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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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发现南希跟自己在境遇上的不同后，马克斯就开始有意识的去收集关于南希上大学的消息，但几乎没人知道这种事，除非他家里有人正在上学的。
他对美国这个成立一百多年的国家没多少了解，说不定自己家族的历史都要比它的时间久远的多。
摈弃掉自己贵族的身份，他在社会上的知识面可能连码头上的搬运工都不如。
自己的工作已经差不多有了门路，但南希却还没有目标，他不由得有些上心了。
女士想要上大学要比男生困难得多，不说哪些学校可以供女生学习，就是大部分的中学跟大学都是男子学校，它们并没有招收女生的想法。
这一点英国跟美国都差不多，在他就读的大学里，已经习惯了所有同学都是男生，棒球，足球，马术还有剑道等，这些都是男孩子喜欢的运动。
不过可能美国要比英国的情况更好些？他不由得想到这个新生的国家。
大部分人都是刚刚发迹富商，他们有闲钱，不少人也都愿意让子女都去学一点知识，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成为上层圈子的一员。
“南希，你有听到我说话吗？”马克斯盯着有些失神的南希，没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知道这件事很突然，但的确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气，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比主人公还要激动。
因为是一路跑回来，他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红棕色的短发总是给人一种热情向上的感觉，这是平时将头发梳理的工整的马克斯刻意地掩盖的一个特点。
就在刚才，他说出了一个让南希有些不敢相信的事情。
此刻南希还震惊于他口中的上学一词，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马克斯直接就开始找门路了。
“你今天一早出去就是因为这件事吗？”南希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微微喘气的男子，他一改平时沉稳的模样，情绪溢于言表。
“我真不知道你会”
南希斟酌着语气，想到早上的那张便条，对方一点都没有提前告诉自己的意思。
“对，但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你知道我们是个外来者，也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我怕不能成功就没告诉你。”
他有些羞涩的绕了挠头，有种被人发现秘密的窘迫感，这个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起来显得格外青涩。
“我想如果你能跟男生一样有学历的话，他们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南希心里一颤，之前跟马克斯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流露出自己的无力感，并不只是自己，太多想要做成一番事业的女士首先面对的是给她们关上了大门的社会。
学历、歧视、还有刻板印象，这些都让一个优秀的女性在第一关就被挡在门外，没人会觉得一个女人可以做到跟男人一样的事情。
“那你是找的谁？你不是不认识纽约的人吗？”南希虽然高兴，但还是发现了一些令人疑惑的事情。
她还以为对方跟自己的境遇一样，没有人脉也没什么钱，但没想到竟然还是有差别的啊。
“是不认识，是找到了之前卖珠宝的那个富商，他竟然也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学校了，这可真的是特别凑巧。”他一脸庆幸，昨天他也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意思。
当时富商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要问大学的事，马克斯不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吗？
在了解到他是为了南希之后，了然了。
“他说如果想要考上大学的话，就必须去上中学，有很多私立中学是可以直接花钱进去的。”
当然，这个事情的前提是你愿意为这个名额交出一大笔“学费”。
南希听着马克斯的话，一时间沉默下来。
这种情况她早就预料到，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付出金钱。
但如果她真的去上学，不说太长，至少五六年是不能挣钱的，这个时间太长了。
看着南希渐渐沉默下来，马克斯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们并不富裕，每天的生活还要继续，这一笔开销将会把他们压的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在英国，那一切都好说，但现实是两人身处北美大陆，距离英国隔着一整个大西洋。
良久，马克斯才开口：“没事的，我这边还有不少，应该是够的。”
“但你要生活不是吗？我们都要在纽约生存。”南希觉得这个话有些难以开口，但这是现实不是吗？
“我马上就能工作了，那时候一切都会好的。”马克斯摇摇头，紧接着说。
“我们不是同伴吗？我们可以相互帮助。”
不，这已经不是相互帮助的问题，是你单方面的在为我付出。
南希盯着马克斯的双眸，他的眼睛清澈见底，纯净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报答我，我说过的，那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每个人都是这样，其实你能跟我生活一段时间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如果不是你，我怕是到现在都不会对纽约有这种程度的熟悉。”
她缓缓开口，带着一种想通了的透彻：“我们终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马克斯的胸腔似乎是堵住了，他整个人感觉到了呼吸的钝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两人因为泰坦尼克号相遇，也就是稍微熟悉的朋友，终究还是会因为现实而分开。
可能现在他们还可以平和的聊天，每天在一起吃饭、为工作做打算，但说不定一个月以后，面对突然的某一件事，他们就会不可避免的分开。
“你说的那是以后，但我们面对的是现在。”
“如果明天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会改变我今天的想法。”
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看着南希的眼眸缓缓道来。
“这并不划算，马克斯，你很清楚不是吗？”南希差点就扶额了，他怎么比自己还要认真？
划算？没有什么是划算的，就像一个交易，总是要有东西付出。
“你也别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以后我可能会在考虑，现在还是算了吧。”南希紧接着开口，挡住了马克斯还要规劝的话。
但这个话题似乎并没有这样结束。
就在南希以为告一段落的时候，十几天后，突然在门口的信箱里看到了一封河谷乡村中学的入学通知。
很简单的一个信件，如果不是上面标注了南希·史密斯收的话，她都可能将它看作着这个月的账单。
她的心里一下咯噔，完了，那时候说的话白说了。
傍晚，马克斯工作结束后回来。
他抱着一袋用牛皮纸装着的面包，这是南希让他路过面包店的时候购买的打折面包。
这家店每隔两天就会有这种活动，这还是跟安德森太太聊天的时候知道的。
这个时间段里，面包的价格差不多是平常的六折，但味道跟用料一点不输平时，也算是让想省钱的人可以用较低的价格买到。
“这里有一个东西，一封我的入学通知。”南希盯着马克斯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一点心虚。
但没想到他似乎一点都没发现问题，自然的就将面包放进柜子里的搁板上。
正拿着面包的他身体一滞，不自然的朝着桌子上面的东西看去。
“是吗？”
“你帮我申请的，不是说了不用这样做吗？你该不会将你的钱全部送给这个入学名额了吧。”南希很确定的说。
虽然是在问他，但在心里她已经确定了。
她长叹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马克斯的执着超乎她的想象。
“你真不用这样，你这样做让我很有负担。”南希沉下心，想要好好的再跟马克斯谈一谈这件事对两人的影响，特别是对他来说。
“南希，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你不用多想，说来你可能也有点察觉，我一直想要报答你，但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你看起来什么都不缺，这让我在这段时间一直有些焦虑。”马克斯正色，盯着面前的通知书很久才开口。
“钱只是一件小事，如果能做一件让你高兴的事，我还是觉得挺值的，再说我都开始上班了，今后也不用再为生活担心，你就放心吧。”
说的轻巧，南希不知道马克斯花了多少钱才将自己“塞”进去，但肯定不少。
河谷乡村中学虽然名字带着“乡村”二字，却也只是说明它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实际上位于西北角的河谷就算去到曼哈顿，开车也只要几分钟的时间。
它是个私立学校，教学质量在纽约也是能排的上号，想要进去，那就必须舍得下本钱。
南希：“它很贵，每一年的开销都不是个小数字。”
马克斯点点头：“我知道，但没关系。”
他顿了顿，扫了眼南希的神情，自从被南希发现，他从刚才就没敢正面看她。
“那你高兴吗？”
南希无奈的笑了笑：“现在钱还能拿回来吗？”
“当然不行！”马克斯立刻接着说。
这钱都花出去了，事情也都办妥当了，就算他再去找别人，别人也不会再管自己。
钱货两讫，谁也不差谁的。
“我就知道”南希靠在椅背上，没忍住想到之前两人的对话，他很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阻碍他。
就算自己再怎么反对，他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没钱了吧。”看向马克斯，南希仿佛已经接受了事实。
南希明了的目光让马克斯心里一僵。
南希想的没错，这一次找关系已经将马克斯的钱尽数花光，几千美元不算是小数目，并且这还只是一个学生名额，去报道的时候还有学费等着呢。
“还有一点。”他小声的说，结结巴巴的话听着很是心虚。
“就知道”
河谷乡村中学是一所寄宿制学校，里面允许男女混合上课，不过就算是有这样的制度在，进去学习的女生依旧不多。
有些班级可以一个女生都没有，这在现在只是一件寻常的事。
“新学生？”
玛格丽特老师看着从主任那里拿到的名单，在班级名单上除了自己相处过一年多的学生，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这新的学年马上就要开始，在她以为一切照旧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件意外的事。
“好像是克林特先生找的主任，可能是他的亲戚吧。”旁边的老师扫了一眼名单，她对这名字有些印象，之前听别人有说起过。
“但是她跟得上吗？中途进来可不是一个好的事情，并未她可是个女生！”
玛格丽特老师对这个自己未来的学生并不看好。
她的班上目前有两个女生，成绩都不怎么好，感觉是考不上大学了，这都已经影响自己的评分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一个。
“可能吧，不过这也没办法，主任的事，我们可管不了。”
虽然是插班生，南希进去依旧需要进行考核。
原身没有接受过具体的学校教育，在科学知识方面很是欠缺，特别是数学部分，将会是最困难的科目。
不过这对南希倒还好，她在福克斯就已经经历过差不多形式的中学教育，几十年前的学科知识已经不能用简单来形容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南希都不知道马克斯是从哪里找来的书本，愣是每天下班之后给南希上课。
按照他说的，自己也是上了大学的人，就算有一年的时间都是空白，但能力在哪里。
“你很厉害！南希，我真的很惊讶。”他看着南希的学习进度，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从来没接触过中学知识的人所能达到的完成度。
可能都给比在读的学生都要厉害些。
面对马克斯的夸赞，南希心虚的厉害，她这就跟在作弊一样，未来的难度可不是现在这么简单。
几天的时间，南希都觉得自己不能好好的面对马克斯了，对方像是发现了一张藏宝图，眼睛里的光一直闪闪的。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习惯南希带给他的惊讶。
一天清晨，敲门的声音将南希吵醒。
她看着大门，棕红色的木门时不时传来闷闷的声音敲击声。
“谁啊，这么早？”
“史密斯女士对吧，这边有您的信。”是邮递员，他将一个牛皮袋子就扔在地上，看上去鼓鼓的，里面似乎有不少东西。
“哦，对了，格拉德尔先生的信差点忘记了。”他猛地一拍脑袋，然后蹲下身在一大包信封里开始找起来。
“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信？”南希没忍住问道。
“这几天都多，都是给泰坦尼克号幸存者的，谁知道白星公司怎么想的，偏要寄信，这就只是让我们受累了。”邮递员没好气地说。
他从清晨就开始送，有些地址不正确的他还要再拿回去，如果不是因为有补贴，他才不会做呢。
南希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白星公司发了一个声明，说只要是幸存者去联系他们，在一段时间后都能得到少量的补贴。
当初南希跟马克斯也寄了信，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她都以为这件事是白星公司给画的饼了。
捏了捏信封，很薄，应该就是意思一下。
拿着信走进屋，将马克斯的放在桌上，然后将自己的用刀片打开。
一封致歉信，简单的几行字，看着是印刷的。
还有就是一张绿油油的二十美元纸币，满是油墨味道。
“这还挺好的，不要白不要。”一大早上就拿到意外之财南希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二十元都够她跟马克斯两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马克斯这段时间的文员工作已经熟练上手了。
他在布鲁克林警察局里工作了有段时间，只用负责文件的整理，相较于要出去巡视，他会更加安全一点。
可能是因为他在著名大学毕业，或者是他英国贵族后裔的身份，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来惹他。
这个时候正是英国强大的时间，美国这个原本是英国殖民地的地方，在对待英国人时都会客气不少。
傍晚，他刚走上楼梯，还没开门，就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肉汤香味。
“是上午又去买了菜吗？”他疑惑的问。
毕竟他们的习惯是两三天买一次菜，一般来说没有特殊事情是不会多买的。
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南希说：“有个好事，看到桌上的信了吗？白星公司寄来的，你也有一份。”
说到这个，马克斯也想起来了：“我都快要忘记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白星公司之前赔款都快让它破产了，竟然还有心思对个人进行赔偿，应该是有人在背后给它提供资金吧。”
说不定这个傻缺就是霍克利，他在上船的时候就有白星公司的股票，那可是他打算大挣一笔的。
如果不想让这些股票打水漂的话，他少不得要出点钱帮人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