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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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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崖上一人负手而立,白袍猎猎,山风吹得与这山间雪景融成一体,他微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他的背后是万千楼阁,雪皑松立。

小十二提着一小袋碎花布料的包裹,从石子路上揣着慌张的情绪一步一个阶往上蹦,每蹦一个阶梯,心情便沉重几分,嘴上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走走停停,将这不长的石子路偏是走上了往日花费时间又一倍之多。

还未上去,小十二借着石子路与崖上大石遮掩了半边身子,探出脑袋来,弱弱地喊了那白衣青年一声师父,听到声音,青年微侧头,碎发垂落下来,他勾唇浅笑说:“小十二,回来了?”

这青年面貌俊俏,长相年轻,与小十二对比看来,二人顶多是兄弟那样。

小十二从大石背后出来,向着这听风崖年轻的掌门人行礼。掌门人虽是年轻,却是比这世间大半以上的修士道行高深不少。

耳中穿过山风与掌门的问话,小十二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掌门问话差点就要随着那阵山风另一边而去,年轻的掌门含笑盯着他,小十二回过神来,小声的啊了一声,还未说什么,在这白雪飘落之际,可见他额上被吓得冒出细细冷汗。

冷风一吹,小十二缩了脖子,只觉得脑门拔凉,就像是与师兄师姐们比试时抵在他脑门上的剑那样,既是寒凉,又是疼痛,叫人是忍不住裹紧衣服,抱住自己的。

小十二没敢嬉笑,又不敢说真话,急忙把手上的包裹递给白岚:“师父,我未寻到七师姐。”

闻言,那年轻的掌门人一个挑眉,没说什么,把包裹拿过来,拆开看,是一些做工精巧的糕点,糕点长得好看,闻起来也香,让人看了倍感食欲。

这糕点非是锦时最开始的选择,或者说他最开始压根没想过这个选择。他早些时候就犹豫过,师父笑面虎,他拿不准师父是否会因为找不到七师姐而惩罚自己。

“小十二,你唇上怎么伤了?”瞧见锦时破皮的唇,年轻的掌门捧着锦时的脸仔细端详。“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

“闲来无事,就咬唇,一不小心咬破了罢了。”说是那样,锦时却是有些心虚。

年轻的掌门听了,哈哈大笑,揉锦时的头顶叫他以后小心些。

这听风崖年轻的掌门人名白岚,山风岚,山间雾气生,夜里积,晨里来,可见踪迹,又无处寻觅。其好人间食,到众人不能理解之地步。

已是仙体,应对口腹之欲无再多想法,白岚却不是那样。他依旧隔三差五差弟子下山去买些人间食品回来,然后携几坛酒,独自一人坐在听风崖最高的山峰望向远方。那是他一贯的做法。

白岚斜睨锦时一眼,恰好和想观察一下自家师父表情的锦时眼神接触,锦时实际尴尬,露出微笑遮掩自己内心心虚,捧起那包糕点对白岚道:“师父,您看我作甚?不尝下这糕点?我买了店中热卖,又专挑了您喜欢的口味,都买了些,您尝尝吧。”

锦时卖力演出,白岚全程看完。

白岚没说什么,只点头附和一下锦时。

给了锦时一块糕点,白岚自己也捏了一块入口,糕点甜得发齁,齁得锦时用牙齿磨舌尖,偏白岚不以为然,没有任何感觉,锦时拿着咬了一口的糕点看向白岚,看见自家师父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犹豫了一下,又将糕点咬了一口,太甜了。他心道。

稍微大脑宕机那么一会儿,锦时把剩下的一股脑往嘴里塞,听着师父笑眯眯地说:“四个月了,你七师姐已经离开听风崖四个月了,都未曾回来看过一眼,或是捎过一封信。”锦时差点噎了。

白岚拍拍锦时的背,让他慢点吃,要是喜欢,就把手上这些都给他了,锦时摆手又摆头,明显不想要。

因梁幼七没主动捎过信回来,白岚只能做主动那个,给梁幼七捎了信。白岚目的很简单,他想要在外的梁幼七和自己合起来把从未出过听风崖的锦时推出去历练一番。

在外远游的梁幼七这次倒是回得许快,她答应了,锦时也出去了,但看效果和梁幼七对于锦时走访的各门派反馈,似乎不太好。

白岚说这话不知什么意思,锦时听着这话,以为是暗里内涵他,心中更加没底,早知如此,他便该听三师姐的话早早闭关修炼去,突破修炼瓶颈。实际这是白岚扯谎吓锦时来着。

这番出山门,一月多五日,锦时走了十九个宗派,却都没找到梁幼七。白岚以去寻找在外的七师姐为由,让锦时下山见识一番,白岚未与锦时多说,而锦时也不知道白岚用意,更不知道他苦苦寻找的七师姐正在他背后默默护着他一路,直到掉马。

白岚和梁幼七这对师徒以为这样可让恐惧与外人交流的锦时有所进步,却不知道此番是剑走偏锋。锦时经历这一遭,反而是以后再也不愿做这种事了的,山门之外那般危险,奇怪的人也多,锦时真不愿想起这一个月里自己经历了什么。

还是听风崖好。锦时是如此想的。

一年前梁幼七再次离开听风崖,听风崖上下都很担心,寻人打架还好,却怕她又去做些没有意义和他人以此诟病她的事。

锦时觉得七师姐是自从五师兄离去之后,才开始做事愈发地不为人知晓她的动机。他是这么想的。

百里守则与梁幼七也算青梅竹马。梁幼七上了听风崖后,与守则住在一起。当初白岚带她入门,后来守则教她修炼,由此守则算她半个师父。所以守则与梁幼七的关系是比听风崖上其他人都要更亲密些的。

白岚曾经因为担心过梁幼七心理健康,私下找过守则,让他去套些话,让梁幼七说说自己心里想法,尝试开导她,但是徒劳无功。守则也不曾从她嘴里挖出些什么来。守则是挖不出来,还是赌气不想让自己知道麻痹自己,白岚知道,也不点破。

而梁幼七所作所为,白岚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作为。

“你可有遇见其他什么事情?”白岚不经意间问锦时。

听阿七说小十二在外凭空惹了些人,回来时被人跟踪就算,还因她所累,小十二被驼篱欺负。

锦时心里一个咯噔,不想让白岚知晓他路上遇到了什么事,道:“未。”

“小十二……”白岚想让锦时主动说自己遇到的问题,但看锦时不想说,一脸抗拒,白岚心想他自己也没那般深究人的习惯脾性,后半截话也就在半路噎回了肚子。

“罢了罢了。”白岚轻拍锦时的头。

“我找你三师姐去了。这糕点不错,拿去给小水做下酒菜去,有劳小十二了。”白岚说完,捧着那包糕点又斜看一眼锦时,瞧着他额上再次冒冷汗,心里紧张得很,想来是在害怕自己再深究下去,戳穿他的谎言。白岚心里直笑小十二,笑锦时连扯谎都不会,他担忧锦时这般样子以后该是任何是好。

不过白岚倒想知道锦时惹了谁,问梁幼七,梁幼七信中道自己也不知晓,自己仇家已经很多,此番暗中护着锦时,不太好去调查对方,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可能会惹对方不快,由此连累锦时。白岚看了回信,心里也明了几分,他只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锦时再三确定白岚离去之后,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擦额上的冷汗。

师父没问什么,真是太好了。

如今已见了师父,话也说完了,两边应是都没得罪,算是交差。锦时自己安慰自己。

他说他没找到七师姐是假的,要说找到吧,也不是他找的,而是七师姐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他劝不回来七师姐,劝得多了,七师姐不耐烦,转眼间就和他翻脸了。

锦时向来对这个七师姐又敬又怕,他把七师姐当亲姐姐看待,七师姐一个生气,他就腆着脸上去求别生气,这也是为什么到最后这个由白岚和梁幼七一起设的套里他会是进套的那个。这非他莫属,又为他量身定做。

去看看沙耶娜吧。想着,锦时转身一蹦一跳下了山崖,也不知沙耶娜会不会惊讶他那么快就回来了……

楚王城位于雍州,听风崖也在雍州,自然而然在四个月前成为梁幼七的第一站,而今她游了十二州某故地后却是又返回这里来。

那是锦时被自家师姐耍得团团转,在转了天下十九宗并未找到师姐一丁点踪影之后灰头土脸回来楚王城的第一天。

锦时并不晓得这尘世险恶,他自襁褓中就被白岚捡回了听风崖,他在听风崖长大,情在听风崖,根在听风崖,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听风崖。

没有不安分好动的心,不似梁幼七像无根浮萍一直在外面游荡迂回,他的身世在师父白岚口中是从江流而下的江流儿,无父无母,也不似其他师兄师姐们身世显赫,是无奈之下从凡尘入道。

锦时在奉命出来寻梁幼七前,从未出过听风崖,他纯害无良,不懂尘世中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素未谋面,从不了解的人意图谋财害命。

在这之前他对凡尘的理解皆来自他的师兄师姐以及书籍,他们都说凡尘是个繁华又肮脏的地方,让人沦陷,无法自拔,又让人生无可恋,不想再来。

第一次出山门就被迫在十九个宗门之间来回,作为一个怕生的重症社恐,交际能力十分差劲,又不懂社交圈子,锦时初时吃了许多大亏。比如被人吐槽土包子,比如被人诬陷,比如被排挤,这里不一一赘述了。

然每一次梁幼七使诈诱他进每一个门派时,只要他自我介绍时使出听风崖名头,大家都以礼待锦时,对待锦时还算友好,惹得锦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是师父或是大师兄替他提前打点过了。

对于锦时,流言蜚语虽不少,但毕竟这个“没常识像出于山野田间的无知少年”出自听风崖,嚼舌根之人也不太敢在锦时面前说。锦时也知他们是表面功夫,毕竟他暗地里听到的碎嘴话可不少。

在听风崖时,他就被迫听了许多师侄们的小八卦和小秘密,他时常与六师兄吐槽给他搞个隔音效果好点的耳塞,他实在是不想有时候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耳朵生疮,但声屠闻言都是打铁,打铁,还是打铁。

宗门出来迎接锦时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是锦时前辈,锦时在前辈的气场下战战兢兢,如坐针毡,谨慎回答对方抛过来的问题。

锦时在听风崖是开朗活泼的少年,话多且单纯,他是白岚所收徒弟中年龄最小的,师兄师姐们都宠他,也爱调侃他。本是意气风发的活泼少年,可没想到一出到外面,他话变少了,人也冷了,腰杆挺得老直,面上冷静,心里已经慌得不行,实在是像那纸糊的老虎,也怪不得后面被其他修士打劫时意识到自己快要上当受骗时心里一掂量就跑路了。

前些日子都在其他宗门做客,而今锦时第一次住人间客栈,他有些好奇,又不敢表现出自己无知模样,挑了个位子坐下,把剑放到桌上。

若不是他穿着不像那般粗布麻衣,一套耐脏便于行动的玄色衣袍绣着月色七瓣昙,腕上套着银镯,那把剑也不像凡品,又长得唇红齿白,像某家族出来游历的公子哥似的,店小二估计已赶他出去。

二楼有自他进来就一直观察着他的人,分了两拨,对面而坐。

一拨已跟着少年有半个多月,皆着黑衣戴帷帽,身旁放着数把剑,见着少年纯真无知模样,窃窃私语了一番。

后抿着茶作壁上观,还有一人,亦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身着藤萝紫圆领袍,上绣祥云暗纹,举手投足暗纹便显出样来,腰间佩着青笛,单看他的举止,倒像是某位世家出来的公子。

他怀中抱着一只异瞳的黑色异域猫儿,手上撸猫动作轻柔缓慢,男子面前木桌上静静躺着西市不知名铁匠铺打造的重剑,古朴庄重。

对于下面发生的事,男子慵懒的支着脑袋看着。

锦时在吃饭,有人便忍不住来搭讪。

那人拱手作揖,礼貌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锦时还未作答,愣愣地看着来人。

那隐匿气息坐在男子旁边桌的遮掩容貌默默看着的人瞧见驼篱,皱眉,手上茶杯重重落下,发出的声音引得那名男子朝她这边看来,梁幼七心中不悦,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觉得他是凡间侠士入修,是不认识的人,没有过多在意,拿出手帕擦了手,继续看向一楼,想要知道驼篱想对锦时做什么。

锦时其实并不想理这人,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因为很累。何况走访十九个宗派,那些莫名其妙的热情和暗里的绊脚已经够他烦的了。

只是无论如何礼数是要做足,于是锦时也起来,面上并无一丝心中被打扰的恼怒与不喜,向来人拱手道:“听风崖白锦时。”

锦时声音不大,在场修士却是皆入耳。听得锦时名号来处,细声碎语不绝于耳,锦时听到,一时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他自知听风崖在外名声不太好,只因师父对门派名誉不甚看重,任由外人诋毁编排,也未出面澄清解释过,世人多是如此,觉不说便是事实,若是没有发生过,又何苦不解释,是怕,抑或是惧。

这么多年广弘两位师侄在外以听风崖名义游历讲学,也是行有余力不足,他二人怎有法子改变天下所有人想法?可听风崖也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门派,有头有脸,虽弟子稀零,却也不是那般不堪样子,否则不会以天下宗门第三排名在溪南宗与上清门之后。

他人不了解说一两句也就罢了,锦时在听风崖听见其他师兄师姐师侄们说起这些事时,也有为这些人辩解过,他不曾经历过,也就对此云淡风轻,不是过多在意,可如今要真真听见,心里还是许多不满。

锦时尽量说服自己这事与驼篱无关,但周围太多不好的声音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耳朵,他没有办法不把这份情绪带到驼篱身上。受此情绪影响,锦时多多少少对驼篱的印象不太好。

就说不能理这个人。锦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他不喜欢这种被他人过度关注的感觉。况且这些人都是他不认识的,他们听见他的来历,开始对他的身份进行猜测,对他这个人的人品进行审判,让他与他们所认识的听风崖其他弟子进行比较,指手画脚,高高在上。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原来是听风崖上弟子。在下乃散修驼篱。”

驼篱一身干净道袍,与其年轻脸庞毫不相符的头发雪白,他对着锦时一脸亲和之像,只是那透着丝丝毒意的笑容却是如何也不能让锦时喜欢起来。

他明明也已经听见周围人对锦时的评价议论,仍旧将他的身份复述一遍,且着重音于“听风崖”三字,锦时对他这个做法感到不满与困惑。

道貌岸然之徒。不知为何锦时心中想到这话。

“敢问那……梁幼七与阁下是何关系?”驼篱差点脱口而出心中所想,发现说错之后立马改口。

锦时心中另有想法,待人却是一等一实诚,点头实话实说:“那是我七师姐。怎了?”

驼篱自来熟,在锦时旁边坐下,他走路姿势有点怪异,脚与肩在走路时一高一低,明眼人都知他是腿有问题,他又竭力装作自己是正常的,好似可以借此来麻痹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的事实。

锦时看见,心里知道他是个跛脚,移开了视线。驼篱察觉锦时已经发现他的怪异,微不可闻的收拢残废的那一只脚。他垂下眼帘,神色是有些不正常的。

自斟自饮一杯茶水,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茶杯中茶水微起涟漪,随着他的动作,只听他道:“原来如此。在下与你七师姐也算不‘打’不相识,我与你七师姐认识很久了,你可知她做的事情?”

“什么?”

七师姐做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七师姐肚子里的蛔虫。锦时皱眉,对驼篱的话有些发蒙。他只直觉感到驼篱此番是属于黄鼠狼给鸡拜年,就不着痕迹稍微挪远了,挪了之后又觉得这样不好,表情变换再三,变成犹豫,后又给挪回去。

驼篱瞧见锦时的小动作,想要装作没有在意,可他一瞬的冷脸与阴鸷又出卖了他,他袖下藏着的手蜷成拳头,脸上挂着灿烂笑容问锦时道:“这是你第一次出听风崖?”

锦时一时拿不准驼篱真正想干什么。

知道我的来历,还装作自来熟的样子,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锦时不想在回听风崖前再惹什么事情,不敢大意。

前阵子就有人拦他去路,要劫他法宝,追着他跑了很远,甩都甩不掉。锦时对那帮狗皮膏药似的修士颇为怨恼,他年轻气盛,单纯得紧,初见对方,对方就甜言蜜语,一口一个小白师兄的喊他,追捧他,他被吹得有些飘飘然,导致差点上当。

后来对方显露意图之后锦时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回想自己竟然傻傻的差点上当,没气得差点砍了那几个人,和那几个人过了几招,后他偶然遇见前往溪南宗的王师姐,那些人惧于王师姐的实力深不可测,不想继续与他纠缠下去,跑了。

王师姐叮嘱他几句也走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点背的原因,刚走了一波,又不知哪里又来了十四五个黑袍人,锦时看了对面数量和预估对方实力之后确定自己打不过那么多人,赶紧加速跑路。

那一帮黑袍人十分奇怪,团团将他围住,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但又不劫他法宝,也不打他,只是对他说着一些奇怪的他听不懂的话,在他尚迷糊时,眼里闪现幻觉,长河门的黎师兄出手解围,他差点就要就此沉入那群奇怪之人所设幻境当中去了。

现在又来一个散修驼篱,而且看样子还是和七师姐有关的,锦时心烦,他近来果然点背,忌出门。

能不能放过他啊,他都要回家了。

“想来也是,”见锦时不回答,驼篱自问自答道,“早听闻有个听风崖弟子走访十九个宗门寻已失踪一年多的梁幼七,而且走访那弟子是听风崖掌门的直系,年纪轻轻,气度非凡,不喜欢与人交流,看着也容易被骗。想来便是你了。”

这又褒又贬阴阳怪气的,锦时咬筷子,心里愈加不大畅快。

“你听谁说的?”锦时问。

“修仙界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听风崖直系弟子极少出山门入世,一出山门下山,还走访十九个宗门,谁不知?”

这话锦时都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其他,隐隐觉得有那点意思,又差点,毕竟修仙界小和听风崖直系弟子极少出听风崖这是事实。

驼篱见锦时发呆,双手交叉背撑下巴笑着问他:“你有兴趣和我玩游戏吗?”

闻言,锦时当即脱口而出就是:“没兴趣。”

锦时不懂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自说自话,他看着面前的菜,向唯一的一盘肉伸出筷子。哪知驼篱偏偏要讲,他抓住锦时拿筷子的手腕,手上使力,锦时手上筷子与肉掉落,锦时吃痛。驼篱脸上微笑倏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凶狠的神情:“你不玩也得玩。”

锦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用眼神瞥驼篱,他先前怎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见驼篱抓他的那只手漆黑干枯,极其有力,锦时皱眉,猜测这手怕不是原装。

这个人到底和七师姐什么关系?

锦时装作镇定自若,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虫子咬了一下,顶多半个时辰你就能动了,不要担心,就是请你陪我玩一个游戏。”说完,驼篱从锦时身上引回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装回狭小的木盒子里。

锦时抗拒:“我说了我不玩!”

难道在场不曾有修士吗?为何不来帮他一把?锦时心中想到这层,疑惑不解,而且驼篱怎么敢违背凡间法律,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杀他?玩游戏,锦时并不觉得驼篱想和他玩游戏,单看驼篱眼中仇恨,锦时就一个哆嗦,心里是有些埋怨梁幼七的。

一个月,没找到七师姐就算了,被戏耍,被抢劫,被嚼舌根……现在临近回家了,还被与七师姐有怨的修士捉弄,搞不好命就交代在这了,锦时对自己这首次出山门感到既失望又充满怨念。

“嘘。”驼篱食指抵在唇上,压低声音道:“你难道不知你如今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吗?既然你七师姐不出现,那就别怪我对她的小师弟下手了。”

“她躲了一年,我就寻她将近一年。半年之前我才知道她是听风崖的弟子,我正想去找她报仇,但苦于找不到听风崖的入口,就算找到,也无法进去,我便放弃了。

我做了一年的准备,也不想功亏一篑,我进不了听风崖,但只要她出来就行了吧?终于,我蹲到她再次出门游历,我追踪她又两个月!可是她就像条泥鳅一样狡猾!”驼篱目眦欲裂,愤怒不已。

接着驼篱又说:“正巧有人告诉我你也出了听风崖,是听风崖掌门的第十二个徒弟,与梁幼七感情甚笃。听风崖弟子相比其他门派弟子稀少,而且直系鲜少入世,何况是和梁幼七有点关系的。

既然我抓不到梁幼七,抓你总可以吧?我要用你换梁幼七!听风崖要么答应,要么我杀不了梁幼七,杀了你也行。自从知道她出自听风崖,我发誓,我要杀了每一个我遇见的听风崖弟子。”

锦时没有在意是谁跟驼篱说的他和梁幼七的关系,反而抓住驼篱对梁幼七的仇恨问他:“我七师姐对你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你那么恨她?”

闻言,驼篱看向锦时仇恨的眼睛从清明和黑暗之间转化,他人看不见驼篱变化,锦时离得近,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这个散修竟然有堕魔趋势,锦时眨眨眼睛,很聪明的适时闭嘴,没有说出他看到的景象,以免惹恼这个疯子。

驼篱不介意跟锦时甚至在场所有人说自己的遭遇,揭穿梁幼七的虚伪。

他环看客栈一圈,没有人有动手的打算,他知晓这个客栈当中聚集八方修士,不肖其他普通人间客栈。他心中暗自奇怪为何的同时,警惕起来,耳听八方,眼观四方。

转身,想起往事,浑身害怕与不甘,他表情狰狞,语气比刚才恶劣七八分不止:“她毁了我的一切!她让我与唯一的女儿反目成仇,永不相见,还毁了我原本光明的前途!原本我是有机会进南山的,那是所有修士都渴望进去的地方,明明它在某一时刻与我而言触手可及,可是都是她!是她让我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才让贵人离我而去!”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与刚才嘲笑锦时的私语不同,他们开始叽叽喳喳辨别驼篱这话的真伪。

南山?南山真的存在吗?

驼篱所说,让在暗处的梁幼七握紧拳头,梁幼七对此恼怒,驼篱怎么可以这么恶心人呢?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会一直记得,那是七个月以前,发生在清湖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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