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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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葬神海中央这片唯一的绿洲中，禹族祭坛处，三十二座由灰白象牙神像静静伫立，围绕着中间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石像。这三十二座神像姿态各异，或是呲牙舞爪，或是冷然肃穆，或是虔诚参拜。
而三十二座神像中的其一，一个位于正南方角的女性神像，与青年法印中幻化出的虚影，那张极度冰冷的漠然面庞，一模一样！
或者由禹族人口中所称：水灵摩罗，意为掌管天水的傍神。
水灵摩罗虚影的出现，让禹族族人震惊的同时，更是恐慌万状。他们日夜信奉的神灵出现虚空，却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如何让人不感到绝望？
“难道神抛弃了我们……”
“一定是幻觉吧？”
“他一定是神予身的使者，前来降罚于我禹族！”
人们的声音交织，在惊惧之下纷纷猜测着眼前一幕，可任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神竟会出现在敌人的身后。
作为葬神海大族的骄傲被瞬间击垮，当场许多人甚至不愿再目睹此景，当场慌乱逃离。
至于作为禹族客卿的秦天明，则要处理相比禹族来更大的麻烦，因为眼前青年所攻击的目标，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
后者能够破开自己的困阵便已是出乎秦天明意料，更别提青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出手便是这般恐怖的魂法，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只见，虚空之上那悬浮的面庞，口中白雾喷吐不绝，如一道天河扑来，携着惊风怒涛之势，冻结所及的一切生灵！
“你他吗的！你到底是人是鬼？！该死，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强！”
秦天明脸庞上的镇定神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他来到禹族也有小三年的时间，亲眼看到过不少来挑衅的外族人被一一拿下，甚至还有一些无辜的外族人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端被处决。禹族后方坐镇的雄厚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他贵为客卿，半步窥神境的修为也不过是和一些长老坐平罢了。
可今日一个陌生的青年闯入这里，不仅肆无忌惮无人可挡，还打伤了禹族奉堂，本以为自己出手就可以轻松解决，却不料多生异变，这个青年竟然更强了，气息强大到令人窒息。
此人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不仅是在气势和实力上，其眼神更是冷漠得可怕，犹如在看向一群命如草芥的凡人，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
祭灵师在看到魂无属相的凡人的眼神，恰如青年此刻看向在场众人的目光，仿若劈开云端，来自苍天偶然间的一道睥睨。
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外族人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转变，除了吴莫邪自己。
狂沙涌动如啸浪，风暴中心的青年一步步踏出，磅礴恐怖的气息牢牢地锁定秦天明。
秦天明双目疯狂闪烁，咬牙间连步后退，面对那刺骨冰冷扑来的寒雾，嘴唇微抿，从舌底吐出一把小剑，且迅速变大，锋芒凌厉。
脚底蜿蜒盘绕的天牙蟒厉啸弹起，化作一道红芒融入眉心，使得魂纹更为明亮。
他长呼出口气，挥剑斜举而起，气息急剧凝聚，其人也恍若融于剑身一般，锐意惊天。长剑之上无数蛇纹流转，半步窥神的全部修为已然酝酿至巅峰。
“咳咳……这几年还没完全掌握的‘界’，希望能成功吧……”
说时迟那时快，白雾已席卷而至，还未等秦天明出招，就将其重重包裹，冻结那一片空间。
人群中传出惊呼，他们已看不到秦天明的身影，也感受不到他的生命气息。
黄沙卷着碎冰飞舞，如败絮般漂泊在空中，场面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客卿大人，死了？”
青年散去法印，伫立原地，静静看着被白雾席卷的那片区域。虽然石鱼坚信一个半步窥神境的祭灵师是不可能在此招下存活，但他并未就此收手。
秦天明的气息消失得太快，快到只有眨眼一瞬的时间，就算是实力差距，这样就轻易死去未免太过诡异。
禹族族人一时风声鹤唳，他们寄予希望的几人尽皆落败，而族内的长老却依旧没有赶来，大部分的族人早已逃离此地，只有一些家族骄傲仅存的人还在坚守在这里，带着愤然和不甘之色望向眼前嚣张的外族人。
到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整个场面与其说是寂然，不如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蓦然，头顶天空异变突起，云卷翻腾，风声大作。
众人猛地抬首，循着动静而去。
模糊云层中，滚滚之声中传出清脆的剑身嗡鸣，沙尘被豁然劈开，只见秦天明的身形飞速落下，剑势好若大河吞吐，伴随着厉喝而至。
“什么？！”
远处目睹此幕的章路脱口惊呼，不明白为何被寒雾牢牢包裹住的秦天明为何能出现在虚空上方，仿若瞬移。
“居然是‘界’。”章毅目光复杂道。
“界？”
“那是一种窥神境祭灵师才能掌握的神通，据族内祭祀长老跟我们提过，大约是散透出体内魂力融入周围空间，通过魂灵将身边的一切纳为己用，从而形成一道很小的界。作为这道界的主人，祭灵师甚至能够做到瞬移，不过魂力消耗甚大。”
“没想到窥神境竟如此强大……”章路凝重唏嘘道。
“没错，要知道，所谓窥神，便为窥得神之所能，即使是丁点的皮毛，也足以藐视大部分的人。”章毅叹了口气。
场中的青年双目眯起，嘴角微微一抬。
“半步窥神就掌握了‘界’，没想到这种落魄时代居然也有天才。”
呢喃声中，衣衫褴褛的青年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冰蓝如漆般的纹路逐渐攀上手臂，五指变得修长，竟长得宛如野兽利爪，形成一层狰狞硬壳覆盖其上。
“冰魄龙臂！”
秦天明手中六品魂器震颤嗡鸣，无数风声贯耳，夹杂着黄沙的气流顺着剑锋鼓荡弹开，扭曲的空间发出咯吱尖锐之响。
“那是什么？”
身形极速坠下的秦天明眼瞳微微收缩，短暂迟疑下，眼中掠过厉色，仍然没有停下手中剑势。
在场众人皆是惊呆，被眼前的战斗景象所震撼，包括魂灵处于混沌之中的吴莫邪，盯着画卷的他也是惊愕不语。
就算是经历了多次生死的他，也对这种层次的战斗感到骇然。
青年仰着头，那狰狞的龙臂陡然一抓，仿佛是抓住了整片空间，将其狠狠凝结，远远望去，虚空之中的那片空间竟是有着隐隐晃动的迹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一般。
秦天明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所拉扯住，停滞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可惜光会掌握界是不够的……想当年，本尊可是能凭一根手指点破地尊境祭灵师全力维持的界。”
青年咧开嘴角邪邪一笑，体内魂力轰然透出，想要就此将整片空间抓碎。却没想到，自己魂法凝成的龙臂竟是缓缓破开了许些鳞片，血流如注。
“这具身体比普通祭灵师要强些，可还是太过孱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