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铜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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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舍不得呢。”殷亮盯着林九，“我们殷氏炼剑，其根本目的便是为了救出国师——若是因为舍不得这剑器以至于国师无法脱困，岂不是本末倒置？”
“而今唯一的难处，只在于一点，那就是你能否驾驭这剑器？”
“不妨一试。”林九起身道，随着他的言语，在场的殷氏诸人，目光都变得殷切起来。
“林道友，请。”殷亮当即便是起身，引着林九往封存剑器的大殿而去。
那剑器无名，被封存于一座精铜铸造的殿宇当中。
殿内空旷无比，除了那剑器之外，便什么东西都没有。
殷亮带着林九来到铜殿大门面前，便不再往前。
“道友，可在此间感应剑器——若有信心驾驭，再往前不迟。”停下脚步的同时，殷亮亦是将林九给拦住，显然是没有让林九贸然涉嫌的打算。
“好。”林九点了点头。
他往殿内望去。
那长剑，就横在大殿正中间，血木为柄，白骨为鞘。
剑柄上，还悬着一根银丝直通大殿的顶部。
只是看了一眼这剑器的轮廓，怕庞大无比的凶戾杀伐之气，便是引动了林九的气血，叫林九气血沸腾，双眼当中，都沾上了一抹血色。
“林道友，扛得住吗？”殷亮不敢看那剑器，只是紧张无比的看着林九。
这是剑器‘考验’的第一步，剑器承载的，乃是元屠剑的三道锋芒，这剑器的外形，自然也是在元屠剑的锋芒之下塑造而成，若是连看一眼这剑器外形所带来的压力，都无法承受的话，那想要驾驭剑器，根本就是做梦。
大殿门口，林九只是看着那剑器的血木柄，白骨鞘，便觉得有无数的有关于剑术的灵光，在他的心头浮现出来，冲击着他自身对剑术的造诣。
——假如说林九本身在剑术上的造诣，是一座小楼，那么此时，林九所生出来的那无数的灵光，便是另一座有关于剑术的城池，而且这城池，还在和林九自身的小楼相共鸣，叫林九的小楼，都变成这城池的模样。
而林九要做的，便是在自己的小楼变成这城池的模样之前，这城池拆解开来，将其间的材料化为己用，给自己的小楼添砖加瓦，从而避免自己的小楼变成这城池的模样。
又或者，直接抗拒这城池的存在。
总之，只要能够避免林九自身的小楼变成这剑器的模样，便意味着林九通过了这剑器的第一道考验。
“难怪殷氏没有人能拿得起这剑器！”林九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林九明白，一旦自己的小楼变成了那城池的形状，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必定会一步登天，他也丝毫不敢这么做——因为那城池，是属于元屠剑的剑术造诣，若是林九自家的小楼变成了这城池的形状，那林九所修行的，到底是自己的剑术，还是这元屠剑？
那他林九，到底是林九，还是这元屠剑的剑奴？
而一旦成了这元屠剑的剑奴，又哪里有资格碰到那元屠剑呢？
只是，这一座由剑术的灵光做形成的城池，这剑术至高成就的显现，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又岂是寻常的剑修所能够拒绝的呢？
殷氏的剑修挡不住，林九自己，同样也挡不住。
于是下一刻，那秀楼当中，一柄剑器飞出来，往虚空一抬，裁云神通便是被用了出来，如同是分隔两界一般，将那源自于‘城池’的影响给切断，随后这剑器，便是在这小楼四周劈斩起来，将一种种一桩桩新多出来的变化，所有因为那城池而产生的变化，都一一的切除。
既然看到了就难以受到那城池的影响，那就干脆一些，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了，不知道了，那自然便不会再受到其影响。
随后，林九也不管前面到底是什么，也不管前面到底有没有东西，便是隔着裁云神通的遮蔽，往映像中那城池的所在，挥洒出无数道剑气。
好像有，又似乎无的摇晃，在林九的感知当中凸显出来。
不多时，林九双眼当中的血色便是消退了了去，而他的感知当中，亦是有几点灵光被他截获，被‘撕开嚼碎’之后，彻底的变成了他自己的东西。
于是这个时候，林九知晓了那‘城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自从元屠剑诞生于天地之间以来来，被幽冥教主提着，在天地之间的所有的杀伐所留下的回响。
“无妨。”林九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顷刻之间，便是化作一道杀气盈野的剑光，直接落到那铜殿上，几乎是将这铜殿给撕开。
只是那几道灵光，便叫林九在剑术上的造诣，大大的往前跳了几步。
“第二道考验，便是这剑器本身的锋芒——准确来说，是元屠剑锋芒的倒影。”
“林道友，你若是支撑不住，一定要及时给我信号。”殷亮细细的看了林九一圈，确定林九已经拜托了那元屠剑的影响，这才对林九道，此时的他，依旧不曾让林九踏足那铜殿当中。
“锋芒，这怎么看？”林九好奇无比的道，两人在铜殿之外，而那剑器，则在铜殿之内——总不能说殷亮自己闯进去，将那元屠剑给拔出来。
“简单。”殷亮在铜殿的大门处摸索一下，便是扯住了一根银丝。
然后他稍稍用力，铜殿正中间，那悬在剑柄上的银丝，便是逐渐的绷直。
“林道友，若是支撑不住了，一定要说！”殷亮再次嘱咐了一句，这才继续缓缓用力。
于是那血木柄，便是被抬高一毫——剑鞘不懂，血木柄抬高一毫，这一毫的间距，便是从那缝隙当中绽放出来的锋芒。
这锋芒显现的刹那，林九的眼前，便是多出了一个穿着血色衣衫的人影，他站在原地不动，左手将元屠剑扶在腰间，右手按在元屠剑的剑柄上。
剑器尚未出鞘，那至锋至锐的气机，便已经是循着林九而来，要将林九连同自己的元神，以及肉身都给凌空劈成两半。
站在这铜殿的大门口，林九甚至是真的有了一种自己的眉心都在刺痛的感觉。
随着殷亮一点一点的用力，林九面前按剑的那人影，亦是将腰间的剑器，一分一分的拔了出来。
林九所察觉到的锋锐之气，也越发的森然。
他的眉心上，赫然是真的出现了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顺着那伤口缓缓而下。
虚与实，是能够相互转变的，就如同此时，林九看着那人影拔出剑器，然后感觉到自己伤在了这剑器的锋芒之下，于是他的肉身，便真的受了伤——殷绝，就是这么死的。
他在试图驾驭这剑器的时候，被这剑器所影响，以为自己被这剑器的锋芒所斩杀，于是他便真的被这剑器所斩杀。
看着林九眉心上出现鲜血的刹那，殷亮手上一松，那银丝放开，铜殿当中，拔出了三寸的无名剑器，顷刻间便是重新落回了白骨剑鞘当中。
“林道友，无恙否？”殷亮看着林九伸手将眉心处的伤口抹掉，紧张无比——那剑器的锋芒之下，若只是伤到了肉身，这还是幸事，若是不慎伤及了魂魄元神，那才是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还好。”林九缓缓的揉着眉心处的伤口，一直等到这伤口愈合，这才抬头看着殷亮，目光炯炯，其间有着无与伦比的期待。
“殷前辈，再试一次！”这是要驾驭元屠之影的考验，但同样的，这也是属于林九的试炼。
面对着那道人的幻影的时候，林九真的有了一种要死去的感觉——不是损失一条命两条命，而是他三条命，哪怕是九条命，都会被那锋芒给彻底的截断。
“这也是裁云！”林九兴奋无比。
那截断一切的锋芒，竟是在隐隐之间，为了指明了裁云神通更近一步的方向——这也不奇怪，裁云神通，本就是从剑诀当中所演化出来的神通，而今在这天地至锋至锐的剑器的锋芒之下，得以彰显前路，本就理所当然。
“你确定？”殷亮不可思议的问道。
林九眉心处的那伤口，看起来极小极小，但这种由虚而实的伤，在这天地之间，还有另外的一种称呼，叫做大道之伤，叫做本源之伤，要化去这种伤口带来的影响，吃什么灵药都不管用，只能用生机来慢慢磨。
“无妨，无妨！”林九放来自己的手指，那眉心上的伤口，已然是荡然无存——对于其他修行者而言，要用生机来磨的本源之伤，对林九而言，又算得了什么事？
生机本源而已，烧就是了。
再怎么烧，也不过只是一条性命的代价而已。
而这种代价，恰好是林九最不在乎的。
“好。”殷亮再一次拉动那银丝。
这一次，林九坚持到了那长剑被拉出来三寸三分。
“再来！”又半个时辰之后，林九再次对殷绝道。
这一次，长剑出鞘三寸七分。
“再来！”
“再来！”
“再来！”林九一次又一次的道。
而殷亮，亦是一次又一次的拉动那银丝，叫那无名剑器的锋芒显露于世。
在一年之后，那无名的剑器，终于是被殷亮以银丝拖着，彻底的离开了剑鞘。
而这个时候，混世魔王从花果山摘下来进贡给林九的那些灵果，已经是被消耗了四成。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