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男宠八雄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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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猎户山前报贼狠八雄窝内诉酋奸下
梁庆之走出门,跟着张二虎,大踏步走出了八雄府邸。门口已经集结了二百多人,他们都打着灯球火把,照的整个府门前亮如白昼,灯火下,梁庆之看这二百多人,不愧是刘顺的精锐,这些人持长枪整齐列队,衣着一致,身材矫健彪悍,气质阳刚。梁庆之心中暗暗钦佩。他环顾四周,那金漆绿瓦。泛着红光的大门,显得格外眨眼,灯火下的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甚是威武。
一阵秋风吹来,百十来个火把跳跃着刺眼的火焰,梁庆之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凄凉。
梁庆之慷慨的说:“勇士们,我们要为了正义而战,什么是正义?杀死倭寇,让我们的父老乡亲都能生活的更好,就是我们的正义。我们刘家堡是大明的王土,这里不容倭寇撒野,灭了他们!”梁庆之慷慨激昂的陈词,却没说动这二百多人,但是他们却并不整齐的高喊了几声:“消灭倭寇”。
梁庆之心想,自己第一次带这些人,可能还是陌生,但是时不我待于是他大喊一声:“出发!”然后带着这二百多人跟着张二虎直奔馆驿而去。
一路之上二百多人穿街过巷,灯火辉煌,沿路映照而无视月色;人声鼎沸让人不觉此刻已是二更;梁庆之感觉豪情澎湃,意气风发。他这些日子苦苦追杀的倭寇就在前方,眼看就能够除暴安良,为朝廷立下战功,他感觉豪情万丈,热血沸腾!这正是: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挎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骨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寒夜秋风中,众人穿越古老的街巷,梁庆之扛着大刀走在前面,随口问张二虎:“你们这山中小镇,每年就靠卖山货为生,过的也都不错吧?”
张二虎回头说说:“那是当然,我们把人参和虎皮卖给你们大明,还有朝鲜,一个上好的长白人参一尺多长,怎么也要上万两白银。虎皮一张也要上千两白银。这一年,全加起来最少也能赚到七八万两白银吧。”
梁庆之听张二虎说完,又问了一遍。张二虎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梁庆之说说:“你们这里一年,全城开销呢?”
“哪有什么开销?都自己养活自己了。钱都交给我们几个老爷了。不瞒梁英雄你,我是我们府里最不受欢迎的小角色,一两年都不和我们老爷们说一句话,今天可能是看在英雄你的份上,老爷才理会我的。这我都向你说实话了,你不用问我这么多遍,我骗你干什么?我又捞不到银子。”张二虎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甩着胳膊,差点打到梁庆之。
梁庆之眉头紧锁问说:“你不是你们八个老爷的心腹?”
“废话,我一年都不和他们说一句话,他们巴不得把我这类吃饭多,缺心眼的人赶出去呢!”
“我们带着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扫地,干活的杂役呗,今晚以后我们这些人就离开咱们府了,服役满五年了嘛!”张二虎不屑的说道。
梁庆之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这里调兵遣将也用虎符吗?”说罢掏出虎符给张二虎看。
张二虎接过虎符,哈哈大笑说:“这是张妈他儿子拿着玩的那个,还是我给雕的呢,我们老爷从来不用这类东西,不过这小儿玩物怎么到你手里呢?”
梁庆之听完他说的话,顿时站住了,他将大刀猛的架在二虎的脖子上,大吼一声:“张二虎,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二虎当时就吓得跪了下来,“梁大爷,我骗您老干什么呀,你不信可以问问这二百多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梁庆之转过身,大声问身后的二百多人,那些人三言两语的回答告诉他,他们都是扫地,做饭,劈柴,洗衣服的佣人。梁庆之收回了大刀,此刻他明白,他上当了,八雄分明是在欺骗他。八雄口中的七八万两白银是二十年的收入,可是张二虎却说七八万两白银是一年的收入,而八雄给他分配的二百多人根本不是什么精锐,不过是些杂役。更有甚者,张二虎不是八雄的心腹,这虎符也不过是小儿玩物。更有甚者,八雄一个都没来,自己显然是被欺骗了。
月黑风高,秋风瑟瑟,古城中宁静的巷陌,青砖黑瓦的老宅在灯球火把饿光芒下,映出一个个高大阴森的阴影。二百多人在这街角站住了,梁庆之心绪烦乱,他知道自己陷入到了一场阴谋之中,可是他不知道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到底是催命老太婆刘老太太,还是八雄,甚至是倭寇,他不得而知,而这场阴谋的目的是什么?他同样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自己和这二百多人已经成了这场阴谋中最先牺牲的过河之卒。他没有退路,这些明天就会退出的杂役们,更没有退路。
梁庆之开始后悔,既从八雄将自己捆绑抓来到他们说的归顺朝廷的言辞,很显然都是假的,唯一真实的是那个猎人的话。那老太太既然做的了这古镇的头把交椅,就一定不是那种能被倭寇轻易蛊惑的女人。这八雄是那老太太的男宠,一个个油头粉面,必然工于心计。倭寇的阴险狡诈比起这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则容易民族大义,家国恩仇的借口所蒙骗。
可是现在梁庆之已经深入虎穴,而且他连退路都找不到。
就在犹豫之际,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犹如晴空霹雳一般,让梁庆之和二百多人顿时惊呆:“大胆狂徒,竟敢夜袭我刘家堡,不论你们是何方贼寇,我们八雄都不会轻饶你们!”
说话间,一队人马包围在梁庆之和这二百多人的四周,这队人有几千之众,都高举火把,各个手持弓弩,立住阵脚。
梁庆之定睛细看,为首一人白袍银甲,束发银冠,手持一条杆棒,这人正是八雄之首,刘顺,他身后七人一样的打扮,这八人各个俊朗却都油头粉面。梁庆之大怒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为首的刘顺跃马阵前说:“你还知道我们八个吧?不过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论你是谁,我们都不会让你白来,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你们这些贼寇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地方吗?你们这二百多人夜袭我们刘家堡,造成重大伤亡,必然居心叵测,所以不杀你们无法正视听,你们的同伙也在城里对吧?”
“老爷,你在说什么呀?”
张二虎一边走上前去,一边问刘顺。可是他距离刘顺三丈远的地方便被几个弓弩手射倒了。紧跟着梁庆之身后的二百多人瞬间跪倒在地,先是七嘴八舌,紧跟着语调一致的祈求八雄开恩。
梁庆之孤独的拄着大刀站在那里,眼中充满了茫然。
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从八雄身后传来,“八个妖孽为害刘家堡,你们这群懦夫,你们难道忘了你们老婆的第一夜都给了谁了吗?你们家里的钱粮都给了谁了?跪在此处祈求宽恕不如杀了这八个妖孽还有那个老妖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梁庆之定睛细看,原来是他!
这正是:
在世为人保七旬,
何劳日夜弄精神。
世事到头终有尽,
浮花过眼总非真。
贫穷富贵天之命,
事业功名隙里尘。
得便宜处休欢喜,
远在儿孙近在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