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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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等一下~~”叶静一把推开房门喊道，“填写投票券之前能麻烦先配合完成几个问卷题么？”
“啊？行。。。行啊。。。”几个正在填写选票的男生各个面面相觑，显然被叶静半路杀出的气势镇住了。
“请问主角叫什么名字。。。”
“叶静！”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李明迅速打断了叶静，语气显得格外紧张，“你干什么呢？”
叶静满不在乎地抬头看着李明：“既然准备推荐我们的作品，那留些中肯的评价也是理所当然吧？”
“呃。。。”与之对视的李明一瞬间惊艳于叶静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乌润玉白间，平日里习惯了的那份惬意和慵懒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那熠熠生辉的美丽目光，冥冥之中令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这双眼睛。。。跟那时的她好像。。。
到底宅圈还是腼腆的性格居多，几个男生只是按惯例互相换票，甚至连漫画都没看过，哪里记得主角的名字，加上被漂亮的女孩子这么一追问，各个一脸挂不住的尴尬。
“大。。。大胖。。。那啥，我们还有些别的事。。。那。。。那个先告辞了。。。”
“呃呃？”大胖眼巴巴地看着到手的推荐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自己远去，个中滋味自然五味陈杂。
过了方才那股冲动劲儿的叶静，这会儿也像吃过辣椒后来了杯冰水，整个人‘哧~’得一声冷却了下来。看着丢了一地的空白推荐券，面对一言不发的大胖和李明，叶静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这。。。这么做是对用心创作的小秋。。。”叶静清了清嗓子替自己打了下气，“这么做不觉得对不起小秋么。。。”
“你。。。”大胖猛一转身踩着重重的脚部‘咚咚’地来到了叶静面前。却失望地发现自己这股集装箱卡车般的气势，竟没能吓倒这个身轻体萌的妹纸后退半步，面对这张自己大好的娃娃脸，大胖只得吞下憋屈，扭头冲着李明嚷嚷起来。
“我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胖的语气很是无辜。
李明仿佛灵魂出窍般盯着叶静，涣散的眼神让人无从猜测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直到听到大胖的嚷嚷声，他才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了笑。
“叶静，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是应援动漫社拿下连载啊。。。”
原本以为定会发飙的学长却是如此波澜不惊的神情，倒让已经做好充份心理准备的叶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我是来应援让漫画受欢迎的。。。”叶静深呼吸道，“那些根本连看都没看过的人投的票，能算受欢迎吗？”
大胖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可若不能进连载，说这些都毫无意义啊。。。”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以进连载为目的创作的？”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大胖的价值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秋酱正扶着更衣室的门框，双腿微微地颤抖着，拼命压抑着情感。
“你自己看啊。。。”秋酱将一本小册子甩在大胖面前。
一脸沉默的大胖俯身拾起小册子，那是当初大家一同制订的社团纲要。
“最终目标是完成一本足以感动自己，属于我们动漫社的原创佳作，不是吗？”秋酱说着说着，眼圈变得湿润起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小社团，粗浅的故事，浮夸的画面，宣传大于本质，这种扼杀内容，只看封面的事情，可都是我们曾经深深鄙视的啊！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以完成一本属于自己的漫画为目标，开始原创画作的不是吗？”
大胖仔细地理平了每一个翻起的页角，默默地合上了那本纲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小秋并没有给他机会。
“我们现在的作品和那些有区别吗？你让读者面对一模一样的作品，还怎么从中选出好坏？”小秋此刻仿佛一辆没拉手刹的机车，冲着下坡道一路直行，“这样的作品你自己满意吗？靠着各种噱头拉来的票送上连载，这种结果你就会满意吗？”
“不满意！不满意也没关系啊！”
大胖突然吼了句，声音之大引得柜台周围人人侧目。就在众人错愕之际，大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不满意也不没关系。。。即便有再多不满意。。。”大胖赶苍蝇似地挥了挥着胳膊，“明年我就毕业了，毕业后，这个学校还会有虾米动漫社吗？在这之前，我无论如何想让社团抓住这次连载机会，只要有连载。。。动漫社。。。我们的。。。我的。。。虾米动漫社。。。只要有连载。。。”
大胖语无伦次的呢喃如同一记重拳，深深地打痛了叶静。她感到就某方面来说，大胖和高中时的自己一样，为了保护此时的一切，而害怕那注定的未来。
只要社团还在，只要大家还在一起。。。
“我记得啊，虾米动漫社社长，外号大胖。。。”大胖吸了吸鼻子，“社团里大家起的，很亲切不是么？我很喜欢。。。我记得高中时，班里的同学都管我叫死肥猪，因为我胖，因为我宅，因为这样的我居然还厚着脸皮喜欢上了班里的班花，所以被大家嘲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
大胖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想一直都这样，所以即便双腿抖到快尿出来，我还是勉强自己在社团活动时不停地说话。。。”
“别这样，大胖。。。”几个社团成员打发了看热闹的人群，劝慰道，“社团最初，大家不都一样么，都是几棍子打不出屁的窝囊主，说起来，我们还都是在你带头下，才慢慢变得自信起来的不是么？”
目睹事态貌似朝着不得了的方向发展，不知所措的叶静不免又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深深的后悔。原来大胖是如此执着于虾米动漫社这一名号啊。。。
“学长。。。”叶静悄悄地问李明，“社员毕业，社团就不在了么？”
“嗯。。。是这样，学校为了控制经费，通常一旦社长毕业，该社团也就解散了。”李明解释道，“但如果社团在社长任职期间获得A级以上评价，则可以通过推选新任社长让社团得以存续。就像你之前遇到的‘小红帽’之类，都算得上百年老店了。。。”
同为社长，李明颇有些触景生情：“按照虾米动漫社这几年的终评成绩，解散也是早晚的事，所以他才在这最后一年，孤注一掷地寻找偶像社助力，他对社团的感情，岂是能以漫画好不好看来评价的？”
李明的话无疑伤口撒盐，更让叶静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这。。。我。。。我刚才。。。没想到这么多。。。对。。。”
李明瞟了她一眼：“要说对不起的话，也应该是对大胖说吧？”
“唔。。。”叶静啧啧嘴，硬是把到嘴边的‘对不起’三个字给咽了回去。张着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
“其实也没啥好道歉的。。。”李明故作镇定地扭了扭脖子，事实上他很喜欢看到叶静这种逞强的表情，“要我说，大胖也是个想不穿的人。事实上无论你做什么，就好像雏鸟离巢，鱼回大海一样，大家迟早有一天要彼此说再见的。比起千方百计让社团得以延续，或许像你说的，大家齐心协力创造出一本属于自己的精彩漫画，用以流传校园，留个纪念，可能更是对大学社团这段美好记忆的记忆的交待吧。。。”
李明的一番肺腑之言，让叶静觉得很贴心，过去的终将要过去，注定的未来也不都代表着悲伤。依稀的美好，会心的一笑，我们不都是这样一步一步慢慢成长起来的么。
“你话到会说。。。”叶静松了口气，说道，“若是毕业那天得知你的才子佳人社也要解散，想必还是会伤感吧。。。”
“也许会吧。。。”李明笑了笑：“至少我和大胖一样，不愿眼睁睁地看着社团等着解散，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即便可笑，即便毫无意义，但至少，我们问心无愧。。。”
“说得也是。。。”叶静看着这会儿相视无语的小秋和大胖两人，还是觉得很难过，“如果知道说明白了会彼此伤害。。。”
“不对哦。。。”李明拍了拍叶静的肩膀，“真正的朋友指的并不是表面上的相安无事，而是在彼此受伤后，能否共同面对。。。”
李明所指之处，秋酱正向大胖伸出了手，而后者，也会心一笑地借着这股力，重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