霸胡扯，那么他知道了，又有何妨？告诉别人？别人只会觉得你是在开玩笑而已。
林渊眯了眯眼睛，继续道：“你们道我为何能写出那么多传世名篇？这原本就是两世的积累，很多都是源自于前世中的记忆。”
王凌和蔡松年对视一眼，苦笑道：“难怪，感觉子川兄真的就像是从石头缝里面崩出来的一样，原来如此。”
林渊道：“诗词不过小道耳，被你们看到实属意外，我之大愿，从不在这些小道上。”
蔡松年道：“那子川兄所愿为何？”
所愿为何？
林渊自己想了想，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什么理想，无非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而已。但是，他正想随口搪塞过去的时候，却突然止住了。
他刚才说的很多话，其实都是真真假假，主要目的，其实还是想让四人死心塌地为自己找到美洲。反正四个都是汉奸之子，真要死了，他可能会惋惜，但是也不至于心疼。若是如果能活着回来，这也必能洗刷他们身上汉奸的标签，这个是他们拿命拼回来的，也该是他们的。
自己并不是所谓的传统文人，对于名声并无所求，对于那边的利益也无所谓，这也不过是自己闲时无聊，随手布的一粒棋子而已，成固欣喜败亦淡然，能把辣椒带回家，他就心满意足了。
自己以前经常开玩笑的想，管他天下如何，过好自己就行。凭着自己穿越者的本事，到时候去南宋当个小官，赚点小钱，都是轻而易举。
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他想起了过年时候，在祭祀天地的时候，他所祈求的内容。
他沉默半晌，道：“昔日张横渠曾豪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想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让天下普通百姓过的好一些，无论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