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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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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向地上看去,只见青色的包袱里,散落着一些零碎的木屑,还有一把豁了口的镰刀,以及一个沾满了油渍的铜壶。

“这些都是从莺儿房里搜到的,另外还找到了这个。”苏嬷嬷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后呈给沈老夫人。

沈乔燃探头望去,看见里面有几块碎银子和几件首饰,虽不是十分名贵,却也不是一个二等丫鬟的月钱能用得起的。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物件吸引,不知何时消失的橘白悄悄回到沈乔沉身边,对她点点头。

沈老夫人掌管沈府多年,气势端凝,仅是坐在那里,就让下头跪着的两个丫鬟瑟瑟发抖。

她淡淡的俯视着两人,开口道:“说说吧。”

跪在右边身材娇小的丫鬟神色飘忽,四下乱瞟了下屋里的情景,战战兢兢地开口:“奴婢……奴婢不知道老夫人想要问什么。”

沈老夫人看向苏嬷嬷,苏嬷嬷会意。上前一步问道:“莺儿,前几日四姑娘落水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听到落水二字,跪在莺儿旁边的立夏微微瑟缩了一下,莺儿连忙瞪了她一眼,二人的小动作被众人看在眼里,沈乔燃冷哼了一声,两个丫鬟立刻再无动静。

“贱婢!你二人胆子倒是大得很,敢害起主子来了?”苏嬷嬷低斥道。

“奴婢冤枉啊,苏嬷嬷,就算您是老夫人身边的,也不能随意折辱奴婢们啊……”这莺儿倒是个唱作俱佳的好手,立刻就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闭嘴!”沈老夫人随手将桌子上的茶盏摔了过来,那尖叫声立刻戛然而止。

“是我让苏嬷嬷去搜你们屋子的,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们?”沈老夫人冷笑道。

“奴婢不敢。”两个丫鬟立刻齐声道。只不过立夏的脸上是全然的害怕,而莺儿,嘴里说着告饶,眼里却是不甘。

将二人心虚的神色看在眼里,众人原本只有三分的怀疑,现在也变成了七分。

“立夏,我记得你是沈府的家生子。”沈乔沉突然开口,却是看向苏嬷嬷。

立夏瞬间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立刻仿遭雷击般抬起头看向沈乔沉。

苏嬷嬷一愣,随即笑着点头;“没错,立夏世世代代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爹原来是跟着将军的,娘也是内院的管事,让她去表姑娘身边伺候,也是看中她稳重勤快。”

“既然她爹曾是父亲身边的人,那让她一家三口整日分离也不太好,不如,就放她跟她娘出去,跟她爹团聚吧。”沈乔沉随口道。

“不……不要,四姑娘,求求您,奴婢说,奴婢这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立夏磕头不止道。

沈乔沉虽没有取她家人性命,也没有将她发卖出去。但把她和她娘一起赶出内院,也就是罢了她们的差事,一家人只能靠她爹一人的月钱过活,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跟要了他们的命有何差别。

沈家四姑娘向来是个娇弱的病美人,平日里说话细声细气,连个蚂蚁都不肯踩死一只。谁知道这样琉璃一样的人,今日却如此凉薄。

听到立夏的话,莺儿立刻拽了拽她的袖子,立夏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开口道:“四姑娘落水那天,是……是莺儿提前在四姑娘常去的路上撒了油,也是她把琼华亭的围栏割断的……”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但众人都已听的一清二楚,沈老夫人看向莺儿,眼中满是凌厉。

“是你?”

“不……老夫人,奴婢是冤枉的,立夏她说谎!”莺儿一口咬定道。

不像立夏是家生子,莺儿是从外面买来的,只身一人,因此无所顾忌。

“放肆!东西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立夏连你们院子都进不得,她还能将这些藏到你屋里去?”沈老夫人反问道。

“奴婢……奴婢是看窗前的草长了,怕引来蝇蚁,所以才跟伺候花草的小厮借了把镰刀,那油壶……”莺儿眼下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后背都湿透了,绞尽脑汁的胡乱攀扯着。

此时,一旁的流苏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开口道:“奴婢记得,厨房的赵家媳妇回禀过,前几日曾丢过一个油壶,因为刚刚装满了油,所以特意来报备过。”

流苏口中的赵家媳妇是新进提上来的厨房管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对厨房的事项看的极紧,生怕出了差错。

“难不成你想说,你是半夜走到厨房,突然口渴,一时眼花,所以拿错了油壶?”一旁的沈乔燃早已不耐烦,看着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犹在狡辩,气极反笑道。

然后意料之中的得来祖母的一记眼刀。

沈乔沉看够了戏,放下手中的琉璃碗,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莺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半晌,然后俯下身用帕子隔着,抬起了莺儿的下巴。

“莺儿啊,还记得那批丫鬟里,我唯独挑中了你,你聪明伶俐,我是很满意的。”

阳光洒在沈乔沉琉璃般的脸上,形成半明半暗的阴影,似仙似妖。

莺儿仍以为眼前的是曾经懵懂心软的沈乔沉,于是抓住她的手,哀求道:“姑娘,求您替奴婢说句话吧,您最了解奴婢了,奴婢对您忠心不二,怎么会害您呢?”一句话说的是信誓旦旦,声泪俱下。

随即耳边传来沈乔沉平静的声音:“是啊,我这么信任你,可是莺儿,你为何要背叛我呢?”

莺儿的啜泣便堵在了嘴里,怔愣的看着沈乔沉。

沈乔沉随手甩开莺儿的脸,回到座位上,橘白立刻上前接过她手里擦过莺儿脸的帕子,重新将一条崭新的白玉兰锦帕塞到沈乔沉手里。

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沈乔沉不紧不慢道:“琼华亭的漆面是上个月重新粉刷过的,最近多雨水,那漆面干得很慢。而你这把刀上,正好沾染了未干的颜料。”

莺儿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沈乔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想说刀上的颜料是在别处沾染的?”

“这绝不可能,漪澜院里每一处的颜料,都是我亲自调制色块,让橘白拿去定制的。这世上,绝无仅有。”

“所以,只能是你。”

一锤定音,莺儿怔了片刻,徒然的垮下了肩膀,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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