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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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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本来不大想搭理郭缊,但郭缊适才宣判结果,属实给吕布激怒了,当场一拍桌案,喝道:“府君审案何故如此轻率?是欲包庇与胡族交通之商贾乎!?”

郭缊则一脸无辜地摊手表示——我审案哪里轻率了?我问清楚啦,你说苏张的马匹是从胡部买的,但是哪个胡部你又说不出来;但问苏张,人家说得很清楚啊,是从马邑关氏买来的,有根有据,这一合计,不是一眼就能明了么?

吕布双眼圆瞪指着自己道:“我,九原人也!惯见胡马,又岂能不知胡马长何样?苏张所购者,就是胡马!就是胡马!”

郭缊也不跟吕布计较,就笑着说一句:“那敢问吕主簿,是哪个部落的胡马?”

“……”吕布虽怒,但也答不上来。

他是知道苏张的马匹是匈奴所出,但是终究没能亲眼目睹。越听郭缊说,心里就越怒急,几欲发作。

好在身旁还有个张杨不似吕布那么浑,当即给吕布拉住了,提醒这是太守公署,不能闹事,而后张杨又拱手道:“府君可曾听闻过六条问事?”

郭缊当然知道,这不刺史监察州部的六条准则嘛,心下明悟了张杨的意思,但面上又露出一脸为难的模样:“愿闻其详。”

张杨义正言辞道:“其三条曰:二千石不恤疑狱,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任赏,烦扰苛暴,剥戮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讹言。府君办此,独不惧丁使君之劾状乎?”

“那张从事觉得我审案有问题?不知哪里有问题?”郭缊笑呵呵问完,而后板正面孔,往南方雒阳处一礼,声疾辞厉道:“我亦正欲往朝廷上劾状,具言丁使君所托非人——吕主簿在雁门境内,多次纵任军士劫掠黎民,侵渔百姓!”

“这……”张杨愕然,而后看向吕布。

吕布就梗着脖子,虽然没露出愧疚的表情,但张杨心里清楚……这浑人多半是干了这事儿的,于是恨铁不成钢道:“奉先,你怎能办此!?”

吕布一脸无所谓道:“我此来为雁门除贼乱,颇为劳苦,郭府君不与粮草供给军士,我便令军士自取。”

郭缊见吕布一副滚刀的样子,心中也动了真怒:“汝还不知悔改!?”

吕布心说我还没动怒,你倒先起火了,于是怒从心头起,腾地起身,一脚给面前桌案踹翻在地,怒道:“我又何过之有!?”

就见张辽须发倒竖,略显青涩的脸涨得通红:“吕布大胆!”腰间剑跟着出鞘,直指面前吕布。张杨也跟着大呼“不可!”连忙起身抱住吕布的粗腰——你丫再浑也不能在人郡署闹事啊!

郭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道:“并州军形同盗寇,令雁门民众心惶恐,还请张从事收勒士卒回太原去,境内贼寇便由我来清扫!”

虽说话中带了‘请’字,但语气中毫无商量的意思,张杨听了心头憋屈,却又无可奈何,人郭缊都说‘并州军形同盗寇’了,那剿起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于是只能点头应允。

“稚叔敢尔!?”吕布忽然就生出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血气涌上原本因伤显得苍白的脸颊,话音刚落,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张杨松了一口气,向郭缊辞别后,就扶着吕布走出了公堂。

张、苏二人刚才整个都傻住了,愣是没敢出声,直到吕布走后,才不住地磕头感谢郭缊。

郭缊只是摆手。

其实苏张二人的事只是顺带为之,

主要原因还是想借此机会将吕布及并州军驱逐出境,顺便交好一下钟书——丁原那大老粗,根本就不值得亲善啊。钟书虽远,但颇受天子喜爱,现在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就能引为奥援。

少倾,苏张二人又得知一直旁观的那位,正是钟书派来搭救解围的,相见后又不免一阵唏嘘。

赵云就悄悄问了句:“二位且与我说实话,马匹是否从匈奴购来。”

苏张不语,但赵云心里已经明白了,多半是自匈奴部落中购来的没跑了,于是又压低声音吩咐道:“既如此,待并州军还了马匹,尔等可速速回国去。切记此事不能说,须知祸从口出。”

两个人精,一听就听出了赵云的话外之音:“赵校尉不与我等一同回国么?”

赵云摇了摇头,又朝郭缊拱了拱手:“此事足承府君之情,云不才,愿率五百士为郭府君清扫境内贼氛。”

郭缊大喜,忙道:“如此便多谢赵校尉了。”

数日前。

钟书卧在榻上,细细咀嚼荀攸的提醒,而后颔首道:“公达所言是也。”

“府君谨防些便好,”荀攸说完沉默了一小会儿,又道,“想来元皓也该回来了。”

不多时,田丰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

钟书不禁打趣道:“元皓面色则与公达平素相仿也!”然后就问田丰为何面色不虞。

田丰在榻前坐倒,就说他去了国中监狱的见闻——“除开霍氏子弟外,那日被捕的豪户族人尽在狱中。”

“无乃好事者乎?”钟书笑了一声宽慰田丰。

“府君何故发笑?”田丰一脸不解,说着就板正面孔,大有说教劝谏之意,“此事非止明面上这般简单,设若狱中另有数人被换出他人,府君犹可多设护卫;然其主谋却也狡谲,只用霍氏一人,一击不中,恐会另寻他法,府君须知暗箭难防。”——笑笑笑,这么危险的情况,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元皓稍安勿躁,”钟书又笑了一声,“此事我已有了眉目。”

田丰探头:“哦?”

“刺客不畏死亦要杀我,然彼与我真有弥天之恨乎?”

田丰听完点了点头,钟书自打到了中山国,整饬政治、民生,是得罪了一群人,但那群人也未必有这么恨钟书啊,就算有这么恨,也未必能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吧,就算能对自己人这么很,那也未必有这一份智谋啊。

这么恨、这么狠、这份智谋,县里头的那些豪族是不具备的。

钟书分析完,然后说了两个名字出来:“丁原、张燕。”无他,这两个人有理由恨他啊,尤其是张燕,和钟书那简直有不共戴天之仇。

丁原可能有些远了,但确实也有嫌疑。

这次刺杀算是过了,接下来钟书肯定有防备——这时代暗杀人的方法还是太少,要么用刺客,要么下毒。刺客自不必多说,这时代又没有狙击枪,有心防范,还是没那么容易得逞的。

下毒就更不必说,种类太过单一,成分基本都含有砷,用饭用银器就能避免。

除非说刺客安排个巫师,给钟书下蛊下咒,让他在昏迷不省人事中死亡。

翌日,钟书高烧不醒。

可见,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不能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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