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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背八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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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春山按照他的意思写了张告示,笑道“热闹。”

开业那天铺子门前一定很热闹。

卫景平也笑着回他“就是要先把人气赚出来。”

他看着姚春山先前积攒下来的二三十锭墨,挑出来大小一样的十锭,问说“姚先生,你会画花木的吧”

“不敢说是大家,”姚春山点点头“但画出来也能叫人道个好字。”

“芳友兰花,清友梅花,仙友桂花,佳友菊花,名友海棠,净友莲花,韵友酴醾,雅友茉莉,禅友栀子,殊友瑞香,”卫景平十个手指头数完,道“画这十幅,而后拓在墨上,上色。凑成一套名花十友墨,如何”

一套名花十友墨。

姚春山一拍大腿“墨上的花卉用阳线与浅浮雕相互咬合,花要俏,再描上金,显得华丽些。”

对墨锭上的图案和字用颜料进行描画填彩,以增加墨锭外观的美感,称之为“描金”,也是墨品的点睛之笔。

他说完又犯愁了“可是要想在墨上雕花,还要制墨模。”

墨模,也就是模子,模具。

姚春山回想了想,要打造墨模可不便宜,得花不少银子。

墨的模具雕刻非常精细,雕山水,人物、花鸟、书法,不仅要雕出好形,更雕出好意。墨团搓成圆柱形,嵌入墨模压制,冷去定型后即可脱模,模上的图案就印在了墨锭表面。

“手工呢”卫景平问。

这都成型了,再倒回墨模似乎更费劲了,一点一点雕上去呢。

姚春山皱眉“花费时间甚长。”

“名花十友雕完要多久”卫景平问。

姚春山道“约摸七八天功夫。”

卫景平“”

这,太快了好吗

“还有几样事情要做呢,不急着开张,”卫景平道“就辛苦您手工雕一雕”

他又挑出四锭彩墨,看着有些年头了,或许是姚春山从京城带出来的,卫景平道“这四锭彩墨,想个法子包装一下,凑一套大富贵亦寿考四色墨。”

上辈子他在故宫博物院见过一套“大富贵亦寿考五色彩墨”,是清代的宫廷制墨,5锭彩色墨,分红、青、绿、白、藕荷五色,均为长方形,其形状、规格、图案完全相同。正面题阳文隶书填金“大富贵亦寿考”六字,下方为“仿易水法造”填金印款。背面浮雕牡丹异石图,寓意“富贵寿考”。

手头的这四锭彩墨自然不能与博物院馆藏的富贵寿考比,但这么好的噱头岂有不拿来套上去的道理。

这一刻卫景平才觉得“穿越”这门技术活有那么点金手指的味儿了。

“大富贵亦寿考”这名字一听就富贵喜气,姚春山道“好。”

他便在上面雕些寿桃啦南山啦葫芦之类的,每锭墨的表面用绚丽的色彩和图案凑得富丽堂皇的,以衬“富贵寿考”这个寓意。

余下的挑出两锭,卫景平想了个“蟾宫折桂”系列,姚春山与他一拍即合,很上道地说“岂不是墨面饰云纹雕月宫与桂花就可以了”

这倒不难。

他粗略算了算,这三套雕刻好描上金,要是趁手的话,半个月足矣。

“嗯。”卫景平点头“姑且就预备这三套吧,开业那日放在橱窗里,叫人一进来就能看得见记得住。”

“平哥儿,这一锭墨在京城要卖2两银子,”姚春山后知后觉地道“再花费上这么多功夫,叫价多少是好呢”

在上林县,一锭2两银子的墨已经是天价了,要是叫得再高,岂不是更卖不出去了

卫景平“名花十友这一套卖50两银,富贵寿考这一套卖30两银,蟾宫折桂这一套嘛,要8两银。”

姚春山掏了掏耳朵“多少价钱”

他觉得自己犯了耳鸣,似乎没有听清楚卫景平在说什么。

卫景平又说了一遍,笑道“这三套,没打算卖。”

是一开始放在店里镇店的,自然要叫价高一些。

姚春山犯了迷糊,他以为自己的疯病又发作了,赶紧道“好,好,都按照你说的来。”

商定好墨的事转了一圈要回去的时候,卫景平在门面那间看了许久“这里要不要坐个茶座”他记得上林县卖文房四宝的店面里全是堆满了东西的,客人来了只能站着选东西,没有可以坐着歇脚喝茶的地方。

读书人身娇体弱,到了夏天大热天,因为受不了暑热,说不定就不出来买东西了。要是把铺子弄得冬暖夏凉的,他们愿意来,来了又能留下来多坐会儿,岂不是以后用墨条都在他这里买了。

就像后世的咖啡馆网红店,装修的越温馨、舒适、有逼格,顾客再一次光顾的几率越高。

卫景平这么想着,问卫长海“咱们店铺前面要搭个棚子,放一个茶几两把小椅子,给人歇脚。”

卫长海想也没想,说了声“好”,记下来按照他说的去办了。

到了九月底,姚春山终于按照他的想法,将名花十友,大富贵亦寿考、蟾宫折桂三套墨锭全部雕刻描金完成。

卫景平又找木匠制了盒子,盒子是原木色,不抢墨锭的风头,纯背景。

三个系列摆在镂空的橱窗里,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但又摸不着。

先前一直避讳问及姚春山更为详细的身世,见了他雕工与画功之后,卫景平忍不住问“姚先生你家祖上是做什么的”

姚春山撇了下嘴唇“叫我老姚吧,教你念书的先生在书院呢,区别开来显得咱爷俩儿亲热些,”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隔了几天之后才告诉卫景平,他的太爷爷,爷爷都是朝廷的墨务官,到了他父亲这一代,于早年的时候辞了官,转而读书入仕后面的事情,他就不肯再说了。

卫景平猜测大概是后来生了变故,姚家家道中落,他受了刺激以至于疯癫才流落到上林县的。

“等日后赚了钱,”卫景平想要说一定帮姚春山找回他日夜惦记的小孙女姚溪,可又怕他提什么给自己做媳妇儿的事,就改口胡扯一气“咱天天吃肉喝酒。”

姚春山则一本正经地摇头“不喝酒,找姚溪,找到了”

卫景平一听这话立刻跑了“我回家背书去了。”

最近顾世安不做人,眼看着“三百千”就要学完了等着轻松一阵子呢,结果他隔三岔五就要一个个拎过去考功课,考完就派发大礼包一篇八股文名篇,要求背熟了,一字不错地默写下来。

是的,关于八股文,一字没讲,就要求先背诵

卫景平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屈服于顾世安的要求,每日乖乖地背书,以备他抽查考问。

这日给他派发的是明代甲申科进士李时勉大儒的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一文,题目出自大学中的“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以此没世不忘也。”

卫景平因为才学完“三百千”,还没来得及去上温之雨讲四书五经关于治经的课,因此当顾世安说出这一篇文章的题目时,他下意识地反应了会儿,没想到这个神情被顾世安捕捉到,问他“大学没背熟”

卫景平“”

这话问的,好像他上学多久了似的,满打满算,他今天才是来书院的第一百一十八天好嘛。

顾世安打了个哈欠,在宽大的椅子上由坐着变成半仰躺的姿势“我看你一天天挺闲的,书院的人是越来越多,四书五经不够借了,不如你每日放学来我这儿抄书吧”

卫景平“”

有点欺负人,太欺负人了,他能干吗

绝不能。

“学生听思炎说每日放学回来都要和夫子切磋一番学问,”卫景平特意提起顾思炎“有时候你们叔侄二人争论得面红耳赤,屋中像打雷一样,”他故作为难地道“我怕我来了不能静心抄书,耽误了夫子的事情。”

顾思炎的世界里乍然添了个同龄的玩伴,那还不得变着法子淘气上房揭瓦大闹天空,哪还有心思抄书啊。

顾思炎肯念书了,顾世安好不容易顺心两天,是谁又提起他那个逆侄儿来扎他的心“”

哦,是卫四。

一想到顾思炎每日放学后在家里鸡飞狗跳使他不得安宁,顾世安头疼起来“拿回家抄去吧。”

要是顾思炎和卫四这俩熊孩子凑一块儿,差不多能给他送走,他还没祸害够人间呢,不想走,算了吧爱谁谁。

他先摆个烂苟命再说。

于是,卫景平被他撵了出去。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那天旁晚,他一踏进家门,就和卫长海来了个父子情深的对视。

卫景平愕然“我怎么了”

他没“怎么了”呀。

“你脸上”卫长海欲言又止。

儿子看起来神情凝重,很紧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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