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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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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如上那句话时,再配上刀斧手,那效果必然拔群。

不过钟书做此举动之前呢,心里头大致已经有模糊的答案了,刀斧手倒是不必,毕竟他钟书又不是什么恶魔。

在座几人,钟书于他们几人或有拔擢之恩,或有同乡之谊,打小报告什么的估计是干不出来啦,故意说‘同一条船上’也只是为了加一层保险。

杜佑头一缩,低着头也不去看钟书,也不准备开腔——此便是不能共大事者也。

祝丕和刘惠俩好朋友互相看了一眼,而后苦笑一声:“天子亲信宦官,纵容彼等残害士人,未闻有如此之君也,王使君一片赤心,然行事太急,以至于妄也。”

钟书颔首又看向荀攸,这一位也低着头,不打算说话呢。得,那不问啦。

经此一事,与宴几位也没啥喝酒的兴致了,沉默的空气在堂上弥漫,钟书拍了拍手掌笑了一声说大家也别这么紧张:“此事某知,君等知,某不言,君等不言,外人如何能知,且饮酒。”

于是宴舞继续。

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宴席撤下众人散去。

钟书就想着今儿就在别业留宿吧,在中山国忙活这么久了,也该享受享受了。

嗯……可以从侍女里面挑几个漂亮点的、身材好点儿的给他搓搓澡、捏捏肩、踩踩背、按摩按摩什么的,享受一下士大夫的高雅情调。

想至快乐处,钟书不禁有些期待,又唤侍女打来热水,将要更衣沐浴,就听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刚才与宴中的某一位折返又回来了,要见主人您。

于是钟书又穿戴整齐,亲自迎到门口,一见来者,不禁‘咦’了一声,惊喜道:“公达有事说某乎?”

本来他想着,来的会是郭嘉或者田丰呢,没想到竟是荀攸——抛开今天不谈,自打荀公达来至中山后,钟书一共就没和他见过几面,就刚来时聊了一会儿,其他时候哪怕见着也只是打声招呼点点头。

一则是钟书忙于公务;二呢便和荀攸的性格有关啦,这人比较内敛,他不想说的话,就算再逼也没用,甚至起到反效果。

所以钟书见着荀攸来了,就知道此君是一定有话要对他说,于是有如上问。

荀攸听罢,微微点了点头,道:“去而复返,叨扰府君了。”

“公达太客气了,还请里面叙话。”钟书做了个请的动作。

入座之后,命侍女奉上热水,又待周围无人时,钟书才开口问:“不知公达有何教我?”

钟书这一系列动作让荀攸颇为满意,他故意去而复返,就是想独自和钟书说悄悄话,钟书也很懂,两人说话的场所就没有一个闲人。

于是荀攸就说了:“攸特来向府君辞行。”

“?”

这一句话给钟书整得有些懵,俄顷后又有所察觉——这位的真意就不是要辞行。

真是要辞行的话,刚才在门口就辞啦。

钟书当即就问了,说公达你怎么忽然就想走了?是不是我这段时间招待不周啦?

荀攸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适才席间,府君言推心置腹,攸本打算洗耳恭听,不想府君只作虚言相戏耳,故而离去。”

啊呀,钟书这会儿听明白了。荀攸这是觉得不满啦——你给我叫过来喝酒,结果却是商量事,商量事儿呢你还不说真话,那这样我就只能辞去啦。

当然这告辞也是假的。

荀攸要是真想走,

也不会说这个理由出来。

钟书摸了摸鼻子,尬笑一声:“呵呵…公达见事分明…此事确实是某做得不对,然事出有因。”

荀攸看向钟书,就问是有啥原因?

钟书摇了摇头说咱们先不提这个——“不知公达如何看王使君欲行之事?”荀攸想都没想就摇头,然后分析的就和田丰差不离,总之就是难以成事。

“非是能成与否。”钟书又摇头,稍顿片刻道,“仅就行刺天子一事而言,于天下人是坏耶?是好耶?”

暮色从窗格中渗入,与房间中死寂般的沉默交织在一起。

良久,荀攸摇了摇头道:“攸不能答。”

钟书笑了一声:“此间只有你我,出公达之口,入某之耳,我愿与公达推心置腹……此言非虚。”

荀攸看着钟书,眼神里就写了俩字不信:“请府君先答。”

“恐怕算不得好,”钟书先给出结论,而后竖起手指,“某今日听闻,因四方乱起,朝廷威仪不振,天子欲恢复牧伯。向使天子崩殂,而子嗣太幼,地方势大,朝廷不能制者,彼时形势或如春秋、战国。”

荀攸还不知道刘宏要恢复州牧制,也压根没想那么远,乍一听就觉得有些离谱。

但仔细想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还真不小。天子若崩,朝廷肯定是乱作一团的,彼时形势就如二十年前故事——外戚和士人联合,想要图谋宦官,那宦官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两拨人肯定捉对厮杀啊。

朝堂格局如此,但外边就不一样啦。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还真不小,荀攸就蹙着眉头问道:“那府君是想……告知天子,王芬等人有阴谋?”

钟书摇头:“此非我力能阻者,便是此事不成,王芬伏诛,尚有张芬、李芬等辈,如之奈何?”

“府君之意,天下必乱?”

钟书自信地笑了笑:“止假设耳。”

荀攸瞅钟书那样,可就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假设。今日密谈,倒是颠覆了荀攸的认知,也正因此,他才终于了解到……这位钟府君,完全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荀攸深吸一口气道:“敢问府君之志。”

“若是天下太平,某惟愿保境安民。倘若天下大乱……”

接下来的话钟书没说,但听到这里,荀攸也终于明白,之前在宴上钟书要说他们‘俱在一艘’了,也知道钟书说‘先不提’的原因是什么了,于是苦笑一声道:“府君,某尚能下船否?”

钟书冲他笑了笑:“公达以为呢?”

房间内沉默的空气冲出窗格,遮掩住尚在散发着薄暮气息的落日。

良久,钟书拱手一礼:“某欲任公达为中山国主簿,切莫推辞。”

荀攸回以一礼:“攸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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