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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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条看家护院的狼犬，怎么了吗”
林祯抿了抿唇，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霍家夫人语气很奇怪，好像是在反问林祯，又好像是在试探林祯发现了什么。
贺胥在她边上压低声音说“林医生，我怎么感觉我们有点危险。”
废话，林祯也感觉到了，她现在头皮发麻。
她看着前厅其他郎中，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给他们竖一个大拇指说一声6。
苏皖有时候会和林祯讨论追过的电视剧，苏皖说，一般位高权重的人如果有隐疾，出于种种原因是绝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都会死。
现在的情况好像就是这样。
林祯隐隐记得，狂犬病在古代叫做疯狗症，单是病症名就让人不适。霍州霍家当然位高权重，他们家的小少爷以这种病症狼狈不堪地死去，对于大家族来说是一种家丑，对霍家小少爷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折辱。
所以霍家夫人早早叫来了抬杠的，为的就是等患者咽气后立即下葬，让霍家小少爷罹患疯狗症的消息飞不出霍家。
再一想阿奴为什么被迫吃下了七步断肠散，可能也是为了保险起见，让他死在外面让秘密烂在肚子里。
计划周密，但没想到林祯和贺胥来了。
还打着紫杉仙境神仙名号。
神仙都来了，人能不让两个冤种进来吗
林祯“”
她抬头看了看前厅里的郎中。
夜很深了，这些郎中应该是被霍家夫人限制在了霍家。但他们比林祯和贺胥聪明，他们在装蠢保命。怪不得林祯看那些方子里的药材会觉得千奇百怪，有郎中诊断霍家小少爷是风寒所以写了柴胡、陈皮等药名，有郎中诊断是气虚，方子里写了茯苓、白术等药材。
风寒个屁啊，气虚个屁啊。
她现在收回那句家里有狗，再咬定她的诊断结果是风温肺热病还来得及吗
好像是来不及了，那位真正和紫杉仙境有关系的巫神医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随后放下茶盏，朝着林祯看过来，风轻云淡地启唇“伤口在小少爷右臂。”
林祯“”
我日你妈。
这下林祯确定了，这位巫神医是特意引导她发现霍家小少爷病情，不为其他的，谁叫他们俩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冒充紫杉仙境的神仙。
人家看不顺眼。
其他郎中集体装懵苟命，林祯没法混入其中。谁叫她去问一句家里有狗吗，人家已经笃定她是知情人了。
林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向霍家小少爷。
她没再犹豫，拿出口罩和医用手套戴好，随后上前一步，撩开霍家小少爷的衣袖，吓得其他郎中赶紧背过身去。
狂犬病毒有人际间传播的危险，接触狂犬病患者必须佩戴口罩手套。
霍家是不会放过她和贺胥的，要想活命除非治好霍家小少爷。
而霍家小少爷右边胳膊确实有几道抓挠的印，轻微破皮。
林祯脸色很难看，只要破皮就会有狂犬病的风险，况且霍家小少爷已经出现了恐水反应。但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说“有救。”
霍家夫人抬眸朝她看来，她故作镇定地对上霍家夫人的视线，发现霍家夫人面上没有一丝一毫惊喜的表情，很是平静。
林祯看懂了霍家夫人的眼神，斩钉截铁的不相信。也是了，毕竟她的身份已经被巫神医戳破，既然不是紫杉仙境的神仙，又凭什么能救活一个神医都断言活不过今夜的人。
必然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巫神医不是断言小少爷活不过今晚吗”林祯强装镇定道“若我能让小少爷活过今晚，夫人是否就愿意相信我了。”
霍家夫人拧眉看她，巫神医闻言低笑一声，只当林祯为了活命而慌不择言。
“我们的命都捏在夫人手里，能耍什么花招。”林祯说“夫人难道一点也不想救自己的孩子吗”
林祯后半句话后，霍家夫人瞧了一眼软椅上的霍家小少爷，仍旧是神色平淡，但好歹是松了口“姑且让你一试。”
林祯道“我有个要求。”
霍家夫人面色不善地睨她一眼，大概是觉得林祯胆子太大了，这个时候还敢提要求。
林祯说“找一间清静且背阳的房间，让小少爷住进去。”
狂犬病患者畏水畏光，人越多越容易受刺激，所以最好是把狂犬病患者放入小黑屋。
霍家夫人偏了偏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做。”
“是。”
林祯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下人们的手脚很麻利，按着林祯的要求，他们在霍家找到了这样的房间，把霍家小少爷放了进去。
“林医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霍家下人放下霍家小少爷离开后，贺胥才一脸震惊地说“狂犬病怎么可能救得了”
狂犬病没有特效药，发作后必死无疑。
市一医院不是没有接收过狂犬病患者，刚送到icu还没插上呼吸机人就没了。
“你小声一点”林祯示意贺胥看三点钟方向和八点钟方向。
这两个方向有霍家夫人派来盯梢的人。
贺胥心里发毛，压低嗓音问“怎怎么回事”
他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前厅的气氛，简直可以用吊诡来形容，但他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祯说“救不了咱们也得跟着凉。”
她把情况给贺胥说了，听完后的贺胥沉默了，半晌憋出一个“淦”。
之后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贺胥做了一个口型逃
虽然林祯争取了一些时间，但狂犬病肯定是救不了的。
林祯点了点头。
想活命只能逃了，她要是真有本事救活狂犬病人，哪还有什么张主任，只有林主任，急诊科主任医师她来当。
“能逃吗”贺胥又瞅了瞅盯梢的人，个个人高马大的，别人一拳下去，他就得死。
“我觉得商姑娘人挺好，看能不能找她帮忙吧。”林祯说。
“她不愿意呢”贺胥说“再怎么说她也是霍家的人。”
林祯说“她连去前厅的资格都没有，应该是不知道霍家小少爷真实病情。我们实话给她说，看她能不能看在我们救了阿奴的份上帮我们，总要尝试一下吧。”
林祯知道她争取时间想要逃跑的心思早就被霍家夫人一眼看穿，但她还是要争取，万一那位商姑娘愿意帮他们呢
“行吧。”也没别的办法了，贺胥无奈地问“那现在要做什么”
“先稳住患者生命体征。”林祯说。
他们不可能现在就去找商姑娘，那逃跑的意图可就太明显了。
两个人走进屋子里，他们从医院带来的也和霍家小少爷一并放在了这间小黑屋。
这里没有监护仪，林祯把手放在霍家小少爷腹部，通过患者腹部起伏测定呼吸频率。
一分钟后，林祯说“呼吸23次分。”
正常的呼吸频率在1620次分，呼吸次数大于20的数值说明患者有明显的缺氧表现。
不过还好他们带了氧气瓶，在鼻吸管供氧下，霍家小少爷的呼吸频率也算没有超出正常值太多。
她又去测了一次血压，血压还是偏低。
林祯说“我给他挂一瓶生理盐水，你帮我找个可以挂瓶的东西。”
贺胥“行。”
贺胥在屋子里找了个衣架，等林祯给霍家小少爷输上了液，他把瓶子挂在衣架最高处。
林祯调慢点滴速度，患者很虚弱，点滴速度快了的话，她担心霍家小少爷会受不了。
大概是太烦躁了，贺胥说“我出去抽根烟，有事你喊我。”
跟着贺胥一起穿来的，一个打火机半包烟。
林祯“行。”
林祯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就是密切观察患者了。
她再次撩开霍家小少爷袖子，端详他的伤口。
伤口是最轻微的破皮，看着就像是和狗狗玩闹时不慎擦破的。
其实感染狂犬病的概率不高，加上伤口很浅，林祯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霍家小少爷的不幸。
年纪还这么小，才十二岁。
挺俊的一孩子，大概是有氧气供应没那么难受了，嘴角微微向上扬。
这么呆坐的也不是办法，林祯又看了看霍家小少爷的伤口，准备去给伤口消毒。
她刚站起身，又猛地顿住，目光再次投向霍家小少爷的伤口。
还是她之前的结论，伤口很浅，轻微破皮。
狂犬病潜伏期是13个月，这么轻微的擦伤应该早就长好了吧
也就是说，霍家小少爷的伤发生的时间在前不久，最多不超过七天。
这个结论让林祯心脏砰砰跳起来，虽然记载的狂犬病最短发病期是五天，但那概率太小了
轻微擦伤感染狂犬病是低概率，短时间狂犬病发作是低概率，低概率低概率会不会等于误诊
“贺”
林祯现在的心情很微妙，她很害怕又很紧张，嗓子眼都因此卡壳以至于发不出声音来。
连忙跑出房间，她对廊下抽烟的贺胥说“贺医生，你现在就去找商姑娘”
贺胥“现在不会被发现吧”
“不是。”林祯摇头说“商姑娘是伺候患者的，她一定知道患者被抓伤的情况你去问清楚一定要问她伤人的狼犬或者别的什么畜生是否还活着。”
“问这个做”贺胥顿了下，反应了过来林祯这话是什么意思。
狂犬七日观察法如果人被猫狗咬伤或抓伤，可以观察狗七天以上，如果狗依然健康如常，就证明这只狗没有携带狂犬病毒，被咬伤的人就不必担心。1”
“对”林祯点头“我怀疑他不一定是狂犬”
贺胥“但恐水反应怎么解释”
林祯猜测“阿奴不是说患者落过水吗说不定是应激”
贺胥愣了愣“我这就去”
贺胥转身就跑，虽然他连商姑娘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远处，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小药童返回去寻巫神医。
“先生。”小药童道“那两人着实奇怪。”
“说来听听。”巫神医把玩着手中两块石头，石头内里透亮，表面蕴着一层朦胧的气体，在巫神医的把玩间，气体慢慢缠绕他的手臂，顺着肌肤毛孔进入到他身体之中。
“那男子能在没有灵石催动之下召唤了火。”小药童绘声绘色描述了他所见的场面“他手中的火点燃了一个火折子，然后”
“然后”
“然后他把火折子放进了嘴里”小药童十分惊恐“继而他口鼻喷烟，竟是将火折子生生吞了。”
巫神医把玩灵石的动作一顿，半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