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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傅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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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城戒烟很干脆, 说戒就戒了,中途没有任何挣扎和反弹。好像他性格就是这样,一旦下决心去做某件事,就一定会成功。

顾文宣打来电话抱怨:“我正在编一出新剧,剧本部分都已经打磨好了。”

梁芙笑说:“顾总, 我都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了, 薅羊毛也不能只逮着一只羊薅啊,你给团里的年轻演员一点历练机会好不好?”

“你怀孕期间也得抽空来团里指导, 两年后就得给我重新登台。”

“那时候孩子还小,放过他不行吗?”

“那五年之后,让你小孩儿来团里替你报道。”

梁芙笑不可遏, 傅聿城把手机接过去, 非常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资本家的反动剥削,封建社会已经亡了,舞蹈演员还要世袭?他的孩子,当然是爱做什么做什么。

梁庵道也打来电话, 说:“你抽空回来一趟吃饭啊,你妈妈望眼欲穿。”

“您不要把不符合我妈气质的词随便安在她身上。”

“是真的,”梁庵道言之凿凿, “她拉不下面子打电话,不然显得好像她是那种隔代亲的老古板。”

梁芙哈哈大笑, “那她是吗?”

“这得你生下来了才知道。”

周末,梁芙就和傅聿城回家吃饭。桌上饭菜风格都有了一个非常大的转变,简言之十分不养生。当年梁芙学烹饪的时候也兼习一点营养学, 当场指出骨头汤这种东西除了嘌呤就是脂肪。

说得章评玉有点抹不开面,神色淡淡地说:“觉得不健康不吃就得了。”

梁芙意识到这都是章评玉吩咐万阿姨做的,便舀了一小半碗,看向万阿姨,笑说:“不过您忙活半天,我还是喝两口。”

万阿姨笑说:“阿芙你想吃什么,来之前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做。”

“你拟个菜单给万阿姨,”章评玉淡淡地说,“反正你暂时不工作,多回来吃饭,正好你爸跟着你一块儿调理饮食。老在外面吃些应酬饭,我看他三高是不想控制了。”她是这样性格,关心和需求都不会直接讲出口,要绕两道三道弯。

梁芙笑说:“爸,三高又变严重啦?”

“你妈说严重了,那就是严重了吧?”

章评玉瞪他一眼,转而又说起傅聿城,“小傅,你现在还是经常加班?”

“没那么多,琐碎的事都是实习生或者助理在做。”

“不加班的话,下了班就早些回家。”愿意直接下命令,便说明她没再把人当外人。

反正这些年,梁芙他们和章评玉的相处就是在光明之中曲折前进,傅聿城也渐渐摸索出一些心得,并有些同情岳丈这几十年来的夫妻生活。相比较而言,梁芙真是坦率得可爱。

等吃过饭,梁芙被章评玉单独叫到一边,交代一系列琐事,常规产检、唐氏筛查、其他孕期注意事项等等。

气氛很有些别扭,章评玉不大适应这种谆谆教诲的角色,说完之后问一句:“听懂了吗?”跟指导下属工作没两样。

梁芙总要抓紧一切机会捣乱:“那多久能同房啊?”

问得章评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多久都不能!”

“哦。”梁芙憋着笑。

同样的,赵卉那儿他们也去了一趟。

在拆迁的回迁房建设完毕之前,赵卉都住在阮啸山那儿。

退休之后她没有闲下,弄来一台缝纫机,给身边的姐妹们做裙子,收点儿布料和手工费。

她最近扩展了业务,受一位姐妹读大学的女儿相托,开始给他们大学的动漫社团做cosplay服。

家里贴满动漫美少女的海报,就挨着阮啸山那些笔走龙蛇的书法作品,二次元三次元混搭,十分魔幻,傅聿城和梁芙进门的时候,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阮啸山很会做菜,尤其擅长一手淮扬菜里的响油鳝糊。中午留下吃饭,傅聿城陪喝两杯二锅头。

傅聿城与阮啸山相处得很好。

阮啸山是那种中正平和的长辈,从不爱指点他人应当怎么生活。他精神世界足够充实,工作上早就退伍二线,但还是坚持研究领域内的前沿资讯,除此之外还有研习书法的爱好。

每一回探望,傅聿城都觉赵卉心情一回比一回更好,赵卉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好,总是忍着不显,别扭得自得其乐。

傅聿城父亲傅如嵩的照片,如今就摆在阮啸山家红木嵌玻璃门的展示柜里,作为一种回忆和缅怀被妥善收藏。

傅聿城过来每每看见,心中十分平静,十岁那年的那一天,逐渐淡化为一种释然。

吃饭的时候,赵卉笑问梁芙,“阿芙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梁芙笑说:“我都好,问傅聿城吧。“

阮啸山膝下有一女,在国企工作,比傅聿城大三岁,如今在北京定居。傅聿城前两年去北京出差,跟人见过一面。他这位“姐姐”有个女儿,已经在读高中。小姑娘活泼开朗,也不扭捏,喊她舅舅,说要以他榜样,考个好大学。

得知梁芙怀孕之后傅聿城想起这个“外甥女”,觉得自己倾向于要一个女儿,相貌长得像梁芙最好,也要养成那样落落大方的模样。

后来傅聿城送梁芙去产检,十六周,已经能看出性别。但甄别性别是被明令禁止的,所以傅聿城很放心等着瓜熟蒂落之后再揭晓悬念。

做超的那个医生,探头在梁芙的肚子上滚来滚去,突然说了句:“做爸爸的要努力赚钱啊。”

傅聿城莫名其妙。

后来领着产检的资料回到车上,梁芙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傅聿城直笑。

笑得傅聿城心里毛,“你有话直说。”

“我知道宝宝的性别了,你要知道吗?”

傅聿城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严词道:“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已经被剧透了,很痛苦,你必须跟我一起被剧透。”梁芙笑着,告诉他说,现在医生有一套隐藏很深的话术。比如家长如果问,想给小孩儿准备小衣服,不知道什么颜色合适,医生如果回答蓝色,表示是男孩儿,回答粉色,表示是女孩儿。

“他让你努力赚钱,意思是说这是个男孩儿,你要加油给他准备房车。”

“……谁告诉你这些的?”

“周昙!她是过来人!是她灌输给我这些奇怪的冷知识的!”

傅聿城很痛苦,尤其想到周昙的孩子是个女儿,还十分的粉雕玉琢。痛苦使他变成了一个愤中:“……这都是性别刻板印象。女孩一定要穿粉色,男孩一定要穿蓝色?生男孩才要努力赚钱?我倒觉得生女孩更要努力赚钱,锦衣玉食长大,才不容易被人几句花言巧语骗走。”

“……喂喂,你在影射谁呢?”

“我并没有影射你那位卖红酒的老情人。”

梁芙笑得不行。

梁芙是长情的人。她的座驾jp牧马人二十岁那年买的,开足了十五个年头。这车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如今梁芙准备换了它,倒并不是因为它真的已经大限将至,而是jp的车,座椅真的都太硬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怀孕之后周遭一切都不顺心了起来,“这个座椅跟铁板凳有什么两样”,她抱怨。

周末的时候,傅聿城跟她一起去看车,没什么犹豫就定了一款林肯领航员,一来座椅舒服,二来空间够大。

提车那天傅聿城载着梁芙出去兜风,车停在江边,看着对岸灯火,心里一种平静。

他很长时间都觉得没有实感,虽然生活节奏和生活习惯已经因为梁芙的怀孕而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仍然会在周末下午,和梁芙睡到黄昏,看见窗外夕阳将落的时候,觉得幸福过了头会像是一场梦。

这时候兜头吹来江面潮湿的风,看着对岸的霓虹,他反而在这种美如幻梦的场景中感觉到一种真切。

“师姐,想个名字吧?”

梁芙笑着,灯光之下,她净瓷一样白皙的脸上,眼角会因为笑容堆出浅浅的细纹,“你终于肯接受这是个男孩儿的事实啦?”

“不接受能怎么办?也不能回炉了。”

风一时大了,他伸过手臂将她搂入怀中,他烟灰色毛衣上上沾了一点雾气的味道。

“我其实想过的,要是生双胞胎一步到位就好了。一个叫傅之梁,一个叫梁之傅。”

傅聿城笑说:“……是不是太敷衍了?老师说当年给你起名,翻遍词典,最后是因为师母临盆之前,他梦见了满池塘的荷花开得繁盛,就定下‘芙’这个字。”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梁芙笑得肩膀直颤,“才不是。他只是因为喜欢《倚天屠龙记》的纪晓芙。”

“……”

“你对我爸的滤镜太厚了。”

“……”

梁芙手臂撑着栏杆,笑说:“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

“我名字是我爷爷起的,‘聿’是个象形字,一手执笔就是‘聿’,可能就希望我好好读书。‘城’只是单纯因为算命的说我五行缺土。”

梁芙笑说:“还搞封建迷信吗?可是我觉得很好听,有抑扬顿挫的感觉。如果爷爷还在就好了,你爸爸的名字也好听。让他来起名肯定错不了。”

“还是让老师来起吧,不然他会很失落。”

“我才不想我儿子叫傅冲,傅峰,或者傅靖……”

“……”

“对吧!你是不是也觉得难听!”

“……还不如傅之梁。”

梁芙猛点头,“我觉得傅之梁好,多念几遍也有抑扬顿挫的韵律感。”

“……我可能被你说服了。”

“你哪次没有被我说服。”

“那就……”

“不不不!”梁芙急忙笑着去捂他的嘴,“我们再斟酌,斟酌一下,还有五个月呢。”

作者有话要说:傅之梁:……爸妈你们是不是太随便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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