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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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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这么说”

“是的。”

文徵目光落回去,迈步想进去,那一刻里头的男女忽然笑了起来,明明是场上出了个有趣的牌,那种张扬却令文徵一瞬有些无所适从。

如今再仔细看一眼这场子,哪个不是资本场打滚浸润多年的

酒局能过三巡也不皱一下眉,那些在任何知名权贵面前也肆无忌惮的交际花。

文徵看到了他身旁的那些男男女女。

鲜艳热烈。

隔着一道墙,跟她静寂的周遭像两个世界。

他明知道她不适应这种场子才说希望他出来的。现在这节骨眼进去,怎么说正事

他故意的。

想到这,文徵站了会就扭头离开了。

她最后没有进去。

只是给宋南津发了消息,表达来意,说来找过他了。

跟服务员示意过后良久也没等到人,反而是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宋南津只瞥一眼就猜到她发的大概是什么内容。

旁边女人俏声说“宋先生,这把您牌很好啊,肯定自摸。”

宋南津侧目看外边,忽然失了什么打牌兴致。

耳边再热络他心里也一潭死水。

她人都到跟前了都不愿迈那一步跟他低头,哪怕那么一句。

这事,文徵很抱歉地和朋友表达了歉意。

“我哥他们在玩,感觉进去也不好说事,这样,晚点我回去帮你问问,可以吗”

实在是没办法,可以回去再等等宋南津那边怎么说,她想过了,反正是宋南津认识的人,或许回去可以看他半夜回不回,再找机会和他好好说说。

他也不是什么特别难讲话的人,通情达理,好好说,应该可以。

朋友柳碧琳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爽快道“好,我们也不急,你能愿意帮我们,已经很感激啦。”

文徵弯唇,心里才算踏实了点。

这两年再次跟宋南津碰到。

她觉得她和对方之间的关系应该有所缓和。

大家这两年都有新的成长变化,见到能心平气和聊天,本身是一种进步。她不再是他的众矢之的,或许,他能慢慢释怀,能跟她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文徵这样想。

离开的时候柳碧琳问“文徵,你和那个哥哥,什么关系啊”

柳碧琳见到他了,那会儿跟着文徵一块进去悄然瞟了眼,虽然在她旁边也跟着等,但实打实见着那人一眼,长得好帅。

“这都不平常的帅了吧。难怪那么多女生围着,都想往他跟前凑,你跟他关系好吗,他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文徵,我好羡慕你有特权,直接认识这种圈子的人,要是我,别说前几年好好学习了,对着这样的人我魂不被这哥哥给勾走都不算数。”

文徵听着这话,把心里话压回舌根,说“还好吧,其实相处起来也挺难的。”

“怎么个难法是不是和这样的有钱人相处还是蛮艰难的。”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文徵睫毛垂了垂,心里自己开始想。

是这种艰难吗,是吧。

与兰春姑母那种雷厉风行心直口快的女强人相处就蛮难的,对方强势,受了资助就有很多事做不得,什么都得听对方的。

再比如黎纤,大小姐脾气俏,文徵从小都是听着她的抱怨,和人做好朋友,关系都是经营出的。

再比如。

宋南津。

冒出这名字,文徵下意识压紧了唇。

和他的难,她竟是说都说不出口。

她说“不说了,回去吧。”

现在还早,公交车还有,两人本来说去公交站搭个车,没想刚过去就碰到一不速之客。

在夜色中看到张寄时,文徵脚步都不自觉停顿了下。

神色瞬间不大好,于是侧过了头。

柳碧琳不知道,还打招呼“张寄你怎么来了,好突然,来接我们文徵啊”

张寄什么也顾不上,眼里只有文徵,走过来就抓住她的胳膊“徵徵,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没回我消息,我这两天还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知道吗,这事我真没办法了,打证明最后期限就这两天,我感觉我要完了。”

柳碧琳的招呼落到地上被无视,还有点尴尬。

文徵立马就开始挣手,冷静说“你先松,有什么好好说,我朋友还在这,她刚刚还跟你打招呼。”

她知道张寄是被这事磨得没透了,自从她上次说两人各自冷静后就没找他,文徵平时有什么可以为他想,可真放一些话,那就是认真的。

她希望看到她想要的一些反应。

譬如张寄处理这事的干净利落,或者说他的一些坚定态度。

她不想主动去怎么样,把自己姿态太被动。

可没想过会这样。

现在看来确实是更失望透顶。

张寄像才清醒,眼神落回对方身上,跟人打了招呼“嗯好久不见,柳碧琳。”

柳碧琳已经悻悻了,不敢说话,站旁边等他们两人讲。

文徵说“怎么,事情摆平不了,北京的牛逼团队去不了,你着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几天我一直为了证明这事四处奔波,不是故意不哄你,你还在为我这些天忙事情冷落你生气”

文徵觉得不可理喻“什么为冷落我生气,上次我说双方各自冷静的话白说了。”

张寄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是有没有,你清者自清要是没有当然没有,我说的是什么,是一个态度问题,你在干什么”

张寄讲不出话,望着文徵,这个他认识那么多年,在他印象里脾气柔和知性的女孩。

他甚至不知道她突然说的这些话,脾气是哪里来。

她还有这一面。

他心里着急,知道正事要紧,别人他暂时也顾不上。

“旁边还有人,文徵,你给我留点面子。”他有点求情的意思,压低声音“你知道的,我人生这辈子就指着这个机会了,我只有这一次,求你。”

文徵心里忽的轻刺一下。

她轻笑“确实,谁的人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

人生七年,六年平安喜乐,人都在最后一年变了。

从那年他们俩都考了高分,都挤同一个专业名额,都各自做选择开始。

高分的欣喜,上岸的高兴,找到新工作的喜悦,他们庆祝,幻想着光明前景。

张寄说“徵徵,我们这辈子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以后我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让我爸过上好日子,为你买房子给你买车,你不再是一个人,你不会是孤儿,你有我,有我们。”

文徵高兴吗,活了这么久,跟他认识从高中到现在,或许平静无澜的心总会有那么一秒是动容的吧。

但在社会、名利、金钱**的驱使下,两个同行的人也会慢慢渐行渐远,观念产生分歧。

从张寄第一次在分院和她说想北上时她就有预感了。

他们会分开。

此刻张寄说“我问了,你那个哥哥可以,文徵,你帮我找你那个哥哥好不好,说一句话的事,他能办到的,求你。”

文徵很不能理解,甚至看对方的眼神开始陌生。

“或者,或者找找我们的主任,解释一下。”

文徵说“张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张寄情绪也忽然崩溃,声音发软。

“徵徵,我爸生病了。”

黑夜。

路边轿车缓缓驶过。

引擎熄了火,驾驶座上的男人抽出一根烟,含嘴里,没开车窗,就这么点燃了,火光在昏暗的车厢里燃起。

宋南津望着路边说话的几人,昏黄灯光透过窗打在他脸上,明暗交接。

文徵和张寄这一场交谈不欢而散。

她无法理解对方这些请求以及他的态度,他太不冷静了,他此时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什么是男人的担当什么又是男人的责任。

而说到一半。

张寄带来的一个消息也令文徵不能淡定。

文徵才知道原来他爸前几天突发脑梗血进了医院,老人怕她担心也没告诉,一直瞒着,还是现在张寄情绪实在绷不住了才知道。

和柳碧琳坐上回去的出租车时,文徵半天没讲话。

柳碧琳担心她情绪,路上安慰“其实出了事着急点也正常。更何况你也不知道他爸这节骨眼出了事,但其实是他爸的话他应该担主要责任,不要往心里去,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文徵问“这事,是我太不近人情了吗男朋友出事,我这样是不是太冷血。”

朋友摇头“要看什么事,更何况我觉得他确实太着急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跟你说话啊,搞这么难堪。”

文徵说“因为我那天和他提了分手。”

柳碧琳眼瞪大“啊,不是吧。”

文徵和张寄大学时关系就好大家谁都知道,惊羡他们的感情他们的关系,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可他们有。

大家羡慕文徵身边永远有一个办事妥帖的张寄。

知道他们是最配的一对,即使他们没有在一起。

所以后来他们在一起都很高兴。

没想到金童玉女也走不到最后。

说起这个,文徵手指稍微有点无所适从地搓了搓自己衣服“想不到吧,我自己也想不到,当时怎么能那么冷静说出来的。可能是他想走的那一刻,也可能我知道我们没什么未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变了,异地恋,未来又未知,我就说了句希望各自冷静各自沉淀变好,这没错吧更何况他还出了这种篓子。”

柳碧琳嗯了声“是。”

“可现在我甚至不知道这么决断好不好,是不是该为了人情帮他,你知道吗,他爸妈真的很好,我高中生病进医院一个人,跟同一级的他认识,当时他爸妈看我没钱,把最后那点钱给我让我付医药费,后来都没要我的,我想还,张寄就说不用,这都哪跟哪,我们就认识了。后来,他母亲过世我也是经历过的。”

“徵徵,没事的。他父亲这事谁又能知道。”

“是,即使这样了,他还是执意了想去北京。”

两人无话,空气沉默良久。

文徵想到了什么,忽然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回去一趟。”

文徵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再回那个会所。

一个晚上,重蹈覆辙。

再来这金碧辉煌的场所时,站在前台的文徵手都有点凉。

她慢声又礼貌地和人说了自己诉求,说她来找宋南津,希望他可以见自己。这次她没有那么不留余地,而是好好和前台说了,语气也稍微放软了些。

“就说,说是文徵,有事情想来找他,希望他可以见一下她。”

知道这样说宋南津就肯定会见她。

可真正低头时还是有那么点不能适应。

前台打了内线,过后给她答复“不好意思,那边包间说宋先生不在,半小时前出去了。”

“出去了”

“是。”

文徵意外。

之后出去外边吹着冷风,迷茫不已。

他走了,这场子不到后半夜都不会散的,他会去哪,公司有事,还是回去家里了,那他会知道家里空无一人吗。

她站在门口,拿着手机看微信界面,犹豫要不要发那条短信。

他应该知道。

不,是肯定知道,知道她有事找他,而且很急。

那么是为什么呢。

他还想拿什么手段来折腾她吗。

犹豫了好几分钟文徵才打出那个字。

哥。

她实在不知道找谁,或许,这次是得实实在在找他帮一次忙了。

她把消息发了出去。

然后盯着绿色框的消息,心头有些发颤。

她怕消息凉那儿太久了尴尬,就马上打字,删删改改想明确表达来意。

可没等她说别的。

聊天框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宋南津对面。

文徵下意识抬头。

就在距离她十米的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那儿。

隐于夜色,立于树荫。

车窗开着,男人胳膊搭在车窗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挽起的袖口。他视线盯着前边,马路,或方向盘,就是没看这边。

明暗之际,文徵只看见宋南津平淡无痕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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