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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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书走到客舍门外,被一个长者拉住了手,口中还说着‘我终于见到你啦!’
如果不是前面称呼他为小友,说不定钟书就会以为面前这位长者,是他走失多年的亲人那——钟书倒是知道此身没有亲人,但是别人不啊!都觉着他应该是长社钟氏的族人,保不齐真就给他找个爹呢。
当然只是戏言尔,有钟繇这个正牌的钟氏族人在,这种离谱的事儿就不可能发生。
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钟书往人群中一看,嗯,钟繇果然也在。
那么眼前这位,估计就是郡中的那位阴姓太守了。
提到阴姓,就会让人联想起阴丽华,就是不知道这位和阴丽华有没有啥关系。
“君是阴府君么?”钟书问。
“然也,”阴修点了点头,笑得挺开心,“先前只闻元常与公则言说,如今一见,文卿果英俊者也!”
钟书就挺纳罕的,心道此二君到底和这位阴太守说了啥?
这英俊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是字面意思说他长得漂亮?还是说他是才智之士?
如果是前者,那钟书已经可以提前动身去雒阳了——汉时有断袖之风,被男性夸长得漂亮可不见得是好事。
不过钟书估摸着是后者的意思,应该是钟繇和郭图说了啥,但这也挺玄乎的,一见面就能看出来他有才干?
“府君谬赞了。”钟书礼貌一笑问,“不知府君来此有何指教耶?”
“咳……”
郭图轻咳一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未能先告知文卿兄,是图之罪也。”
紧接着他就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还是邀请你参加宴会,但是就是人稍微多了一些。
钟书懂了,但不能理解,并大受震撼。
这些人就有些离谱,估摸着就是钟繇说他字写得好,或许会夸张些说他有才华,但口口相传,就给他描述成那种德才兼备的不世出贤才啦!
当然钟书自然不会把这光环套头上,于是便拱手环着四周敬了一圈,算是打了个招呼,虽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吧,但留下好印象总比留下坏印象要好。
见罢众人之后,郭图就引着他往宴会的场所去。
地点是阴修家的宅邸,宅院不甚大,但颇为清净雅致。
到了落座环节,钟书犯了难,他倒是知道这里头有些讲究的,但不知道细节,但其他诸人似乎都很有默契地找到了位置席地而坐。
好在郭图从背后推了一把,笑嘻嘻道:“文卿兄是客,可坐府君下首。”
众人都坐好了,阴修作为大领导,寒暄了几句,然后开始一一介绍与宴诸人,略过已经认识了的钟繇和郭图:“此主记掾襄城张礼、张恭俭也。”
钟书朝着阴修所指之人拱了拱手,对方回以一礼。这便算是有了交情,当然只是宴上点头之交。
“此主簿颍阴荀彧、荀文若也……”
钟书一听这名儿,险些倾倒过去。荀这个姓也算是少见,名儿读‘彧’音,表字叫文若的,他就只能想到那位了。
这位更是重量级,他这两天见着的名人和荀彧相比,完全不是个儿。可以说曹操能有统一北方的霸业,荀彧功不可没。
话说钟书给自己取字的时候,还闪过了此君的名字,没想到第二天就遇到真人啦!
见钟书没了动作,阴修便轻咳一声以示提醒。钟书这才回过神,拱手一礼道:“久仰文若大名。”
“文卿兄谬赞。
”荀彧连忙摆手,含蓄地笑了笑。
阴修继续指着年岁明显比荀彧大一些的青年道:“此五官掾颍阴荀攸,荀公达,乃文若侄也。”
“……”敢情这叔侄俩都在你手底下上班是吧!
此时钟书只想拍案而起,指着坐在上首的阴修问——难道说你丫也是个穿越者?怎生的手底下就这么一大票高质量人才啊!
不过也只是心中腹诽,其实想来,这些人都是同龄、同郡、同样有才具的人,真聚一起做官为同僚,概率还是蛮大的。
倒是这阵容要是和早期的刘备组个队…一善文,一善武,那画面钟书简直不敢想。
“久仰久仰……”
“此贼曹掾定陵杜佑……”
钟书支棱起耳朵,想听听后面会不会再出现什么熟人,只可惜其他几位没他知道名字的人了。
一圈介绍完,阴修拍了拍手掌,便有侍女仆役奉上了酒食。
虽然郭图路上解释了,说阴府君也来与宴是临时起意,但瞅着就准备的挺到位的。
每人面前摆着几道菜肴,好吃不好吃另说,数量还是到位的,甚至刚斟出来的酒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热过的。
阴修先举起酒杯,就说今日我们是因为文卿小友聚在一起的,老夫能见到文卿小友也颇为开心,所以咱们先喝一杯再说,于是众人举杯饮下,此时宴会便算是开始了。
钟书饮罢,心里就一个念头——穿越者尽说古代酒水酒精度不高,确实不假。酒水入口,微甜,喝起来就像是度数很低的米酒。
其实就是米酒啦。
然后阴修就一脸慈祥笑看着钟书:“听元常说文卿有高才,又观文卿书法,乃知胸中丘壑,不知文卿师从何人?研习哪本经典?”
钟书倒想说师从小学、中学、大学老师,研习的是语数英政史地理化生,但这说出来显然不太合适,于是边在心中腹诽着钟繇夸赞自己言过其实,一边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达者皆可为师,书不才,求学于多位师长,却也不精。”
他是取了个巧,没正面回答,结果阴修微微颔首,道了一句:“文卿真好学者也,达者为师也是至理。此间座中皆为郡中翘楚,各怀才具,彼等私下亦可交流论道,必能互有补助。”
钟书虽然不能理解,但这么说总好过考校他的学问吧。背不出来,其实影响不大,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就显得有些尬——到时候人家一拂袖道,我等俱是高士,岂能与汝这种不学无术之人同席!?
总不能在汉朝背唐代的诗文吧?
关于学识的话题就算是过去了,阴修一边用着酒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钟书一一对答。他们这边儿聊着,座中其他诸君也都是捉着对聊天。
其实钟书倒挺想拉着荀彧叔侄俩聊聊的,这二人在以后是曹老板的肱股,可谓是这时代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才。
“老夫欲征文卿小友为吏,不知文卿小友愿就否?”
钟书一听,心中不由感慨,钟繇真诚实君子也,这阴府君果然会征辟他为属吏,当即他就摇头:“多谢府君抬爱,只是我过些日子便要启程往雒阳,实难从命,还望见谅。”
还是那个原因,这进度太慢了,真等天下大乱,他还是一个小吏,泯然众人还好说,就怕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战乱中。
“惜乎……”阴修轻叹一声,而后将目光投向郭图,“文卿欲去雒阳,可请教公则,他方从雒阳回来。”
说着他一拍大腿,之前在郡府中,被天子扫了兴,结果就忘了问,于是问起郭图:“公则此去雒阳,可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郭图将食物咽下,又擦了擦嘴,说:“图在雒阳碰到了同郡的韩馥韩文节,上计完了,图前去拜谒,倒是听到了些事儿。”
“哦?”阴修身子前靠,作倾听状。
“时局不太平呐——”郭图摇了摇头道,“今夏雒阳出现两头人,中山相张纯因此僭称天子叛乱,攻伐郡县,无人可制。前月又有零陵人自称将军造逆。崔烈被问责免官,太尉之职暂缺,群臣有意位列三公者,皆入钱贿赂中官。”
“哼。”
阴修一听气的牙痒痒,刚刚喝了几杯酒,估摸着有些上头,当即一拍了桌案,张口喝骂道:“阉宦可恨!天子宠信阉宦,以至于祸起萧墙,又卖官爵,助长奸风邪气,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席间诸人一听,瞬间变了颜色,齐齐劝道:“府君慎言!”
阴修骂完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有些失言,匆忙解释道:“老夫被酒,便先去歇息了,诸位可在此间畅饮。”
于是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