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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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童言打破了沉寂,圣女微微一愣,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孩子,这是必要的牺牲,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
“可是……”
圆儿张口欲言,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向三位可靠的大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黑发剑者突然道:“圣女之愿着实令吾动容,如今吾已决定全心全意投入主的光辉之中,为传播主的福音,救济全人类奉献全部的力量,只是——”
在圆儿的目瞪口呆中,他双目如电般锁定圣女:“不知圣女大人能否消除侵蚀吾本体的黑暗邪念呢?”
素还真紧接着他的话,指着身后被操控的六人道:“吾对圣女的计划同样十分感兴趣,只是对圣女的真心仍有一丝疑虑,若是圣女大人能够令他们恢复清醒,吾便相信圣女,并劝服他们一起投入圣教,如此岂非皆大欢喜?”
圣女面色微变,迅速抬袖掩住轻笑一声:“真不愧是日月才子,给吾出了好大一道难题呢……可惜,吾等注定不能共存。”
她放下袖子,面色慈悲若救苦救难的观音,柔声说了一个字:“杀。”
话音未落,素还真等人身后早已袭来冰冷杀机,如无常索命般的无蝉翼早已暗中脱手而出,直奔众人后背心口。
“叮叮叮”,早有准备的几人将蝉形飞刀击飞,同时与包围上来的愁落暗尘等人正式对峙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忽闻一阵悦耳的筝音从教堂外传来,圣女第一次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将原本庄重圣洁的气质破坏得一干二净。
“又是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等吾主降临,必将抽出你的生魂,置于神灯灵焰中熬炼千万年!”
回应她的却是愈发清亮的筝音,回荡在礼拜堂的四壁之间,丝丝缕缕的清圣之气汇聚而来,令原本杀气腾腾的愁落暗尘等人再次沉静下来。
“寄言十二入混无,洞阴逍遥。筝鸣九华,水映妙规解厄出。”激越诗号中,一道碧蓝的水光从外面涌入,化作蓝衫飘逸的神秘弦者。
解厄水官现身之后,一言不发,只拨弦弹奏一曲归去来。
弦音清脆,似粼粼清波,众人泛舟其上;旋律悠扬,如徐徐微风,吹散满心惆怅。
那曲调中蕴含天地万象,素还真鼻翼微动,仿佛嗅到松菊的幽香;谈无欲游目骋怀,好似望见出岫的白云;佛剑分说掌心温热,犹如托起归来的倦鸟;圆儿口中甘甜,宛若饮下清冽的山泉。
无形之中,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味在众人心中暗暗滋长,令他们一直紧绷的神经舒展,心旷神怡。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愁落暗尘等六人脸上突然亮起各色彩光,随着曲调迅速增强,当筝音达到最高潮时,那些彩光也同样变得炽盛。
“铮”。
一声脆响,六人脸上的彩光忽然脱离下来,化作六张奇异的面具凌空飞舞。
面具上都是些奇异的花纹,看起来怪诞而诡谲,但即便什么都不懂的圆儿看过去时,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每张面具上都凝聚着不同的情绪。
傲慢、贪婪、色欲、悲伤、愤怒、嫉妒。
原来就是这些东西在操纵着大家啊。
圆儿恍然大悟,立即出手要将这些害人的东西击碎,不只是他,素还真等人也在同时动手。六张面具在他们的攻击中轻易破碎,化作无数缤纷的光屑,却在下一刻于圣女的周身重新凝聚。
愁落暗尘等人摆脱了控制,原本还占优势的她瞬间落入万分被动的局面。圣女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盯着突然闯入破坏了她计划的解厄水官,神韵竟与那些面具变得莫名相似。
“好啊,既然你们选择了毁灭,吾便成全你们!吾主啊!请降下魔笛,允吾吹响灭世之音!”
伴随圣女的祈祷,她背后的神像大放光芒,一根漆黑的竖笛凭空出现落入她的手中,不等众人反应,圣女立即将之吹响。
刺耳的笛声骤然响起,令众人纷纷忍不住捂紧了双耳,但那笛音仿佛拥有奇特的魔力,强行穿过手掌甚至内力的封锁钻入所有人的鼓膜,所有人顿感头痛欲裂,恶心想吐。
他们所有人对这个声音都非常熟悉,那是每当黑夜降临之前它都会出现,被沉默之丘的众人认为是神明发出的预警,告诉他们应当立即返回教堂以免被黑暗侵蚀。
看着教堂外的光线迅速减弱,不过片刻便由白昼转为黑夜,素还真突然明悟:“或许这一点我们也被骗了,这笛音并非预警黑夜的降临,而是召唤黑夜的降临!”
接着他又看向神秘的解厄水官:“那么终结黑夜,重新迎来白昼的筝音就绝不是神或者圣女奏出的,而是你,是你一直在对抗魔笛与黑夜!”
到了此时,圣女终于撕去了伪善的面具,哈哈大笑道:“确实如此,魔笛演奏的秘魔神音能够不断刺激言倾城的怨魂,令她一遍遍重复生命中的一切不幸,激发出越来越深重的怨恨之情。”
素还真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圣女的计划,咬牙道:“而言倾城心中越是憎恨,黑暗之力便越是强大,令没山与现世的重合度越来越高,一点点将春霖境界完全吞没。”
谈无欲此时已经收回了黑发剑者的化体,接口道:“与此同时,受到黑暗侵蚀的沉默之丘怪物横行,那些百姓就不得不求助于能够抵御黑暗之力的教堂,成为那位神明的信徒,哈,真是一箭双雕。”
“完全正确,不过没什么奖励。”
圣女笑道:“言倾城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可惜性格却软弱到即便被吾挑拨那些门客活活烧死,也依旧保留了不少理智,没有彻底沦为只知仇恨杀戮的恶鬼,而没山也因此无法彻底与现世融合。因此吾不得不再费一些功夫,将她记忆中仅剩的美好通通毁灭。”
“你是说!”
素还真想到了什么,顿时双目瞪大。
“没错,让她的救命恩人佛剑分说杀死一直守护她的丈夫鬼梁飞宇,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那个蠢货终于丧失了所有善念,成为能够承载一切罪恶的名副其实的魔女了呢。”
圣女的微笑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冰冷无情。
“感谢诸位,帮了大忙呢。”
无数黑发轰破教堂的门户,如黑色的浪潮般汹涌而来,仿佛要吞噬这世间一切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