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血腥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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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莱栖咬了下舌尖，强打起精神。
一枚风矢呼啸着射出，这是他最熟练也是最迅速的魔法。
但只听到叮的一声，那黑暗仿佛择人而嗜的漆黑魔兽，吞下风矢，吐出恐惧。
“呵！”
一道轻笑传来，依旧是婉转动听，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
搞不清楚方向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戒备的打量四周的黑暗，妄图从中发现到一点不同。
虽然没有感知到任何存在，但莱栖知道艾利奥博就在附近，有道恐怖的目光自刚才就一直打量着他，打量着他手上的光团。
兰德忍不住压力，颤颤巍巍的开口道：“老师，您想要什么，我家的钱还蛮多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沉默，这两三秒的时间仿佛一天那么漫长。
他继而咬牙说道：“起码放过那位美丽的女士。”
兰德想着，咱是一位绅士，保护女性是最起码的礼仪，现在的我，一定很高大。
躲在莱栖身后的阿德拉自事件爆发就一直很克制，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泣，虽然她有些胆小，但她起码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奋力反抗者的牵绊。
一道身影缓缓靠近，踏入光的范围内，众人的恐惧达到极致。
即便那眼睛充斥着灰黑的死寂，身体呈现一种苍白的灰色，通过面庞与轮廓，依稀可以看出是艾利奥博。
他声开口，那优美的声音与狰狞的形象对比是如此鲜明，说道：“好啊！”
话音刚落，一束藤曼猛然从黑暗中激射而出。
噗~的一声，自兰德因恐惧而微微张开的嘴中冲入，径直洞穿了他的咽喉。
这并没有杀死兰德，他还活着，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却让他发出嗬嗬的声音，呼进口中的空气又自后泄露而出。
看着被击中的兰德，莱栖顿时双眼充血，再顾不得恐惧。
一团空气在其面前凝聚试图形成风矢，但下一瞬，扭曲的布满苍白纹饰的藤曼撞散那还未成型的风矢，停在莱栖面前，而后像蟒蛇吐出的蛇信般在他脸上拂过。
仿佛被人扼住了脖颈，完全无法呼吸，一种粘腻的触感，带着兰德鲜血的藤曼在他脸上划过红色的路径。
但下一刻，那藤曼缓缓后退。
莱栖逐渐恢复了呼吸的能力，猛喘了一口气。
突然，藤曼又电射一般冲向莱栖身后。
噗！
瞬间刺穿阿德拉的心脏，将她击退数步，瘫倒在光芒的边界。
这个时候，藤曼的中间部分还塞在兰德口中。
他的牙齿被崩碎，舌头被搅烂，也被带动着狠狠的砸在莱栖身上。
在莫古索的视线中，他看到三人同时被攻击，低喝一声，径直朝艾利奥博冲去。
他身后，马纳多蓄势待发的火球借着他巨大身形的遮掩，向艾利奥博射去。
被兰德砸中的莱栖止不住的退了几步，怀中抱着兰德。
回头看去，少女轻咳两声，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自嘴角流淌，临死之际感受到莱栖的注视时，少女洁白的面庞上渗出一抹绯红，一丝遗憾...
又是一束藤曼艾利奥博身后漆黑的帷幕之中探出，像是巨龙甩动的尾巴抽散了近身的火球，然后顺势劈向莫古索。
温热的血液飞溅，幸运的是，飞起的是一条强壮的手臂，这藤曼斩断了莫古索的右臂。
剧烈的痛觉使莫古索站不稳脚步，向后倒去，旋即，那藤曼带着他砸中了身后的马纳多。
与此同时，另一根藤曼猛然自兰德口中退出，完全离去之前，顺势抽碎了他的头颅。
掺杂着白色与红色的粘稠液体溅射到莱栖呆滞的面庞上，深褐色的眼瞳黯淡无光。
抽离而去的巨大力量带着莱栖颓然倒地，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
艾利奥博满意的看着一手造就的美景，缓缓向后退去，而后连带着藤曼完全融入黑暗。
墨色中响起了张狂的笑声，那是兴奋到高潮的喜悦。
“哈哈哈哈，美妙，太美妙了。”
他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潮红，被欺骗的愤懑，死亡的绝望，无能为力的痛苦...
感受到了恶魔之神的喜悦，感受到了衪的欢愉，感受到了来自衪的奖赏，那死亡的力量充斥在血液之中，距离荣耀位阶更近了~
艾利奥博能够感觉到那剩下的几人还没有陷入纯粹的绝望。
恐惧就像木桶里的美酒，需要酝酿，需要发酵，需要沉淀，然后我会狠狠撕碎他们的希望，现在，是时候享用其他的美味了...
而那个叫做莱栖的少年就是自己最后的晚宴。
......
“谁来救救我，我，我是，未来的杰弗里伯爵！”
普利莫无助的瘫倒在地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惧在地上爬动。
我不是要离开卡莫魔法学院吗...
我经历了什么，那对所有人微笑的恶心的家伙是我吗...
我为什么会前往普里斯城...
恶心的粗俗的佣兵离我远些点...
不要，不要触碰那肮脏的桌面...
呼，终于出来了...
那狰狞的角是什么...
别再往前走了，我求你了，求你了，我，我怕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哪儿？
他凄厉的呼喊回荡在黑暗中
“谁来救救我~”
“好啊！”
“艾利奥博老师，是你吗，是你吗？”
“嗯。”
噗~
又一份美味的恐惧，又一份甜美的死亡。
......
艾利奥博离去后，三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久久没有动弹。
莱栖坐在地上抱着兰德的尸体，身后是凄美的阿德拉，躺下的马纳多身旁是因剧痛抽搐的莫古索，寂静无声，只有无力的绝望在酝酿，压得几人喘不过气。
远处的黑暗中隐隐传来的凄厉喊叫，微微火光被扑灭。
艾利奥博像是游走于盛大宴会的绅士，来到一份精美的菜肴前，捻起刀叉送入口中。
但他的食物是死亡，是恐惧，是绝望，是一切的负面，一切的恶行。
莱栖强行打起精神，那猛烈的撞击撞断了他的肋骨，下凹的胸部压迫着胸腔，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仿佛刀锋在划过肺部。
重新释放照明术，光芒驱散黑暗，照亮了一片区域。
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来到马纳多旁边。
握住了他的右手，将马纳多手上的戒指摘下，戴到自己的一根手指，现在他的这个手上已经戴了三枚戒指，其中一个是兰德的，莫古索出来时没戴那枚戒指。
三枚戒指处传来的冰凉感觉稍微驱散了一些痛苦。
马纳多强撑着坐起，脊椎的移位，使他根本无法站起，嘴巴微张复又合上，眼眉低垂。
莱栖咧嘴对他笑了下，但比哭还难看，急促的呼吸扯动了肺部，疼痛让他的脸部止不住的抽动了几下。
然后极为费力的盘坐着。
马纳多勉强用手撑地坐起，他能猜到莱栖可能还有办法的，但需要使用有助于凝聚精神力的戒指，并且越多越好。
这也表示莱栖根本没有把握，而在超自然能力的世界中，这往往意味着极大的危险，死亡甚至不是最差的结局。
开口对莱栖说道：“活着！”
但他的声音像是嘴中塞满沙子，那样沙哑，那样干涸。
莱栖扭过头看了眼兰德与阿德拉，没有回应。
他早有设想，使用七炎柱之火配合天启魔纹咒语释放出的魔法，能否出达到正式魔法师的层次？
这也是自己唯一有可能打破这黑暗的火炬。
......
约翰手中举着一团火球，带着几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你不知道方向就别乱带路，把大家领到哪里去了！”
说话的是位面庞白皙的男生，亚麻色的头发微卷，浅棕色的眼眸。
约翰的回话很简短：“盖斯，你可以自己一个人走。”
“哼~”
一个小小的中尉敢和自己这样说话，若不是老师选他为负责人...
又走了几步，约翰身体下意识的绷紧，停驻脚步，大喊道：“停！”
他的感知虽然不像莱栖那样敏锐，但身为一个军人的直觉告诉他，前面很危险，很危险。
这感觉与三个月前面临那畸变的场景时一样，只是现在的感受更加纯粹，更让人不寒而栗。
两分钟时间里，一路走来，他也注意到了地面上扭曲的骨骼，隐约察觉到有阴谋，而且与哈灵顿和艾利奥博有关。
将手中的火球推至身前，稍微照亮前面的情形，也便于将其发射出去。
危险正在靠近，铺面而来的恐怖压力让约翰无法思考，下意识的将火球射出。
飞向前方的火球照亮了一条通途，也让他看到了迎面走来称之为怪物的存在。
随后，他便再也看不到了，一根藤曼扫过他的眼睛。
旁边的那人急忙从后方托抱住了他。
啪！
随之扫灭的还有那颗火球，炸做漫天火星。
艾利奥博并非杀不死约翰，而是这几人的恐惧与绝望，还未达到自己对美味的要求。
盖斯看到那狰狞的恶魔后，惊声大喊道：“不要，不要杀我！”
在黑暗中指向约翰，说道：“是他，是他攻击你的。”
艾利奥博轻笑一声“呵”
接着顺着他的话说道：“只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了。”
盖斯觉得自己把握了事情的真相，急忙回道：“是，是的，他就够了”
“那你能帮我吗，这样你就能活下去了。”
这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满着诱惑与堕落的意味。
那个抱住约翰的同学喊道：“盖斯，你想做什么！”
“我想活下去。”
盖斯的眼中没有一丝光彩，他已经深陷梦魇之中。
盖斯毕竟是两个班中继莱栖之后第一个释放出魔法的人，魔法能力比之其他人还算强了一些。
轰~
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焰燃起，照亮了他狰狞的脸庞，就是比之恶魔也不遑多让。
而在他看不到的身后，一根藤曼正抵在他的背后。
火球出手，砰~
藤曼射出，噗~
在藤曼刺穿心房的前一刻，梦魇被解除了。
盖斯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低声道：“我不是，可以活下去吗？”
艾利奥博的低语在他身后响起：“但你看，他不是还没死吗。”
一株藤曼绑住了那个抱着约翰的男生，将其拖拽到约翰身前，也挡住了那颗炽热的火球。
“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自火焰中传来。
虽然自己看不到，但约翰知道那个同学在自己面前燃烧着。
这让一直以保护他人为己任的约翰难以接受，对着艾利奥博怒吼道：“你这个懦夫，冲我来！”
艾利奥博苍白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缓缓说道：“如你所愿！”
几株藤曼自黑暗中爬到约翰身旁，像鬣狗般将其撕碎，分食。
呼吸着充满血腥，遍布绝望的空气，他舒服的仰起头，还差一点，差一点仪式就完成了。
突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股恢弘的气息在凝聚，那是接近超凡级魔法的气息，那是能够击穿这处结界的力量，但这怎么可能。
猛然间朝魔法波动的位置冲去，那是自己留下的最期待的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