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命赐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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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只魔兽，短时间内便在城卫军和冒险者们的配合下狩猎一空，城门大开，弗格森收起长剑跟着众人之后。
漫步在人群中，还未进入城门，弗格森便听到有马蹄声靠近。
抬头看去，一个所有冒险者都无比熟悉的身影荡开人群，策马驶近，身上的金属甲胄破损不堪，满是血污，德文.贝奇。
周围的城卫军也都颇为戒备地围了过来，德文骑在马上俯身看向弗格森：
“阁下是光辉神殿的牧师吗？”
嘴上这样说道，心中却在暗自腹诽，光辉神殿那群家伙怎么可能在现在过来，他们只会在最“合适”的时候赶来，好向世人宣讲衪的光辉。
“并不是，我是基克斯镇的冒险者。”
一边说着，弗格森一边伸手掏出了冒险者徽章递了过来。
见德文看到徽章后略带疑问的目光，他补充道：“还未来得及升级勋章。”
“阁下的名字是？”
收回德文递来的徽章，弗格森用略大的声音回复道：“弗格森。”
听到回答的德文“嗯”了声，随后扫视看向周围的士兵和非凡者，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略显惊讶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弗格森！”......
幸运的是，即使弗格森平时遮掩身形，还是结交了些冒险者朋友。
德文确定了他的身份将其放入城内，德文当然想多些人手来抵御兽潮，但一个不知身份且疑似非凡者的存在，他不能随便将其放入城内，即便刚刚才并肩战斗过。
向帮助自己的冒险者道谢，弗格森将徽章装回衣兜，继续向城内走去。
弗格森和奥米亚拥有天使血脉，他们自身的血液等，便是光系的非凡素材。
这导致很多冒险者专门猎杀他们收集灵性材料，对付同类总比狩猎异类来的容易些！
不止天使血脉，人鱼，精灵，泰坦等混血者都是他们狩猎的对象。
正因这些人，在两人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天使血脉的迹象愈发明显，弗格森兄妹不得不终日遮掩面貌生活......
跟在城卫军后进入城内，主要街道已由警局清理，往日的马车，货物等都清理干净，道路上空无一物。
透过房屋的窗口，街道的角落，有民众探出头来，看着沾染鲜血的众人，眼神中带着希冀，燃着火光。
踏入城门，弗格森耳边便有嘈杂的声音响起，扫视看去，许多人瘫倒在地，面色悲哀，身上遍布伤痕，血与泪交织在面庞上，勾勒出人间的地狱。
有失去亲人者埋头痛哭，“哥哥，哥哥....”，声嘶力竭，但再唤不回守在面前的身影。
“我的手，手，嗬嗬...”，瘫倒在地的一人紧抓着空荡的手腕呻吟，口中溢出的鲜血灌满咽喉，声音愈发不可闻。
还有人面容呆滞，刚步入城门便跪倒在地，空口尽是混乱的呓语，“魔兽，血，全是血，太可怕，太可怕了，不去了，我不做冒险了，再也不做了......”
有依靠在城墙上永久闭上眼眸的士兵，有紧握着布条无声啜啼的冒险者，有匍匐于地再难起身的残破之躯......
纵马走过，德文面色平静，未曾看向旁边，只是驾马带领众人朝北城门赶去，他不会哀悼这些人的伤痛，就像他不会畏惧自身的死亡。
大多数冒险者也只是随意处理下伤势，旋即跟着城卫军赶去。
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兜帽下，弗格森的面容沉重，缓步在哭嚎的人群中走过。
走出城墙的阴影，弗格森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看去，自无尽高天之上投下的阳光是那样的耀眼，但自己身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人形的阴影仿佛是在讥笑。
“烈阳永恒，无尽的霞光是您的羽翼，赐福永恩，不竭的生命是您的恩赐，唯衪永存，身与心......”
平静的声音自他口中低声诵出，这是《赐恩之书》第一卷中的某段，同样是祈光者举行仪式的祈文。
一边低声吟唱着，他一边转身抽出佩剑，看向身后，直面残忍而真实的人间地狱。
随着平静的诵念声在人群中回荡，哀嚎和啼哭逐渐平息，转而响起的是赞颂光辉之神的声音。
长剑在弗格森手中缓缓拔出，银白色的剑身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覆，像是将天空中的太阳摘落了放到众人面前般。
待长剑完全离开剑鞘，弗格森持着剑伸手探出，在众人面前缓慢划过。
金色自“太阳”上剥落，散到伤口上，血肉顿时愈合，落在眼泪上，悲伤化作虔诚，飘至绝望中，哀嚎转为平静......
伏倒于地上的冒险者起身站起，布满血污与眼泪的脸上悲伤不再，反而挂满了虔诚，狂热，恍若无意识般的在口中诵念道：
“烈阳永恒......”
“永恒的太阳是身与心的归所......”
“唯侍奉与衪.....”
此起彼伏的祈祷声在城门下响起，有些本就是光辉之神的信徒，但更多的却并非衪的信者，甚至本来信奉母神者也如狂信徒般赞颂光辉之名。
有刚远离的冒险者回头望去，神色震惊而又惶恐，急忙远离弗格森所在。
德文也感到了身后的动静，策马停下，但只是瞥了一眼便喊道：
“看什么看，走！”，随即驱赶战马加快速度。
将长剑缓缓推回剑鞘，光辉消散，棕灰色的兜帽之下，弗格森的面色愈发阴沉。
光辉之神，永恒的天父，生命之赐福者，修弥.泰勒。
而衪同样是信仰之神，歌颂，赞美，赞叹等的都是衪权柄的范畴，在光辉神殿中，身与心的归所便是将心灵完全交付与神明。
但弗格森不认同这观点，太阳与衪的教士应是光照万物，赐福无尽生命之人，而不是像充满神秘的只会诵念故事的吟游诗人。
而信仰更应是自内心而出的崇拜，不应是如兜售货物般售卖的商品。
但无论如何，这是弗格森唯一能够安抚心灵的能力，还好，没有后续的“传教”，过些时间，这疯狂的信仰自会消散。
无视周围或狂热或虔诚或畏惧的视线，弗格森转身走去。
他的身后，那些沐浴过光辉的冒险者亦步亦趋地跟着。
......
北城墙在简单的修复后树根盘绕，略显狰狞，若原先的城墙是屹立于边境的战士，那现在，它更像是遍布血痂的凶兽。
城外，狂暴的魔兽冲向城墙发出巨声，金属重器向城下怒吼咆哮，振翅若雷鸣的飞鸟悍不畏死，弦崩矢出银光迸射......
北城门的战斗依旧，在德文将兽群引走后，埃利诺又请求菲洛米娜等人集中兽潮，其他城门的守备力量远小于这里，只能用来分散压力而不能长久作战。
轰鸣的炮火声中，时间来到十一点，身着素色短袍的年迈士兵提着容器跑上城墙，隐有香味自其内传出。
拿着涂有黄油和肉酱的面包，随意咬了口。
下一刻，莱栖顺势朝着半空施放了道魔法，赤红色的流焰激射而出，伴着轰鸣巨响炸裂为漫天火星。
时间推移，城墙上的火炮声愈发稀疏，迸若雷鸣的重弩也逐渐平息。
一方面是各种器械在的袭击下多有损坏，许多火炮炮膛上已满是细密裂隙，重弩的弓弦更是换了多次。
另一方面，炮弹和弩箭愈发少了，经常要从破损的砖块下翻出弹药。
好消息则是飞行魔兽所剩无几，只有数百只狮鹫盘旋在城墙千米之外，依稀可见其中一只宽大的翅膀上满是伤口，翅膀挥舞时有羽毛飘落。
但代价则是两百位城卫军，三百名以上的冒险者，城内百米内的所有建筑，以及价值无法估量的炮弹，弩箭和药剂。
血色尽染城墙，北风响彻悲歌。
空中的压力小了许多，埃利诺的神色并未放松，反而愈发凝重，兽群稍有动静便趴在护栏上向往望去。
无论拥有怎么样的力量，只要未成为圣者，那就旧处在“人”的范畴，火炮与重弩仍可以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当然，前提是它未选择逃跑。
但是战斗持续至现在，诸多火炮损毁，重弩所剩无几。
那些拥有恐怖力量的序列级魔兽这时现身，如果被其靠近，随意的冲撞便可能使得城墙垮塌。
只能由非凡者出城抵挡。
在守城器械损毁，大量非凡者离城的情况下，铺天盖地的魔兽只能依靠城墙，普通冒险者和城卫军们抵挡。
以往的兽潮中，城墙被破往往都是这个阶段，埃利诺虽未曾经历过，但那些老兵和战报都将这血腥的往事记录了下来。
灼热的阳光自天空散落，空气无比燥热，若有哪个魔法师施放道水系魔法，那便是极好的享受了。
城墙下，城卫军和冒险者已经回返，正在城墙的阴影下休息。
晦暗的角落，一道金色的光芒缓缓划过。
弗格森手持光芒的长剑为冒险者恢复伤势，淡淡的声音回荡。
“久远至无穷之烈阳，光是您的赐福，生命是您的眷顾，自其上散落的是您的恩典，亦是生命的乐章......”，——《生命之章》第三卷。
这祈文只会治愈肉体的伤势，而不会灌输信仰，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冒险者能安静地躺着并接受治疗。
不远处，十多位冒险者伏跪与阳光之下，无视太阳的炽热，反而一脸狂热地高呼衪之名。
看着这场景，自灼热阳光中，莱栖却只感到无尽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