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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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西南学室刚刚放学。张婴刚起身, 就被身侧的乌少年一把按住肩膀重新坐下。“喂。”乌少年很有校霸气势地单脚踩在案几旁,躬身问,“你最近过得如何?”“???”张婴看着对方一副严肃认真仿佛在对暗号的模样,摸了摸下巴, “就, 还不错。”“小子。你最近几日经常请假、迟到、早退, 真的还不错?”一边说, 乌少年单手捏了捏张婴的脸颊, “那天回去后。是不是遇到了很多事?”“是啊……”张婴想到之前碰到的癞头和尚与道士, 想到他们或许在咸阳狱给嬴政绘制前往印度的地图, 头都有些疼, “事多, 家里也被封得很严。麻烦……”乌神色一变, 低声道:“你家戒严了。发生了什么?很严重?”“就……”张婴含糊其辞, “反正有点小原因, 没事, 我还是可以自由进出, 只长辈们会更麻烦一些。”不知这句话触碰到乌什么神经,对方沉默一会后, 忽然道:“阿婴,你要不住我家?”张婴:?“我家没被戒严。”乌双眸真诚地看向张婴,“你可以回去问你长辈。住我家或许更好。”张婴惊讶,这人看起来又独又凶, 没想到内心如此细腻柔软。但他连连摆手,笑道:“多谢。但咸阳不也被戒严么,多大点事,眼下又不是战乱时期。”“……哈, 也是。”乌少年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你向来这样,人小,心大。我的承诺始终有效,你回去还是与长辈说一下,好好考虑一二。”“嗯嗯。”张婴应道,然后提起布袋,向过来接他的章少年跑去。……“乌兄,乌兄……”前侧有一少年回首,期待地瞅着他,“最近咸阳戒严,我家住在南区城桥,进出城门很麻烦,能不能借住你家……”“不能。”少年被项羽冷漠得仿佛能杀人的视线刺得浑身一个激灵,半天不敢做声。……项羽转身离开西南学室,瞧见不远处慢慢驶动的密闭马车,“啧”了一声,他转身走向没有人烟也没有路的小树林。过了一会,项羽从另一个方向穿出小树林,他低头刚拍了几下身上的枯枝落叶,马车便也行到他面前。车内伸出一只大手,项羽无视,直接翻身上去,看着张良连忙将车帘扯得严严实实。他单手撑着脸:“真要这么害怕,你不如趁早离开咸阳吧。”“犹子!”项伯严厉地喊了一声,然后歉意的看向面色沉凝的张良。张良摆摆手,损失近一半的同盟,咸阳的反秦联盟更是分崩离析,即便是他也觉得焦头烂额。“项少郎君,如今小心行事为妙。”张良根本没心情与少年置气,看着项羽,“那小子……”“你自己看。”项羽从衣袖丢出一份帛纸给张良,语气带着嘲讽,“你想问的都有,有些我没问,但你安插在附近的游侠应该也调查得
很清楚。日后这种事,再如何我都不答应,休要再找我。”说罢,都没有等马车停下来,项羽直接翻身离开。吓得项伯连忙起身,看那小子踉踉跄跄几下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才松了口气。“这小子……叛逆了叛逆。”项伯不好意思地看向张良,“我回去后再好管教。”“不用。”正在翻阅帛纸的张良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查,婴的“传”,籍贯所在,居住地,常去的市,家中常出的与秦国截然不同的食谱,食材,还有日常的行动踪迹等,都与迁徙来咸阳居住的六国贵族无太大区别。看来,或许是我之前想太多,真的只是巧合。”“那太好了。”项伯也松了口气,“也不知我那犹子怎么对那小子那么上心。他都因这事和我发了好几次脾气,总算不用打搅他。”张良却很理解,在敌人大本营碰上个同盟多难得。他轻笑了一声:“不,倒是要做好与那小子接触的准备。”项伯一愣。张良看向窗外的新叶:“总得为反秦大业,寻找一些新鲜的枝叶。”…………张婴完全没想到张良居然生出想来接触他的念头。他还没来得及去回家看红薯,便被郑夫人的宫女带人截胡,一起入了宫,来到齐·御花园。这一处的风貌与其他花苑格外不一样。张婴刚踏入时,还误以为不小心跑到宫外山野去。乍一看,几乎没瞧见什么人工痕迹,直到宫女领着他往里多走了几步,瞧见行踪在木柱上的宫女,坐在藤蔓处、石块处嬉笑戏水的夫人、美人,张婴才看出些门道。原来地上错落有致的木桩,是方便人在泥泞时踩上去,免得弄脏了鞋。灌木丛后还藏有高台美榭,多用着‘树纹’图腾,以及爬山虎、鲜花等做点缀。还有看起来是树藤,实际上要么是简易的秋千,要么是辅助人攀爬的绳梯。……这里很像后世营造的生态主题植物园。张婴还在细细观察,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双略显冰凉又粗糙纤细的手握住。他抬头,果然看见一双清冷却又喜悦的双眸。“叔母!”张婴回手轻轻握了握对方大拇指,内心隐秘地涌现出一份快乐,“叔母来看我,我特别特别特别高兴!”美妇伸手缓缓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低哑的嗓音响起:“我也……高兴。”顿了顿,美妇从拿出一份布袋递给张婴。“给你。”张婴有些惊喜地眨了眨眼:“叔母送我的?可以打开看看吗?”“给你做的,自当任你处置。”她温和地看着张婴,补充了一句:“原是想送去长安乡给你,但近期咸阳戒严,长安乡西南区无法进入,听说你今日会来宫中,便特意来这见你。”张婴一愣,他呆呆地抬头看向美妇,长安乡难进出,难道秦皇宫就很好进出了,仅仅是为了送亲手送的衣物。他抿了抿唇:“就只为了见我嘛。”“嗯,当然。”美妇伸手轻柔地摸了
摸张婴的鬓角,语气有些不满,“瘦了。良人还说你家膳食好。这定是肉吃少了些,回头别急着走,我让良人给你多带一车肉回去。”一,一车。“倒,倒也不必!”张婴连连摆手,心里却很是享受这种细微的关心。他利落地打开布袋,里面居然是红底金纹的内衣,光看这满满的将鸟纹、龙纹、花纹等动植物花纹完美融合的刺绣,都能体会出对方有多认真。“叔母,你手痛不痛。”张婴第一时间又握住美妇的手,将其反过来,细细地看她的指尖,上面除了陈年伤痕,还布满了针眼。美妇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温柔:“我无妨,这比起战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说了,女红也是女子的战场。”张婴却握住美妇的手,“叔母,日后万不可这样轻忽自己。”“听听,听听……这话多妥帖啊……怪不得陛下,我儿都那么喜欢你。可见是个会心疼人的。”张婴闻声偏头。便见一位身着红色为底绣着双凤金纹的的华丽襦裙,头戴金色鸟类凤钗,行走间,那不知名的鸟翅还会轻轻震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何?我儿送我的。”郑夫人注意到张婴的视线,很是得意地单手抚摸了一会凤钗,捂嘴一笑,“我儿也是很体贴、很会疼人的。”“郑夫人安好。”张婴的礼还没有行完,就被郑夫人忙不停地扶起来,“行了,多大点的小孩子何必如此拘谨,这点可不像采桑阿姊。”采桑?阿姊?张婴疑惑地抬头,便见蒙家美妇轻轻咳嗽一声,拱手道:“郑夫人,阿姊这一声实在是担当不……”“哎,行了行了,再不爽利我可要生气了。”郑夫人故作生气,很快又自己笑出了声,她正准备说什么,正好看见张婴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瓷药品,然后挖了一坨外伤药在采桑的手指涂抹。采桑躲避时,张婴还死活不乐意地抓紧,嘴上念叨着,“要的!要的!”“哈哈哈……你小子真真多此一举。”郑夫人笑得不行,一脸“小孩子果然不谙世事”的模样,说道,“这女红伤口细小,等到你来涂时,早就好了。”“嗯,但我心疼叔母。叔母日后不用给我做衣服的。”张婴从善如流地捧起采桑的双手,轻轻吹了吹气,“叔母不痛,呼呼,痛痛飞飞。”郑夫人的笑容僵住了,糟糕,莫名有些羡慕。“你这……稚子……”采桑眼底闪过一抹温柔和回忆,眼眶甚至有些润。好一会后她才平复情绪,伸手抱住张婴笑道:“也不知你小子从哪学的歪门邪道。”“没错。日后这嘴甜得,指不定能哄多少小淑女。”郑夫人忽然在一旁插话,郑重其事地说道,“而且痛痛飞飞是无用的,止痛,得用些别的?”张婴睁大眼,莫非秦朝有什么止痛药材?“得看《日书》的日子时辰,祈求正统神灵,比如水润万物,山川、河流之神挺好
,比如后山的小溪那应该会诞生小神,若还不行,可遵循大巫之法,用狗血驱邪……”张婴:……您老还是别一本正经地科普了,我怕笑场。“反正不让叔母累!”“你小子!”郑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冷不丁道:“采桑阿姊,你说我们结个娃娃亲如何?”张婴嘴角一抽。采桑一顿,微微垂眉:“我膝下并无……”“我懂,我懂!巫祝奉子嘛,我明白。”郑夫人一脸我明白的模样,脸上忽然纠结起来,“也对,我那幼女年岁尚小,现在为时过早。再者,日后我说不定还能诞下一女,到时候阿婴与我女儿在一起,也是不错。”张婴无语地瞅着对方:这一位的性格还真是别具一格啊,莫非陛下就喜欢这种笨蛋、不,是沙雕美人?这时,他看见又要几名衣着华丽,身姿摇曳美妇人走了过来。她们眉眼含笑,步履轻快,但进退之间,彼此始终保持着礼节。比如只需一眼,就知道站在最前方的定是那里面身份最高的,因为其他美人再怎么说笑,也没有越过她半步。“阿姊。”这几名美人走了过来,为首的轻轻拉住郑夫人的手,目光在张婴身上转了几圈,忽而捂嘴笑了笑,“她们也是好奇,也想与小郎君说几句。”郑夫人刚点头。张婴就感觉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然后抱住了叔母的大腿。“你们。”采桑也微微皱起眉,语气透着点冷硬,“有何……”“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阿父常年称赞采桑将军,令我钦佩不已,只想着有缘分也能挡个干亲。”“是极是极……放心,我们不是拆散你们家,我们是让阿婴加入更大的家庭。”“对对对。我堂妹托付我说,辛胜将军承诺的钥匙一直放在家中,即便最后没有认义父,他也随阿婴使用……”……张婴:……我的天,认义父这事不应该已经翻篇了?那群醉汉居然也会用后宫这种手段?眼见这些夫人、美人越说越夸张。他后退半步,连连拉扯着采桑的衣裙,却发现叔母一脸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考虑。而那些美人、妇人似乎也看出这一点,开始围着采桑说出自家优势,几个人居然吵出菜市场的氛围。张婴嘴角抽了抽,悄咪咪一溜烟跑开。他冲出御花园,正想随便找个内侍送他回卫月宫,没想到一转身便看见一辆纯黑的敞篷马车停在他左侧。车上坐着嬴政、扶苏还有公子寒。“仲父!仲父!”张婴很欢快地冲过去与嬴政打招呼,同时也暖暖地唤道,“扶苏阿兄!寒公子!”嬴政三人几乎同时挑眉。嬴政的目光在扶苏与公子寒之间转了一圈,之后再看向张婴道:“刚刚怎么从御花园跑出来。”“哎,难以消受美人恩。”说到这,张婴还不忘夸张地上下打量了一会嬴政,“不愧是仲父!”嬴政:……任何男人在面对后
裔关注花边问题时,总会莫名有些尴尬。扶苏和公子寒差点笑出声,他们一左一右盯着车外,仿佛宫墙是什么绝世美景。嬴政轻轻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进宫可是为番薯之事?种植不顺?”“没有啦仲父!”张婴双手扒拉在马车旁,仰着头看着嬴政,欢快地拿出红色衣服,“是叔母特意为我送衣物,在宫中相见。”“哦。”“是亲手绣制的,仲父,扶苏阿兄你们看,是不是特好看。”嬴政见张婴巴掌大的小脸故作淡定,但从弯弯的眉眼,扭动夸张的身体,还有抑制不住的嘴角,无一不在凸显他内心的小兴奋以及想要分享的喜悦。嬴政心下闪过一抹疑惑,张婴为何会这般亲近采桑将军?扶苏的视线落在那件“百福衣”上,也闪过一抹疑惑。百福图是一件非常耗费功夫的绣品,世家贵妇最多只会为亲子刺绣才对。莫非他之前的猜测不对?这不是父皇的幼子?又或者说,采桑将军知道阿婴的生母是何人。“仲父!仲父?”嬴政没有及时给回馈,张婴便将视线转向扶苏,“阿兄阿兄!”好家伙,两个人都陷入沉思。张婴的目光瞟向公子寒身上,恰好看见对方黑曼巴一般的瞪视。“……”内心那一团想要分享喜悦的火焰,瞬间熄灭。张婴懒懒地说了一声,若无事,那我先走了。他刚准备离开,迈开一步就被嬴政给拎起来,放在他与扶苏中间。嬴政见张婴闷声不吭地给他梳胡子,又好气又好笑。叔母送的衣物就那般重要?非大家都夸一夸才高兴不成?嬴政默不作声。这时,扶苏忽然开口道:“那衣物,可给我看看吗?”“哎?可以是可以……要小心点哦。”“自然。”扶苏非常给面子地点头,接过来打开两面翻看了一会,微笑道,“在秦朝,贵族女性只会给最重视的人亲手刺绣衣物,这件百福衣,蕴含了采桑将军对你满满的情意,值得好好珍惜。”“是吧!是吧!扶苏阿兄,我们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嬴政:“……”…………张婴本只是随口问了句“百福图”是何意,扶苏竟引经据典,给他科普了一番秦朝的刺绣文化。直到马车停下,扶苏才刚刚讲解完纳纱绣的来历和演化。见扶苏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张婴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嬴政将张婴提到自己身边,放下后,伸手比了比他的身高,微微颌首:“高了,也壮了不少。”“嘿嘿。”张婴抬起手拉住嬴政的大拇指,“我日后也要长得像仲父这般高。”“嗯。”嬴政理所当然地点头,拉着对方往里面走。公子寒瞳孔一缩,怎么会?父皇怎么会直接带着张婴往那个方向走?他忽然扯住公子扶苏,轻声道:“大兄,你说父皇是不是忘了事?大兄。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嗯?”扶苏温和地看向公子寒,“我不认为父皇到了会忘事的年
龄。三弟,你想去提醒什么?大兄可以为你代劳。”公子寒一哽,到底是谁说公子扶苏温和大度,瞧瞧这绵里藏针的话。公子寒见父皇与张婴越走越远,还忍不住拉住扶苏,道:“大兄,难道你不觉得父皇对婴小郎君有些特别?”公子扶苏微微颌首:“很特别。”公子寒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然后便听到公子扶苏补充道:“陛下对待神童都特别重视。”公子寒:“……”这话完全就是在敷衍。大兄你明明看见父皇将张婴带去三公议事殿。那可是连我们都不能随意涉足的地方!公子寒的目光在扶苏、张婴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锁定在扶苏身上。然后他也加快步伐追了过去。……张婴并不知身后两人的谈话。他现在的视线都前方,长、宽、高都将近有两三米,标注着、秦、孔雀王朝、亚历山大的巨幅地图所深深地吸引住。震撼的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等张婴回过神准备开口,却看见嬴政冲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张婴一愣,然后被嬴政给拎起来。两人近乎无声息地靠近一处门,嬴政将张婴放下,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率先是一股热浪扑在张婴的脸上,眨眼间,拍桌子的低吼声也传递过来。“李廷尉!你说这话,对得起为秦朝牺牲的千万将士吗?!”那人挥舞的胳膊很粗,张婴定睛一看,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内史腾。他还在继续怒吼:“你们都看见陛下新绘制的地图!那么大的土地!那么肥沃的土地!亚历山大区区四万步兵,就能打的孔雀王朝节节败退,那我们呢!我们不光有步兵!我们还会用马蹬训练出精锐的胡服骑射!必将攻占下那一片土地!”内史腾再次猛地一拍桌子:“你说,凭什么不会是我们大秦?!你在瞧不起我们军队的能力?”张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这才只是一张地图,军方大佬就嗷嗷嗷要求打仗了?对方又提到了马蹬。张婴忽然有些明白今日进宫,为何某些夫人、美人会对他这般热情。“内史腾将军,如今大秦帝国初立,郑国刚刚绘制好《天下郡县的水渠路径》图,随时有动工的可能性。车轨、秦直道已经在动工。如今又是春耕,正是需要耕种土地的时候,你现在急于发起一场战争,是想彻底拖垮我们,好便宜六国余孽吗?”治粟内史也开始拍桌子,愤怒地嘶吼。内史腾压根没在怕的,继续对治粟内史拍桌子,意思就是,国内不重要的工程都停了,天大地大,土地最大!等打下来孔雀王朝,辎重、粮食、人力和奴隶都有了,对秦国反而更好。治粟内史气得差点厥过去。这时,辛胜将军面带微笑上前一步,宛如和事佬一样上前拉住暴怒的内史腾,将其拉到一旁。然后他看向沉默的李斯和冯去疾,开口道:“冯丞相、李廷尉,臣记得,上一幅被陛下悬
挂在正室的地图,是七国地图。对吗?”李廷尉和冯去疾一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斯道:“对。但此一时非彼一时。”辛胜将军摆摆手,打断李斯的话,开口道:“我不懂什么时机。我们军卒也不如你们士子会说话。但我们始终明白一件事,陛下雄心壮志,所见所到之处,莫非王土。我等也愿为陛下的长剑,剑锋指向,便是我等军卒铁蹄踏平的地方。”张婴在心里为对方呱唧呱唧鼓掌了。这还叫不会说话?又成功拍马屁,又积极表达了备战意愿。瞧瞧仲父脸上的神色,完全就是欣赏。李斯又道:“辛胜将军,但目前连孔雀王朝、亚历山大帝国的真实与否,尚未能确定。若这只是两个疯子的臆想呢,直接葬送数十万将士不成?你们未免过于咄咄逼人。”听到这里,张婴忍不住扯了扯嬴政的衣袖。等嬴政低头,他才低声问:“仲父,他们为何不直接向和尚、道士求证呢。”再高超的说谎者,也不可能完全虚构出两个政治、经济、体系、人种理念都截然不同的超级大国。嬴政沉默不语。在张婴误以为仲父没听见,打算再问时,便听到后面传来慢条斯理的嗓音。“因为~那两个竖子跑了呀~”张婴扭头,恰好与公子寒探究的目光对上,不过对方很快又收敛神情,“跑得无影无踪,完全找不到踪影。”“啊,这样啊……”“婴小郎君,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呢。”公子寒凑近了两步,单手在张婴的后背脊处轻轻滑过,声音很轻,“若是有什么线索,最好还是……”“三弟。”公子寒轻嗤一声,他手指滑到张婴的脖颈,似是挑衅地回看了扶苏一眼,不过当他的余光注意到嬴政的视线后,身体猛地一顿。他缓缓起身,似是不经意地收回手,扯了扯唇角:“知道啦,大兄。”……“臣,参见陛下,长公子。”将军们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在公子寒说第一句时,内殿便没了争执的声音,很快,内殿六人依次过来向嬴政行礼。只当他们看见张婴也在时,纷纷面露诧异。内史腾更是一时难掩喜悦,忍不住唤了一句,“婴小郎君?”辛胜嘴角一抽,在注意到公子寒骤然变黑脸,连忙补喊了一声寒公子,免得自家同僚被最近政坛新星记恨上。嬴政迈步进去,低声道:“七日,可讨论出什么章程。”李斯拱手上前,还是那一套国库空虚,打不得。内史腾当即也上前拱手,就在众人以为他只会发表:打!打!打!评论时,没想到他没急着对李斯开口,而是转身看向张婴,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婴小郎君,这番薯你确定可亩产3000斤?”“嗯,我确定啊!”“你能以你小福星的名义,起誓的那种确定吗?”内史腾又道。嬴政和扶苏同时皱起眉,都觉得这里面有些微妙的问题。张婴继续点头:“我确定
啊!”内史腾喜悦地笑了一声,然后看向李廷尉,高声道:“我相信小福星能耕种出足够支撑我们行军打仗的粮食,陛下,我愿申战。”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内史腾。辛胜更是皱起眉,当面道:“你疯了不成?为何这般……”“我没疯啊!回头我再与你细说。”内史腾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然后殷切地看向张婴,“小福星,我相信你,我军的粮食就拜托你了……”“可番薯吃多了打屁,胀气。应对穷困、灾荒比较合适。”张婴疑惑地外了下脑袋,番薯确实产量大,但救急吃比较合适,真的天天吃红薯,这营养价值哪里比得上大米、小米小麦。李斯险些笑出声,还以为这是张婴的急智。他在旁慢悠悠地补充一句:“胀气、腹泻,可是行军途中的大忌。士卒身体不好,未打先败三分。”“怎么会,还没吃怎么知道。”内史腾却瞅着张婴,表情有些急,“小福星,你可别听他们瞎说打仗不好,他们那是打败仗。若我们……”“是真哒。红薯真不能替代辎重。”张婴摆摆手,想了一下后道,“除非是像仲父那样做,国库,辎重或许都会有。”所有人:!!!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嬴政,眼底闪烁着期盼。嬴政:?朕,何时做过什么?这臭小子不会又盯上我私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