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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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馆被建立在靠近曼哈顿中央公园的地方，不过说是公园，实际上也只能供给周围的住着的人来回穿行几次。
树木只有几种常见的种类，每天任劳任怨的让周围的灰尘吸附在自己的叶片上。
现在是夏季，原本枝繁叶茂的植物在几天的时间里被烈日晒成了耸拉的模样，这场雨一下，倒还有了点活泼的样子。
南希跟马克斯出门的时候还是阴天，两人坐在汽车上，阴沉的天看着有些压抑，南希顿时有些不太舒服的预感。
前几天收到的那封信她在当天晚上就跟马克斯说过了。
跟她想的一样，马克斯也觉得信来的有些奇怪。
不过那时候自己没有多去看马克斯的神情，言语间的不对劲也被她理所当然的看成了跟自己一样的疑惑。
现在再一想，他似乎有些迫切的想要看见什么，不然在今天早上也不会在八点之后就开始频繁的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起来，浓稠的跟沾上了胶水一样，阴天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更加让人郁闷的闷热。
车里也是一样，尽管是一辆小汽车，依旧不怎么透风。
充满杂质的燃油闻起来令人上头，还有这种豪放的开车技术，在这种情况下南希觉得自己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差不多了。
马克斯将南希旁边的窗户摇下了些，虽然外面灰尘遍地，也要比这个密不透风的车内要好得多。
他递过去一个手绢，让南希捂住鼻子：“马上就到了，我们先歇歇再进去。”
马克斯也不怎么好受，不过他的忍耐力要不南希厉害的多。
这段时间他也是经常在这种不适的环境下做事，有时候一天的时间都可能在车上花费十几个小时，燃油的味道充斥的他的整个鼻腔、肺部跟大脑神经。
“我们不应该出来的，这种天气真让人不舒服。”南希的声音被手绢遮盖住，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但这也没办法，况且你还要去看看给你写信的那个人，不是吗？到底是恶作剧还是真有其事，只有去了才知道。”他浅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他可能因为天气原因不会来了，你瞧，现在都在下雨了，可能半个小时的时间，路上就没什么人了，说不定他也会因为这一场雨忘记了原本的计划。”
南希疑惑的看了马克斯一样，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实际上细想也没什么意思。
合理的猜测，这种天气下对方可能真的不会来了。
是不是查尔斯·罗尔斯都不一定，她根本就没有路径去查证。
不过马克斯目光正直，仿佛说出的话真的是他心中所想。
南希移开视线，认同了马克斯的说法。
“可能吧，不过还是要等到去了门口才能知道，如果是假的那就算了，我就当作没看到那封信，如果是真的，倒还真想看看罗尔斯同学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她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已经密集的雨水。
昏暗的天空跟大地，就连原本无色的雨水都变成了灰色，滴落在车身上后发出沉闷的响声。
艺术馆的门口已经没什么人，只能从简易的招牌上看出今天里面有一个新人画家在开展览，如果不知道的，都可能以为长期关闭的场馆今天依旧没有开门。
杰克道森穿着休闲礼服，虽说是休闲，但该有的小马甲，领带一个不差，从面料上就已经能看出他现在的成活质量并不差。
跟几个月前的他比起来已然是天壤之别。
“我想今天来的人会少很多，大家可都不会在这个糟糕的天气出来看几幅画。”
他跟一名女士站在一起，两人中间隔了些距离，他望着面前不停的雨水，由衷地感到无奈。
被蕾丝遮盖住的唇角微微上扬，弗兰克夫人笑着：“前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来看过，他们才是这一展览的重点，并且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大家对你的能力多是赞扬，今天的意外并不是很重要。”
“可能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我相信上帝会给予你眷顾。”她的目光扫向有些烦闷的杰克，他的表情丰富，看着就是一个天真的小伙子。
两人的相遇完全就是一次偶然，如果不是那天她来了兴致去到公园里散心，说不定也不会遇见正坐在凳子上跟人画画的杰克道森。
不过最打动她的还是对方的画技，纵然还有些青涩，跟自己房间里的名家一点都比不上，但稍作打磨的话，说不定未来的成就并不会差。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觉得可以投资一番，可能未来会给她带来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打开扇子，精致的花纹被绣在扇面上，轻巧地遮挡住弗兰克夫人的嘴角的笑意，她目光沉沉的看向一无所知的杰克道森。
看来他是真的很天真。
时间给杰克道森带去的改变很明显，从前他大多都是简单的短袖，深灰色的衬衣长袖或者灰扑扑的长裤，是一副简单的工人打扮。
现在呢，被整理到一丝不苟的头发，上面的发胶说不定上了一整罐的量，身上的西装也都是私人定制，一件衬衣的价格都是他在桥边画上一个月的人物画像才能凑到的金额。
他看着自己被人瞧不起的画作被放置在精巧绝伦的艺术场馆内，说不激动是假的。
他能意识到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一旦错过，以后将不会再有。
雨水还没有停止的时候，有车停在了场馆旁边，杰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汽车缓缓停下，就在杰克跟自己打赌下来的人是女士还是男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他眼前。
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碰见他的朋友。
没忍住开口：“南希？”
弗兰克夫人顺着杰克的视线看过去，印入眼帘的便是让她莫名有些眼熟的男人。
雨水迷糊了她的视线，氤氲着让人看不清远处，一瞬间，她竟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随后，她才看向旁边的女生，从两人的动作上来看，可能是朋友的关系，毕竟靠的不近，也没挽起胳膊。
“你认识？”她收回视线，不经意间开口问道。
杰克道森沉浸在遇见旧友的喜悦中，他毫无察觉，“是的，夫人，这是我的朋友，没想到会在今天遇见她。”
“看起来年纪不大，我竟然没有听你说过这个人。”弗兰克夫人笑着。
南希在一下车就发现了杰克道森，他跟一个陌生的夫人站在一起，两人看起来都像是上层贵族。
不由得感叹际遇带给人的改变巨大，杰克道森原本的形象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过———她偏过脑袋看向右侧的马克斯，他这是怎么了？
马克斯的气息顿时有些急促，他盯着远处的夫人，熟悉的眉眼让他瞬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两人长得很像，遗传了祖母的金色头发，还有在没有表情的时候下意识的皱眉，都跟自己的父亲一摸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那个自己没有打算去寻找的姑姑。
她在十几年前就来到了美国，嫁给了一个小有名气的银行家，不会因为双方的阶层原因，祖父一直不愿意承认这段婚姻。
“你认识那位女士？”南希疑惑的问。
马克斯没有隐瞒的想法，他稍稍点头：“如果我想的没错，那可能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埃琳娜姑姑，不过我也只是觉得疑惑，现在并不是很确定。”
他也只是从祖母的照片里见到过，已经发白的照片上是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另一个就是自从离开就没有回来的姑姑。
从他快要遗忘的记忆里，他也只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夫人，以期望对方不要认为自己过于无礼。
四人里有人疑惑，有人惊喜，也有人心情复杂。
南希叹了口气，她露出笑意，然后跟马克斯一起朝着门口走去。
“原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杰克一如既往的向南希释放着善意，不去看他一身的装扮，南希觉得他跟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别无二样。
南希朝着旁边的夫人微微颔首，等到对方不在意后才跟杰克开始交谈：“我也没想到真的是你，杰克，你很厉害，你的愿望实现了。”
“我也没想到，不过我可不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弗兰克夫人给予我的帮助，说不定我现在都还在布鲁克林桥上呢。”
说完他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在他做起来一点都不突兀，仿佛在告诉南希他跟对方一样的不可置信。
不过在他的小动作一结束，就敏感的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马克斯不善视线，就跟发现了一个女友的暧昧对象一样！
咳咳咳咳咳，这是个什么比喻？
“这就是你的室友吧，看起来可真正派。”杰克道森将马克斯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低声对南希说。
南希稍稍一愣，她没想到杰克会用“正派”这个词来形容马克斯。
她没忍住笑着说：“的确，你的眼光不错，马克斯是个正直的人。”
弗兰克夫人盯着马克斯的眉眼，越看越觉得熟悉，她咬了下唇瓣，目光一直凝聚在对方的脸上。
“我是马克斯·格拉德尔。”马克斯当然发现了对方的视线，他沉下心，将激动藏匿于双目之下。
“真的是你！我是埃琳娜姑姑啊，你还记得我吗？”弗兰克夫人顿时眼圈一红，没忍住上前两步。
熟悉的姓氏是她在十几年前就舍弃的东西，没想到会在今天重新遇见。
“我是你父亲的姐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还记得吗？不不不，应该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太小了，十几年的时间不可能还有记忆”
她的声音带了些哭腔，双手不自觉的伸向马克斯，似乎是想要握住对方的双手。
“我记得，在祖母的照片里看到过，我也没想到能在纽约遇见你。”马克斯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心情。
南希跟杰克停下来，听着两人的话。
他们从话中也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没想到一次普通的相见，竟然会让原本失去联系的亲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