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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真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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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南宫。

刚开完朝会的刘宏不免又头疼啦——先有黄巾余党、后又黑山贼乱,现在并州、南匈奴又出事啦!

原并州刺史被害,南匈奴单于羌渠被下克上,其子于夫罗还在外头,根本没办法继承单于位。

“真乃多事之……春也!”

坐倒在桌案前,一扫案牍,又感叹于三……两府尚书台的办事效率,举荐丁原为并州牧的奏表已经呈上啦。

再一看丁原履历,刘宏皱眉——粗人治军尚可,复能治政否?

刘虞也就算了,汉室宗亲首先就是亲近之人嘛,再者人家是有理政之才,更兼在胡中有威望。

但捏着鼻子派这么个粗人任掌握军政之权的州牧,那合适嘛!显然不大合适,不过刘宏也没驳回就是了,只稍附评语。

“刺史可也,另拜其为骑都尉,令其于河内(毗邻并州上党郡)征兵屯驻。”

而后将奏表搁置到一旁。

第二道,哦大舅哥上表,说是兵马、辎重、民夫已经整备齐了,只等陛下您的准允,大军即刻就能开拔往冀州去。刘宏画了个可。

第三道,还是大舅哥的,奏请迁冀州刺史王芬为州牧,再一看履历……嗯?党人!理政尚可,喜欢耍嘴皮子抨议时政的人…那能领兵嘛!

刘宏当即就把眉头拉下去了,而后把奏表丢到一边,且再议罢!

第四道,王芬的,请求征兵讨黑山贼寇,嗯?还是党人!再议再议。

……

直到看到来自中山的奏表,刘宏才终于提了些兴致——啊呀,是朕的肱股之臣钟爱卿的奏表!

一看表头,自罪表。

刘宏不禁纳罕……这标题怎么就这么熟呢?好似前几个月看到过啊!

再一读内容「中山相、罪臣书、言:伏惟陛下圣德允明,深悼灾咎,又免中山国赋税调度,罪臣书由是感激……」

刘宏看到了稍停顿了一下,心中赞了一声钟爱卿识大体,会说话……但钟爱卿啊你到底犯了啥罪,至于写自罪表哇!

继续下读,

「……今贼又发于常山,进而寇中山南境,势甚大,罪臣率国中山士卒讨之,既克,罪臣每思贼众尚存,危害尤甚。故而罪臣轻擅职权,率士二千余众越常山界以讨贼寇,唯恐不能尽除,于是万五之数贼众受诛,一扫真定、蒲吾、灵寿等县贼氛。

然臣越界,其有罪责,伏以作表言于陛下。

罪臣书诚惶诚恐稽首顿首死罪死罪。」

完事后旁边还用小字写了几句话,具言属下杜佑、赵云杀贼多少,蒲吾长有什么什么功劳……

刘宏看完哭笑不得,心说——钟卿那,你这哪里是请罪的,分明就是来请功的啊。

正常人看了之后哪里还会怪罪你钟书越界啊,他刘宏自然更不会,否则不是愧对表头的‘圣德允明’嘛。(殊不知钟书几乎是捏着鼻子写出来的)

于是连忙作书回应,嘉勉钟书讨贼之功,就写了,钟卿啊,你能一扫数县贼氛是有大功,也别搁这自罪啦,朕很欣赏你的所作所为,哪里会责怪你呢,高兴还来不及啊。

书罢之后,刘宏又坐那里沉思起来,应该怎么嘉奖钟书才好呢?

说起来,他倒挺想让这么一位肱股之臣担任冀州牧的,但也考虑到钟书刚上任中山国不久,年岁也稍小,恐不能治理,便又弃了这个想法。

冥思苦想良久,终于拍板定下,干脆也给钟书整个骑都尉当,

在中山、常山征兵屯驻,防备黑山贼吧,就如丁原事。

至于钟书手底下那两位立下军功的……自己决定吧。

再封个侯,列侯可也,以示荣宠,于是拟诏往宣不提。

……

钟书收到王芬来信,还是前些日的事情。

那日,他与赵云依依惜别之后,便打算在蒲吾修整数日,一方面给受伤兵卒治伤,一方面等待赵云及护送中山亡卒往新市的士兵。

期间,蒲吾长常梁得知钟书还欲往常山各境征讨黑山贼,壮其志的同时,又募集县中勇壮者,随钟书征讨贼寇,钟书自是感谢不已,于是允诺上书时顺带提一嘴他的功劳。

这位常梁当个小县县长确实有些屈才,吃着四百石的俸禄,干得可比伍常那千石县令要好不少啦,俩人调换着来才合适呐。

又两三日,赵云自真定匆匆赶来,止带十余乡人,以为义从。

二人相见,互道衷肠,又托君臣之义,钟书所愿既遂,赵云亦有得遇明主之喜。

往后数日钟书率军一路高歌猛进,又于灵寿郊野破黑山贼兵五千余众,而后辗转往南行唐(与中山国的上曲阳只隔了一条泒水),一路尽传‘万里府君’之美名。

便在此县境内,有哨骑禀报说后头有骑士传信。

钟书见过南方来的骑士,-乃知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王芬派来的,又说有一封书信要求递到钟书当面,并嘱咐道一定要在四下无人处看。

啊呀——钟书一听就琢磨着可能有大事儿,比如那位王使君要动手啦?

再到无人角落揭开泥封一看,不由愣住。

竟然是一封批评他的书信,再读一遍,与其说是批评他,倒不如说这位名满天下的老党人,实在没有把常山一国之百姓放在心上,充其量只是王芬完成政治诉求的工具罢了。

甚至文中还透露着这么一种意味——冀州受灾愈严重,咱们谋划的‘大事’成功率就愈高。

钟书反复读了几遍,心情愈发复杂,也因此明白了王芬的真意。

其真为国乎?其真不为国哉!

王芬或者说是王芬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士’这一群体,在朝野中占据绝对的话语权。至于百姓……谁啊?真不熟。

于是钟书停军驻马,席地作了一封书信给王芬,说我这就打道回中山国,交由骑士带回。

等王芬派来的骑士走后,钟书又作奏表,先说讨贼之事,言外之意——先为和王芬等人撇开关系埋下伏笔,他们事情败露那几乎是必然的,但钟书不能有事儿啊!

之后又寻了位马术精湛的骑士,一骑三马,日夜兼程往雒阳呈表。

而钟书则继续往南行唐行军,王芬真要说他也有理由,这南行唐就挨着我中山国的上曲阳啊,我害怕发生新市县故事,先平此地贼氛。

使君……你要怪就怪吧,再多怪怪我,那咱们可就不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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