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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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沉默地拿起帛纸, 回忆起梦中看不清脸的方士与小儿,以及小儿手中捧起的一行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他在梦中时便觉得这句话很荒唐,扫了一眼就过, 注意力都集中在长城, 两人容貌, 以及那一面大大的‘汉’旗帜上,睡醒后他也只在思考哪个儿子名字中带‘汉’或者有‘汉’演化谐音。但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出现一模一样的文字,还是从张婴处得来。嬴政眸光明明暗暗。阿婴这般小, 惫懒成性,没有母族, 定是无辜的。但,可能是六国余孽的利用,或一场局……嬴政起身,拿起帛纸,一言不发地离开。小公子一愣,还想开口要回写着哪吒后续的帛纸,却被身旁的公子如桥一把捂住嘴巴。丑时,夜明星稀。嬴政沉默地看一会月亮,又从庭院回廊慢慢踱步进内殿,身后悄无声息地跟着两名内侍, 赵文与赵高。嬴政把玩着手中的玉镯, 眼神似在放空。赵文率先来到案几前, 准备像往常一样将陛下批阅过的竹简整理好。然而他刚一上手搬动就发现不对劲, 这上百斤的竹简居然纹丝未动。陛下之前在书房待了那么久是在作何?连一份都没批阅,发呆不成?想归想,赵文将新搬进内殿的竹简分类, 按不同部门事件、轻重缓急、分放在桌案上,因为未处理的简牍过多,他不得不抱了一部分不重要的简牍放在地上。“我来帮忙。”赵高轻声道。赵文护食的鸡妈妈一样露出抗拒的态度,迅速道:“不必。”赵高沉默地垂手站着,没有强行靠近。等赵文收拢好竹简,起身时,却看见不知何时,桌案的笔山上多了一支润好朱砂的毛笔,旁边还多了一杯飘香四溢的茶汤。此刻,嬴政很自然地顺手拿起茶汤抿了一口茶。茶汤刚入口,嬴政一顿,若有所思地瞥了斜侧的赵高一眼,才又收回视线。赵文:……这家伙果然贼心不死,想取而代之。“赵高。”“奴在。”“方士那边放了,让他们去炼豆腐。”赵高闻言一愣,他刚想说已经从拷问中获得了一点线索进展,但赵高又注意到嬴政冷漠的神情,立刻低下头道:“唯。”嬴政玩了会刀笔,道:“赵文,去通知赵杰开一道口子。”赵文一愣:“唯。”之前因为番邦、六国余孽的事,整个咸阳可以说是封闭状态。现在突兀地开一道口子,陛下是想玩放长线钓大鱼吗?等赵文离开宫殿,赵高还低着头,嬴政也没有开口。须臾,赵高他看见有一张帛纸飘在他的足尖前。“赵高,秘密去查。”嬴政低沉的嗓音从上方响起,“咸阳之外,还有何处流传过帛纸上类似的故事。”赵高捡起这一片纸,看着上面的《哪吒闹海》,应道:“唯。”“另,若与……总之,不可采取过激拷问的方式。”赵高身体一顿,
眼底闪过迷惑,不可采取过激手段?难道调查的案件牵扯到陛下看中的人,陛下这是担心那人被误伤吗。“唯。”…………数日后,西南学室。番薯的热潮在咸阳还在继续,但西南学室已经渐渐平息。先生们终于不再是进门带番薯,开口务农细节,闭口农田沃土。他们重新拿起青铜剑,回归到案件分析,数学应用计算,以及骑射课程。场边两名弟子正举着计分牌,0:3。前坪左侧是骑着大黄犬的张婴,右侧是身强体壮的乌。两人都手持一根曲棍,两人中间位置站着一名满脸兴奋的弟子,他一个大脚开球。大黄犬左右踩着z型一路飞奔。张婴勉强挂在系统身上,见乌少年冲过来,在即将撞上对面时,张婴一个弯腰躲过对方的膀肘,同时冷不丁用曲棍狠狠地一抽。项羽下意识一偏身,躲开对自身要害处的一击。“砰!”曲棍正中蹴鞠球的中心。蹴鞠宛如一道棕色的光芒,“咻”地越过后方的门洞,有效得分。“彩!!!”“嗷嗷嗷!终于有人能在乌小郎君身上获得一分啦!”“对哦!不过主要是那条壮如牛犊的犬厉害吧!”“呸!你这话酸不酸,你若能驯服这样的大型犬,那你也可以试试啊!”……项羽大迈步走来,强行揉了下大黄犬的脑袋,然后又拍拍张婴的肩膀:“不错,就是最后一招阴狠了些。”“啊,我那一□□力不足。”张婴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脸颊,担心地瞅着对方,“没有踹伤你吧?”“我躲过去了。”项羽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他刚回完话,忽然身体一歪,避开后方某位同学想拍他肩的姿势,并且冷冷地回瞪了一眼。那学子笑容僵在脸上,只干巴巴的说:“啊,那个……啊阿妹,那个腊月祭你……”乌小郎君理都不理,拎着张婴大迈步不离开。张婴还回头望了一眼,小声说:“钦慕你的小淑女好多呀。”这都是第几个借着家中兄长的嘴,来邀请乌少年的人。“嗯。”项羽一脸充满自信的挑眉,“当然。”张婴嘴角一抽,受不了对方这副臭屁的模样,哼了一声偏开脸。这时,项羽单手从衣襟里拿出一份竹简,开口道:“喏,给你的信件。真是……你与张,咳……韩郎君把我当……你说的那个词,工具人了不成。每周都让我传递一次书信。”“啊哈哈……”张婴接过那一份竹简,嘿嘿一笑,“最多算是步传嘛。”“你小子。”项羽单手揉了揉张婴的小脑袋,看向竹简,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与那装神弄鬼,喜欢打哑谜的有甚好聊。”“是没聊天,就觉得对方在秦律方面挺厉害。”张婴翻开竹简,上面是针对秦地某一案件断案的密密麻麻的批改,对方写的不光一针见血,还有一些独到的人文关怀在里面,“嘿嘿,课业我也能完成的轻松些。”项羽闻言表情一呆。他猛
地低头看竹简,看了几眼,瞳孔地震:“这,这不是先生们给我们布置下来的课业吗?你这……你这直接誊抄上去了。”“说什么誊抄嘛,多不好听。”张婴瞥了对方一眼,眼底闪烁着一丝狡捷,“我这是参考。”“参,参考。”项羽明显是一副没能完全回过神来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忽然单手扶额哈哈大笑,笑得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底下去。张婴担忧地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乌兄,你,你没事吧?”“我没事,我只是,只是……”项羽一手笑着撑着自己肚子,一手拍拍张婴的肩膀,“这两三月,我替你们步传书信时,你,你都,你都只是拿他,哈哈……当参考文书?”张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仿佛补充一样道:“我也没骗他,就……是与他说的,课业不明白的地方请教,请教。”“哈哈哈……”项羽只要一回想起,张良与自家叔父交流时话里话外都是张婴已被他的才华所折服,百分百会拜师投靠到他这边的自信模样,他脸上的笑意就根本挺不住。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项羽才笑累了摊在长椅上,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不愧是我阿弟,把他当工,工具人!替阿兄出了一口气。”张婴有点尴尬,摆摆手:“啊?倒也不是,我还是佩服其学识的。”项羽又揉了揉张婴的小脑袋,忽然道:“我还有件事要说。三日后我便做不了步传,后几月你也得自己好好做课业。”“乌兄要去何处?”“嗯,我得先回去……嗯,过腊月祭祭祖,也有些事。万一日后不回来,你去驿站给这个地址写信……”“怎么会回不来?可是有危险?”张婴听对方说地址,距离咸阳挺远的,他担忧地看向乌少年,“要么与我一同过腊月祭。”“哪有危险能伤到我?只是……”项羽挠了挠后脑勺,不想说是因为咸阳好不容易有了防御漏洞,他们准备提前跑路回去准备,“放心,没事。”“要不我把狗子借你。”张婴认真地看着乌少年,秦国的路况可不比21世纪,随时有没命的危险,“沿途的匪徒,野人,猛兽很多。它很厉害,可护你周全。”“都说了没事,学会相信你大兄。”项羽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又拍拍张婴的肩膀,将他举起来又放下,“你这身体还是得多练练,等我再回学室,会考察。”张婴:……“啊对了!哪吒闹海的后续若是写出来,就我之前给你的地址,记得邮给我!”张婴想起这个就嘴角一抽,对方到底是怎么把哪吒这部闹海兄弟情深的小说,看出造反之心的。思及此,张婴忽然道:“韩郎君也会离开吗?”“嗯,对。”“你说,我现在去拜见他一下,合适吗?”张婴之前没想过拜访这事,但见项羽笑得如此幸灾乐祸,他也莫名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似乎是有点用了就扔,于是补充道
,“毕竟教会我这么多,送些束脩也是应当的。”“唔。你确定?”项羽欢迎张婴来自己家,但却不太喜欢张良,故意夸大说辞,“唔,他规矩挺多的,去之前还得查一查《日书》是否是吉日,对了,还得祭河神。”“???”张婴疑惑抬头,完全不明白拜师,祭河神,这两者是怎么挂钩的。项羽一本正经胡诌,道:“他传承的师门规矩很古怪,若非白纸一张,那就得经过河神祈福洁身。你看韩郎君曾求学稷下学宫,学富五车,为了拜师,也是在河流里冲刷了一日。”“哦。”这世上还有这么离谱的师门规矩?不过韩郎君之前师承稷下学宫么,不知有没有当过荀子的弟子呀。张婴对韩郎君反而起了些兴趣。项羽见张婴越发兴致勃勃,他想着离开咸阳前,能多与张婴建立一些联系也成,便同意了,同时也提前送了一份拜访贴回去。一个时辰后,浑身洗干净的张婴跟着项羽来到府邸。敲门没多久,明老便从里面拉开门,笑笑地看了两人一眼,邀请他们一同入内。张婴笑眯眯地伸手递出了两大袋子礼物:“明老丈!这是上门谢礼,感谢韩郎君过去对我的无私指点。”“好好好。”明老挺喜欢张婴这机灵小子,似是无意间道,“小郎君,我家公……郎君,可不是那么清闲的人。”张婴闻言一愣。恰在这时,他便看见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衫公子端着酒盏,懒洋洋地依靠着旁边的树干,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他。张婴犹豫了会,拱了拱手道:“韩郎君?”张良微微颌首。唇红齿白,与人对视时圆碌碌的大眼盈满笑意,没有丝毫胆怯,浑身上下的机灵劲都能溢出来。他眼底闪过一抹满意,却故意冷声道:“既与长辈约定巳时,何不提前来?”“……”项羽和张婴都是一脸无语。都约定了时间,为何还要提前来?真不是故意找茬?张婴原本那一点好感小火苗仿佛被一泼凉水浇灭,他语气显得有些敷衍,道:“嗯,那晚辈下回早点来。”以后多半不得再来,说点好听的也无所谓。张婴放下礼物准备告辞,便看见这青衫青年脱了一只鞋往地上一丢。“小子,捡起来给我。”张婴:“???”“喂!”项羽先是炸毛了,很不满地怒视张良,“他是我阿弟,韩郎君你为何这样?”“没事没事。”张婴原本也有些生气,但见项羽拳头都捏起来,一副恨不得要揍对方的样子,他又拦下了对方,“别打!等会你一拳下去,还要哭着求对方别死。”项羽一愣,好有道理的感觉,瞬间“噗嗤”被逗笑。张婴回过身。他想起这三月参考过的习题册,张婴又心平气和起来,蹲下拎着对方的鞋走过去放下,开口道:“给你。”说罢,张婴转身走了几步没多久,忽然又听到啪嗒一声。他扭头,看见之前送过去的鞋又一次被丢
了过来。对方老神在在地看着他,笑道:“不慎手滑,你再捡回来。”“……”张婴这回是真的气笑了。朋友,你以为你是黄石公那?授予《太公兵法》之前还要搞一波折腾人的把戏?就算你是,我也不乐意当张良啊!张婴又一次拉住脸色涨红的乌郎君,扭头看向神色平静的明老,问道:“明老丈,这一只鞋多少钱?”明老一愣,开口道:“约莫是,一百钱。”“嗯。”张婴从兜里拿出200多钱,一把放在明老手中,“这里是两百多钱,你算算,多不用退,少了我来补。”明老一愣。他刚准备将钱还回去,就看见张婴捡起地上的那一只鞋,刷地一下丢进庭院里新挖出来的小池塘。明老:!!!“哎,不慎手滑了。”张婴看着青衫青年愣住的模样,微微一笑,“看来晚辈与韩郎君今日是不宜见面,有什么事还是文书上说吧,那,容我先告退!”“我送你!”项羽上前一步送张婴离开。等项羽重新回来,恰好看见收拾好行囊的项伯,显然蹲在暗处目睹了一切。项羽双手抱胸,瞅着张良和项伯,脸上闪过一抹烦躁:“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也是你们三番四次让我请人过来,现在人请来了又如此刻薄?!”项伯看向张良,他其实也没明白张良为何要故意刁难张婴。“哈,哈哈……”张良忽然笑出了声,懒懒地舒展了会身体,摸了摸下巴,“那小子倒是有几分机敏,当初我怎就傻乎乎的,被夫子骗来骗去,不敢反抗。”项伯和项羽一头雾水。明老听到这,却瞬间明白张良在说他之前拜师的事。张良家学渊源,父祖五世皆为辅佐韩国的丞相。他原是不可能在外拜师,然而却偶遇了一位老先生。那位先生便是用,丢鞋子,让张良捡,约时间,却又批评张良不提前等方式,数次测试张良,张良都傻乎乎地照做了,最后老先生给张良留下两本书,一本墨家,一本兵家。那先生好似在墨家有点地位,自从张良被认做弟子后,时不时会有落魄的墨家子弟上门求助,最初还弄得张良颇为狼狈。回忆起张良曾经执拗得傻乎乎的模样,明老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声轻笑引起张良的注意,他看向明老,道:“明老也看好那小子吗?”铁塔般的身躯静默了会,才微微颌首:“……公子看好,我当也看好。”之后,明老也将这则趣事告诉了项羽和项伯。项伯这才明白张良的感慨。但明白归明白,项伯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完全不能理解你们文人弯弯绕绕在想些什么的表情。项羽的情绪反应得更直接,翻了个白眼,冷声道:“试探来试探去,弯弯绕绕地干啥,还不如简单明了以武力……不对,以智谋服人,现在弟子作跑了,够乐……”“犹子。”项伯担心项羽又发脾气,连忙转移话题,“你这小子怎还
没收拾好行囊,莫不是舍不得咸阳的富贵繁华?”项伯双手抱胸,开玩笑地想拍下项羽的肩膀,却被对方躲开,“哟,还真舍不得不成?”“少拿话激我!我何时舍不得。”项羽绕开项伯,脚步一顿,补充道,“日后,若阿婴邮了帛纸过来,记得及时给我。”项伯刚笑着点头,很快又震惊地捂住脸:“犹子你,你不会是将我们新的隐秘据点告诉了张婴吧!”“是啊。”“你给我回来,我的天哪,你怎么能随意给外人……”“项郎稍安勿躁。”不远处忽然传来轻咳声,项伯回头,正是一身青衫的张良在说话。“张公子,我这犹子居然将地址告诉陌生……”“无妨。那小子……”张良回忆着张婴不善忍耐,不甘欺负,伺机反抗的模样。他的目光又落在一张帛纸上,上面写着哪吒怒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看了好一会,张良忽然笑出了声,“天生反骨,总会是我们的人!”项伯又是一顿,完全不知道张良的笑点和自信在哪里。但张良过去几乎算无遗漏的强悍战绩还在,项伯便也没有多嘴询问。……又过了几日,距离腊月祭还有十日不到。张婴看左邻右舍忙里忙外,他本也想参与一下,感受感受准备年货的气氛,然而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对他严防死守,不让他插手零星半点。张婴只好懒洋洋地躺在家中,一手抚摸狗头,一手啃着红薯片,晒着秋季暖融融的太阳,昏昏欲睡。“咳,咳咳……”耳畔忽然响起咳嗽声,张婴没有动,咳嗽声变得此起彼伏,越来越响。张婴打了个哈欠,掀开半只眼皮一瞧,道:“哦,原来是赵文啊!很高兴见到你。”然后又合上了眼睛。赵文:……说完很高兴见到你就闭眼,这也太敷衍了!赵文连忙蹲到张婴躺椅的旁边,出声道:“婴小郎君,婴小郎君别睡了。”“我没睡。”“那要不要……咳,去长阳街走一走?”“和你?”张婴眼皮子都没抬,挥挥手,“不去。”赵文被哽住,但想到咸阳宫里那位最近越来越低的低气压,还是轻声哄着道:“婴小郎君,咸阳的长阳街最近开了不少新店铺……”赵文好说歹说,始终不为所动,一副和躺椅黏誓死黏糊在一起的坚定模样。赵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婴小郎君,不思念陛下吗?”“胡说!我当然思念,我心里满满都是仲父!”张婴猛地一下坐直身体,扭头看向赵文,“你这是诬陷,我可以去官府告你的哦。”“可婴小郎君,你最近都没去皇宫见陛下。”“那不是仲父很忙么!还拒绝见我,我不敢打扰他嘛。”赵文嘴角抽抽,好家伙,这十多日,陛下仅拒绝了一次求见,就记得死死的。之后十多日,张婴再没主动入过宫的事怎么不提。现如今,陛下偶尔会对着赵高送上来的情报会发一会呆,看到什么好吃的
会念叨着要给张婴留一份……可他每次来长安街,张婴不是躺平,就是躺平享受张女官等人的投喂,从没见他主动打听过陛下的消息,也没半点主动回皇宫的话,这到底哪里满满都是陛下。赵文唇角动了动,忍不住提醒道:“婴小郎君,能得陛下宠信不易,若被陛下遗忘,再想相见就很难了。”“放心吧,皇宫没见着,但在西南学室外见到仲父好几次哦。”张婴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小梳子,“还给仲父梳了胡子。”赵文瞳孔地震:……什么!陛下私自去见了张婴?等等,难怪陛下最近微服私访的次数如此多。原来是出宫见张婴?奇怪,既然见到了张婴,赵高呈现上来的报告也显示张婴绝无二心。那陛下为何依旧在宫中长吁短叹,说到阿婴时就欲言又止?今日又为何命他带偷偷带张婴去长阳街?赵文思绪一团乱麻,忽然觉得自己从未摸透过陛下哪怕一点点的心思,太复杂了。赵文迅速收敛好表情,腆着脸笑道:“那婴小郎君,可否愿与奴一起前往长阳街呢?”张婴见这几乎是明示了,他笑道:“行!那走吧。”…………长阳街。张婴跟着赵文一路目标明确地向着酒肆前进。刚到楼下,上方忽然传来,“阿婴!”一声。张婴一顿,发现斜前方二楼的酒肆,看见衣着穿得非常厚实的采桑,以及身着红色绸面华服的蒙毅,两人都一脸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张婴。赵文想行个礼就离开,张婴却哒哒哒迈着小步伐跑了过去。赵文一时无语,隐晦地瞥了旁边一眼,顿了顿,然后也跟着上去。“阿婴!穿少了些。”采桑上前一步摸了摸张婴的手心,连忙从身侧拿出一枚暖玉递给他,“抱好。”“叔母我不冷。”张婴注意到采桑毫无血色的唇瓣,不肯拿,“你拿好。”“我不冷。你瞅瞅,消瘦了。”说罢,采桑立刻唤了酒仆过来,点了些羊汤、锅盔等吃食。“……”张婴都不好意思说这几日吃了睡睡了吃,旧衣服都系不上,这是传说中的长辈眼中的瘦吗?这感觉意外的不错。“行啦,你们别杵在门口,风大。”蒙毅两手扶着采桑的肩膀往里面带。张婴跟着进来,这一抬头,发现桌旁还有一位身着暗红色的宽衣方袖的男子。这位掺着白的头发束得整整齐齐,虽年华不在,仍能从轮廓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位美男子,周身气度像极了风平浪静的大海,不容小觑。他只瞟了一眼张婴一眼便转过头,面色沉凝,显然对小儿不怎么感兴趣,更准确的说对外界都不甚在意。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眼前的酒盏前,又时不时游离瞟向不远处的城墙,那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不少指指点点的士子与黔首。这边,蒙毅询问了赵文几句有关张婴的事,忽然道:“何以带他来此?”赵文也不好说太明白,只含糊道:“来长阳街
消消食,见见人。”蒙毅却皱了皱眉,意有所指道:“我大秦的小神童,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见。”赵文沉默以对。“什么神童这么宝贝?”原本旁若无人跪坐一侧的老者,似乎是有了些兴致,忽然扭过头。恰在这时,张婴在与对方对视上。他忽然回想起来,他曾经见过这位老者一面。半年前清晨的皇宫。那一位被扶苏带来,却不怎么乐意收他做弟子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