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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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染直勾勾地盯着久，他记得自己赋予过久一个十分吊诡的天赋。
【讨封】
【当你向其他人问“老乡，农看我像个撒子嘛？”，如果你能理解对方的回答，你就会变成对方回答的事物，本天赋仅可生效一次】
王染扭头对安娜问道：“你可以跟我这个手下讲一讲你想要的那种武器，他有一种神奇的天赋，可以变成你描述的东西。”
安娜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走过许多世界，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从未听说过这种天赋。
她仔细打量了久两眼。
“他很弱......”
安娜有些迟疑。
她需要的是一把神器。
即便是在天使最强大的时代，她们打造一把那样的神器也需要消耗数以万年计的漫长时间和数不清的珍稀材料。
王染坚定地说：“试一试吧。”
安娜轻轻点头。
王染继续说道：“他听不懂你的语言，你可以先告诉我，我再转达给他。”
安娜摇了摇头，她温柔地说：“不必了。”
她伸出手臂，对久隔空一指。
久猝不及防。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个大铁锤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恐怖的信息流就像锥子一样钉进他的脑海，然后在他的思绪中一点点消融。
他呆呆地坐在原地。
王染看着久宕机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他询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安娜温声细语地答道：“我把那把武器的信息灌输进了他的大脑，他不会有事的，但要消化一会儿。”
王染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钉进久大脑里的信息锥子一点点分解，逐渐在久的脑海里形成一把散发着璀璨光辉的长剑的轮廓。
久双眼圆睁，虚脱得向侧面倒下，被贰教主搀住了。
“你感觉怎么样？”王染问道，“你知道天使的武器是什么样子了吗？”
久虚弱地点了点头。
“仲裁之剑......”
他盯着面前的空气喃喃道。
王染扭头对安娜说：“你要的武器是仲裁之剑吗？”
安娜点了点头。
王染又对久问道：“你可以根据这把剑发动【讨封】吗？”
久点了点头。
王染思索了一下后又问道：“你发动【讨封】之后会死吗？”
久摇了摇头。
他答道：“发动【讨封】之后，我的身体会变成仲裁之剑，意识会变成仲裁之剑的器灵。”
王染点了点头。
如果久发动天赋以后会死，他会换个死刑犯替久发动【讨封】。
但只是变成器灵就无所谓了。
久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某种意义上实现了永生，只是没有人形了。”
他又忐忑又憧憬。
忐忑是因为他马上就不做人了。
憧憬则是因为他将成为神器的器灵，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弱小得无人问津的小喽啰了。
王染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早一天消除怨气就能早一天结束末日危机，他还要回世界枢纽完成地狱级守望任务。
他已经在地球待了大半天了。
按照1:800的时间流速，9077世界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守望者协会有没有为他保留他的专属侦察机器人。
王染扭头对安娜说：“等会儿他问你看他像什么，你就答——你看他像仲裁之剑。”
安娜微微颔首。
王染思索两秒后又补充道：“你可以加一些形容词来增加剑的威力，只要他能理解就行。”
安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染递给久一个眼神，示意久可以开始了。
久走到安娜面前，他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安娜又惊又疑地看着久。
在她的感知中，久原本的气息忽然消失了，转而散发出一种飘忽不定的诡异气息。
久对安娜露出笑容。
他的嘴角向耳根裂开，露出两侧的后槽牙和血红的牙龈，看上去异常恐怖。
安娜下意识抬起手臂。
这时，久弯腰对安娜作揖。
他语气和善地问道：“老乡，农看我像个撒子嘛？”
他抬起头与安娜对视。
安娜听不懂久的话，但王染之前已经提醒过她，她能猜到久在问她看他像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答道：“我看你像一把锤炼了一亿年的、经过天使之王祝福的、附带十二种特殊属性的、有三千枚增幅光环的、觉醒了九种神圣规则的......”
她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前缀，最后大声喊道：“仲裁之剑！”
刹那间，久的笑容变得扭曲。
虚空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尖锐笑声。
“嘻嘻嘻嘻嘻......”
久的身体里散发出雾蒙蒙的灰光，这股光芒将他裹得严丝合缝，光芒里，他的身影不断变长变扁，同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
！啊！
！”
安娜不禁退后一步。
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意识到久正在经历一种非人的痛苦，但痛苦中似乎又有几分快意。
疼得要死，但很爽？
王染直勾勾地盯着光里的久。
他看着久的影子一点点失去人形，变成一颗没有形状的不规则球体，然后又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拉伸，变成一根又窄又细的东西。
几分钟后，光芒散去了。
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荡漾着三千枚光环的金色长剑。
这把剑符合任何人对华丽的想象。
但不会有人认为这把剑奢侈，因为这把剑散发着毫不掩饰的神圣气息，任何人都会在见到它第一眼意识到这是一把尊贵的圣剑！
安娜失声道：“怎么可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活人竟然变成了一把仲裁之剑！
其他人沉默不语。
不是他们不想惊叹，而是剑上散发的肃穆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他们的胸口，让他们无法开口，甚至难以呼吸。
“警报！”
“飞行器遭遇内部压力！”
“濒临解体！”
“警报！”
“飞行器遭遇内部压力！”
“濒临解体！”
王染艰难地喊道：“安娜！”
饶是他有高达一万点的体质和精神，此刻也被压制得浑身难受，有种骨头要散架的感觉。
这把剑太恐怖了！
安娜回过神。
她伸手握住剑柄，剑上令人目眩的三千枚光环悄然隐去，空气中浮动的肃穆气息也随之消失。
众人大口喘气。
安娜感受着似曾相识的触感和剑身中奔腾的力量，一脸震惊地说：“不可思议，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奇特的天赋，能把一个弱小的超凡者变成一把顶尖的神器......”
她刚才报出的那些形容词是天使设计仲裁之剑时推测出的理论数值。
理论上能够实现。
但实际锻造时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材质和结构稍有瑕疵，无法承受长达一亿年的锻造，又或者运气不够好，只能觉醒两三种规则等等。
达到理论数值的仲裁之剑可以轻易斩断普通的仲裁之剑，但她们没有锻造出哪怕一把。
那是最强仲裁之剑！
只存在于理论之中，谁也没见过。
可就在刚才，那把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最强仲裁之剑诞生了，就在她的手里！
安娜如视珍宝地捧着久变成的仲裁之剑。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她吃惊地重复了两遍。
一旁的王染笑了笑，他询问道：“久，你感觉怎么样？”
剑身震动了一下。
“不太适应，但我感觉好极了！”
剑里传出久兴奋的声音。
久从没感觉他像现在这么好过，他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还掌握了足足九种强大的规则！
神圣净化、神圣复苏、神圣湮灭......
全都是带着神圣前缀的规则，“神圣”似乎是某一系列强大规则的称谓，任何一种都不是他自己觉醒的弱鸡天赋能比拟的。
王染点了点头，他又对安娜问道：“这把剑的威力怎么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强大的剑。
这把剑刚出现的时候，他有种骨头要散架的感觉，而造成他陷入这种窘况的只是这把剑在无人操纵的时候散发出的一缕气息。
那绝不是这把剑全部的威力。
因为作为器灵的久是他的信徒，久不可能故意释放力量让他难受，那很可能已经是久努力收敛的结果了。
“太强了！”
安娜惊叹道：“这是一把只存在于理论之中的剑，我们从没有锻造出过这么强大的仲裁之剑！”
握着这把剑，她有种能斩断一切的感觉。
王染满怀期待地问道：“现在你可以镇压下面的怨气了吗？”
安娜自信道：“没有问题！”
这把仲裁之剑觉醒了九种神圣属性的规则，每种规则都对邪恶的事物有意想不到的恐怖杀伤力。
王染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麻烦你了！”
安娜点了点头。
她推开舱门，一步跨出，任由身体在引力的拉扯下坠落。
王染趴在窗边看着她。
“以天使的名义！”
空灵的声音响彻天地。
安娜高举仲裁之剑，她背后隐约露出一座宏伟的三层祭坛。
王染眯着眼睛观察这座祭坛。
这就是神坛吗？
他看到祭坛上镂刻着无数玄奥的铭文，上面还有一尊拄剑而立的女性天使凋像。
忽然，凋像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里迸射出璀璨的金光，一片片金色的羽毛从虚空中凝现，飘进安娜的身躯。
安娜张开洁白无暇的羽翼。
她燃烧神性，将力量灌输进手中的最强仲裁之剑。
嗡！嗡！嗡！
一圈圈颜色各异的光环从仲裁之剑中飞出，在安娜脚下疯狂旋转，撒出一片片强烈的光辉，把整个天空渲染成动态变化的彩色幕布。
安娜身上的气息节节暴涨。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气息从下方蔓延而来。
庙里的怨气感受到了威胁。
“净化吧！邪恶！”
安娜将仲裁之剑朝古庙掷出。
仲裁之剑光芒大盛，流星般笔直地坠向古庙，瞬息之间便钉进一座泥塑的身体里。
轰！
紫黑色的怨气从公格尔峰内部奔涌而出。
声势浩大，无穷无尽！
这座七千多米海拔的雪山早已变成盛满怨气的火山，此刻在圣洁气息的刺激下爆发，如渊似海地朝天空扑来，仿佛一片试图淹没天空的海洋。
海里站着一道道虚幻的人影。
“呜呜呜！为什么菩萨不保佑我中举？”
“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不下雨？大炮轰他娘的！”
“多少香火钱我都给！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奸臣当道！老天你睁眼看看啊！”
“神仙？哈哈哈！”
“什么狗屁神仙！一点都不灵！”
“苍天无眼啊！”
一阵阵呢喃细语在天地间响起。
声音的主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幼，或古或今，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声音里充满了怨恨与不忿。
这是无数年来无数求而不得者的怨气。
飞行器里的众人面露惧色。
他们的思绪随着耳畔的声音起伏，他们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那些声音，内心逐渐被绝望、怨恨、愤怒、不甘、憎恶等等负面情绪填满。
怨气即将触碰到飞行器，他们的精神正在被怨气侵蚀。
恍忽间，有许多黑色小人在他们心底咆孝，催促他们去做些什么释放内心的怨恨。
他们几乎要守不住自己的本心了！
就在这时，圣洁的白色光辉升起。
仲裁之剑的力量后发先至，在半空中变幻着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结界，将涌向飞行器和天空的怨气悉数拦截。
无数天使虚影出现在结界边缘。
她们高举仲裁之剑，口中吟唱着宏大的圣歌，身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沸腾的怨气遇到她们身上的光芒，便如初春的残冰遇到正午的烈阳，在光芒里飞快地消融。
整座结界在怨气源源不断的冲击中晃颤着稳定了下来。
圣歌掩过了怨恨的声音。
温暖的气息驱散了笼罩众人的阴暗。
王染从怨气的侵蚀中挣脱出来，他一边深呼吸一边观察战况，意外瞥见一小股黑色气流从结界边缘窜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
沸腾的怨气在圣洁的光辉中平息。
密密麻麻的虚幻人影沉进海里，萦绕在天地间的呢喃细语逐渐消失，怨气褪去颜色，一点点缩进古庙，在仲裁之剑的剑刃下缓缓翻涌。
仲裁之剑镇压了怨气。
安娜仔细观察了一下结界，确认没有漏洞后，便扇动翅膀回到了飞行器里。
“不辱使命！”
安娜对王染说：“我把绝大部分怨气都镇在这座山里了，仲裁之剑会在之后的岁月里一点点净化掉它们。”
王染疑惑道：“刚才飞走的那股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