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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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雷奥不由冷汗直冒，面色泛白。
他虽不是骑士团虔诚的信徒，可眼下自己的个人前程已是与骑士团密不可分，这场大败又来得太过突然，起先自己与卢卡斯接受任务前往西波美拉尼亚行省，准备从那里出海时也完全没有料到战局会发生如此之快的变化！简直就是倾覆！
更让他感到心头发颤的是迄今为止如此一场大败却没有听到丝毫风声，若不是今日布里吉特告知还不知道会被瞒在谷里多久！
眼见雷奥失神的模样，一旁的布里吉特也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面色却是放松了不少。这么久以来一直憋在心中的秘密终于是被宣之于口了，饶是精神素质极佳可他依旧无力一人承担如此压力的折磨，更何况此事在他看来也不算做是如何机密之事，这样一场伤筋动骨的大败即便总部秘而不发，可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
别的不说，难道以诺夫哥诺德人那名列前茅的贸易能力，此事会宣扬不出去吗？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再次开口道：”起初我也不信，可转念一想波兰人敢于如此肆无忌惮的入我腹地，不正因如此吗？“
布里吉特这话算是给此事做了最后的宣判，哪怕雷奥闻言也只能是机械地点点头。
是啊，波兰人敢于如此大胆不正暗合了骑士团在楚德湖兵败吗？看来他们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也料定了骑士团不敢两面同时开战。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皆是不知该如何将这场谈话继续下去，可就在此时，一道平静的男子嗓音却是在二人身后响起。
”亚历山大·雅罗斯拉维斯从一开始就选定这一地域展开战斗队形进行交战，他看出了骑士的战术特点也深知沃罗尼卡缅岛遍布温泉，春季岸边冰薄根本经不住身着笨重骑士盔甲军队重压！“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皆是将二人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施瓦茨不知何时已是稳稳立在了两人身后，显然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不过却并未如雷奥两人所想的那般暴怒，反倒是沉沉叹了口气与一月来所见的强势判若两人。
可也正是因为这声叹息令雷奥彻底回过了神来，他见布里吉特正冒着冷汗，便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尊敬的统领阁下...您....“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吗？“施瓦茨笑了笑径直坐到了两人跟前，见两人目光皆是直勾勾望着自己却是话锋一转道：”你们迟早会知道的，这次失败是主对我们的考验，是主对于骑士团骄傲自满的惩罚，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败的军队，更何况普鲁士这片土地也从未安宁过！
不过，现在我却是想知道你们将会如何应对往后局面？“
施瓦茨此时此刻的举止言谈当真是让两人感到十分意外，他二人没想到施瓦茨会突然如此，相视一眼后布里吉特率先斟酌着说道：”统领阁下，现今骑士团遭遇惨败势必将会影响到周围几国对我之态度，如此风雨飘摇之时若是回到托尔恩我当招募军士，日日操练，警惕异族，整顿军备等待骑士团召唤！“
”你呢，雷奥。“施瓦茨听到布里吉特的回答后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旋即侧头问道。
”尊敬的阁下，在下地位低微，怎敢妄议......“
”雏鹰总会有展翅高飞的一天，难道你想要做一辈子的扈从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想过？“
自雷奥初次遇见施瓦茨开始他便从未见过对方言语如此犀利，直指人心，这句话音落下雷奥不禁心跳加速，脑海中种种思绪在刹那间便完全爆开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是强稳住心神沉吟片刻答道：”埃尔平地处边境，虽易守难攻可一但大军临近已久无法阻挡，不如主动出击！“
这确实是雷奥整日都在思考的，埃尔平地处边境，每每有外地入侵必是首当其冲之处，若是没有绝对的兵力根本就无法坚守，而且埃尔平城墙也不算高，一但敌人有任何的工程器械都将是巨大的麻烦，相较于此不如主动进攻，将战火烧到对方境内总比在埃尔平城下激战好。
听到这话施瓦茨右眉一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深深看了雷奥一言后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雷奥两人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不过比起施瓦茨的潇洒转身，今夜的这番突然谈话却是足以令雷奥一夜无眠了。
是夜他躺在营帐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算猜测着施瓦茨到底是什么意思，时而又回想其当年种种与自己将卢卡斯独自留在洞中的情景，心头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极为难受。
次日，施瓦茨带着他骑士和军士们们继续进发，经过了一处繁华却不再设防的城镇沿着坚硬的道路向罗斯托克前进，他们没有再次停留也没有掠夺这处城镇中任何一点财物的意思，仿佛眼下施瓦茨的目标只剩下了罗斯托克。
初升的红日在天边冉冉升起，微弱阳光照射在茂密的丛林上，天空逐渐明亮了起来。
一身戎装的施瓦茨单手握着马缰，甲胄随着崎岖的地势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而这样的清脆之音在整个行进的骑士团军队中并不是个例，无数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黎明谱写出一首令人血脉喷张的低沉战歌。战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前方战旗的指引下前行着，荣誉与财富的感召驱使他们前进，豪迈的血气在心间流淌，未来将在这场战争中，在冰冷的刀剑下被刻画出应有的样子来。
经过一路的征伐再没有人敢于阻拦骑士团的兵锋，这倒是让雷奥终于看出了一点眉目来，不过直到现在雷奥依旧不明白施瓦茨为何要在这次征伐上带上自己与布里吉特。而布里吉特也是一头雾水，倒是施瓦茨身边那几名亲近的骑士会在某些时候涌到雷奥的身边来向他询问卢卡斯的死因。
他们与卢卡斯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与雷奥的关系也十分不错，毕竟当年也是亲眼见证了雷奥加入骑士团的人。
每当他们听到卢卡斯是被不明真相的波美拉尼亚人残杀时总是忍不住纷纷唾骂，但作为一名骑士他们到底还是对生死已经司空见惯，每每在这之后都会七嘴八舌的猜测雷奥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为何施瓦茨却还没有让雷奥晋升为骑士的意思，对此雷奥心中也是略微有些焦急。
出于某种原因他与施瓦茨间的关系算作是比较微妙的那种，他不清楚施瓦茨到底知不知道曾经发生的事，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自己已经不想再回到军队中了，在埃尔平，在那里他已经有了一分属于自己的基业，而要将那份基业名正言顺的揽入自己怀中，他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才是目前雷奥最为关心的。
而昨夜那番对话事后意味着施瓦茨已经在考虑此事了呢？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
正思索着一名传令军士忽然策马而来，口中喝道：”扈从雷奥！扈从雷奥！！！“
这是！？
雷奥第一时间便听到了这呼唤声，想起昨夜的那段对话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策马出了阵列大声回应道：”雷奥在此！“
......
......
晨曦在天边显露身形，如同在天色微亮时从黑夜中睁开双眼的维纳斯女神，醒时乌黑的秀发带着活波的气息，撩人的身形夺目刺眼，沉睡时那微不可闻的呼吸悠久绵长，好似清醺微风抚过大地。
当晨曦遍布苍穹赶走寂寥的黑夜时，维纳斯爱怜地望着她的情人，在那英姿勃发的健硕身躯上轻抚，她爱这流淌着的青色血脉与强健肌理，因为它是那样的滚烫，透过坚实的皮肤散出温热。
光明下的天际总是令人沉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闭上双眼深吸一口这最透人心脾的空气，一切是那样的静谧安宁，使人心情愉悦，无限放松。
踏踏马蹄声突然在大地一侧响起，肩摩毂击的队伍在威严号角声中迅速排列成了一个整体，盔甲鲜明的骑士们手持利刃在沉默中疾驰于大地之上。从警惕到豪情，这样情绪的转变带给这支队伍的是前所未有的高亢战意，这群踏破黎明的骑士在指挥官的号令下挥舞着战刀冲向了敌人的阵群中，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面对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寥寥数十人的巡逻队又怎么会是一支百人轻骑的对手呢？尖锐的号角声与刺耳的咒骂声并没有挽救这些可怜士兵的性命，战马的嘶鸣与骑兵的呐喊短暂响起又短暂结束。他们像是一阵狂风卷过般消失在了大地之中，唯留下残缺的尸体与破烂的旗帜。
云朵漂浮于一尘不染的天空中，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这些死去士兵的灵魂也进入到了死神的审判中，你有什么可以称量？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