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外和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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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名穿着淡蓝色长衫,风度翩翩的俊秀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范承泽的目光在房间中转了一圈,接着落在了床上,看着那个在床上蒙头大睡的人,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作为在申城扎根了近两百年的修行者家族,他们范家在申城的潜势力,是极为可怕的。
所以很轻松地,范承泽就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昨天晚上出去干嘛了,也知道了发生在杜文强府中的事情。
于是,他来到了这家名叫走马馆的算命馆中。
虽然范承泽一点都不喜欢范磊这个儿子,甚至内心一直以自己生出了这样一个无法修行,只知吃喝玩乐的儿子为耻。
奈何自己的父亲却是最疼爱这个孙子。
何况自己再如何讨厌范磊这个儿子,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还是要找到凶手为他复仇的,而且这件事情还关乎他们范家的脸面。
所以范承泽亲自来了。
只是来这里之前,范承泽以为自己会遇到一个范家不知道的修行者。
但是来到这家算命馆之后,范承泽才发现自己原先完全料错了。
刚才他已经查探过这家算命馆中的所有地方,没有发现任何修行者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现在他又已经站在这个算命先生得房间中,确认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
关于这一点,范承泽无比确信。
杀死范磊的人,肯定是一个元婴境的强者,否则父亲的仆从老陈绝不会连反抗余地都没有地就被杀死了。
因为他们范家,最擅长的就是魂魄类的术法,对于一个人有没有孕出元婴有着特别的甄别之法。
这么说吧,只要是仙境之下,几乎没有人能躲过范承泽的查探,不管你用什么隐藏修为的法门。
而眼前躺在床上之人,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范承泽也没有查探到此人体内有元婴存在,自然是一个普通人无疑。
所以昨天晚上发生在杜府夜宴上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活了百余年的范承泽,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巧合的事情。
站在床头,范承泽缓缓举起了手掌,准备把床上的人一掌拍死。
就算是巧合又如何,就算这个人是无辜又如何。
昨夜此人终究是得罪了自己儿子,现在范承泽站在这里,只想将此人杀了泄愤。
只是就在范承泽的手掌即将落下之时,脑后突然传来一缕锐利冰寒至极的气息。
范承泽身躯微微一僵,然后缓缓转过了身子。
身后的门口处,静静站立着一名空山灵雨般秀美脱俗的红袍女道士。
女道士的一只手,正放在背后那柄紫色长剑的剑柄上。
范承泽的眼睛眯了眯,昨夜他刚刚见过这名女道士,所以自然知道对方是谁。
“没想到你们七仙盟这么快也找到这里来了。”
然后范承泽对那红袍女道士笑了笑道。
“范先生,你刚才是想杀了这个人么。”
李长卿冷冷地说了一句。
“如果我说刚才我只是看见一只蚊子,随手那它赶走,你相信吗?”
范承泽的眼中此时有浓浓的忌惮之色。
好强好锐的剑气。
刚才的那一瞬间,范承泽是真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
这个年轻女道士,绝不是普通的元婴境,而是快要成就陆地神仙的元婴。
这个认知,让范承泽的内心深处,掀起了比昨夜更大的惊涛骇浪。
“最好是有一只蚊子。”
李长卿淡然说道:
“这只是一个普通人,跟令郎之死应该没有关系,希望范先生不要迁怒他人。”
李长卿跟范承泽一样,在来这里之前,也是以为这里的那位算命先生有问题。
只是来了之后,在看了这里的情况以及见到了这个算命先生之后,李长卿和范承泽的判断也是一样,昨夜那算命先生给范磊算卦之事,应该只是个巧合。
范承泽将手掌缓缓收了回来。
李长卿的手也从剑柄上移开。
两人目光交错了一下。
然后范承泽哈哈笑了起来,接着摊了摊手道:
“范家一向都是很遵守天规,如果没有其他事,范某先告辞了。”
范承泽转身朝着墙壁走去,他没有选择从门口那边离开。
只是走到墙壁之前的时候,范承泽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还不知道这位女道长怎么称呼?”
“道门,李长卿。”
李长卿清声而道。
范承泽口中喃喃重复了一下“李长卿”三个字,再次朝李长卿点了下头。
“李道长,后会有期。”
申城多了这么一个女道士,以后各家可都多了些压力啊!
范承泽如此想着,然后一步跨出,穿墙而去。
李长卿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了那张床铺,床上之人依然在沉睡中,被子下传出轻微的鼾声。
刚才她和范承泽之间的谈话声,并没有将此人吵醒,想来是范承泽对其使用什么道术手段。
李长卿沉默了一会,然后关上了房门,也失望地离去了。
两位元婴大能都已经确认过,此人只是个凡人,这自然不会再有错。
李长卿自然不会再去床边掀起被子看一眼,何况那是一名年轻男子,她可不想去掀一名年轻男子的被子,免得看到什么不雅的景象。
看来要抓住那个神秘的“燕子”,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如果那只“燕子”还会出手的话。
离去之时,李长卿如此想着。
只是当她踏出这家名为“走马馆”的算命馆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突然出现地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
因为就在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的剑心陡然凝实了一些,修为更精进了一些。
真是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破。
李长卿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身后门匾上“走马馆”那三个字,有些不明所以。
……
束观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将手中的牛耳尖刀放下,然后擦了擦额头的一层细汗,再摊开手掌看了看。
还好,这次的事情,果然如一掌经展示的天机那样,只是有惊无险。
只是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个范家和申城的七仙盟。
从刚才来的那两个人的寥寥几句交谈中,束观已经各自推测出了两人的身份。
而在道法层面上,他们不可能找到自己,但是却可以动用世俗力量,看来是通过昨夜在杜府夜宴上发生的事情,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现在这个结果,好像也不是坏事。
因为他们来看过了,并且没有怀疑,那么在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将不会再关注自己,不会再把多伦巷的这个算命先生和“燕子”联系起来。
这一次,自己将是真正“隐形”了。
难怪一掌经上显示的天机,是“龙隐于渊”。
束观笑了一下,接着口中轻声喃喃了一句。
“……李长卿,道门的……”
他没有看到过刚才那个应该是七仙盟弟子的容貌,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一个年轻的道门的元婴境的女弟子。
当然,是不是真年轻,束观无法肯定,不过元婴境却是很肯定。
刚才来的那两个人,给束观带来的压迫感,只有元婴境的大能才会有。
束观想着当初在大江边出现过的那三名七仙盟的元婴境强者。
这是第四个了。
我们七仙盟在申城的实力,真的很强大啊!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我们了……
束观躺在床上又等了一会。
他怕那两个人会杀个回马枪。
不过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也没有人回来。
看那个范家之人还有七仙盟的那女子,都很笃定他就是一个凡人了。
等了一个小时,确定那两个人不会回来了之后,束观起床来到了院子中,捏了个道诀,两个大皮箱缓缓从泥土下冒了出来。
束观拎起两个皮箱,走回了自己的卧室中。
本来他整备直接把两个皮箱先扔进床底,然后去找韩彪让他不用在外面躲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打开了其中一个皮箱,从里面把那七根白骨钉拿了出来。
他昨夜答应过杜文强,要帮找出那个暗中算计他的人。
束观将七枚白骨钉拿了出来,摆在了床铺上,摆成了一个反七斗之形,然后又拿出了龟壳,放在了七枚白骨钉之上,接着拈起几枚古铜钱扔在了龟壳之上。
只是当卦象出来之后,束观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之色。
卦象上展示的天机,只有一个字:死。
也就是说,当初在杜文强父亲坟墓上布下那个反斗七星之阵的人,已经死了。
这个结果,真的让束观极度意外。
同时也有些尴尬。
因为他昨夜是用一种尽在掌握地语气答应杜文强的请求的,虽然原话是可我以试试,但我不保证结果。
问题是当时他的神态语气都是那种我就说说客气话,我轻松可以搞定的意思。
然后现在线索却断了!
暗中算计杜文强的那个人,当然有可能就是这个死了的修行者。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布反斗七星阵的修行者,是别人特意请来对付杜文强的。
但不管哪一种可能,现在都好像无法知道真相了。
所以束观才会有些尴尬。
这种尴尬,持续到了第二天杜文强亲来接他的时候。
杜文强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来接他的。
因为在前夜杜府夜宴上,杜文强亲口答应过张虎山,会陪束观去给张虎山的新宅看风水。
杜文强就是这么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虽然那时候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个看去只是说客套话的场合。
但杜文强却没有当客套话。
所以当他在当时出现在走马馆中,表示要送束观去给杨虎山看风水时,又让束观产生了另外一种意外的情绪。
“束先生,那件事情帮我算过了吗?”
而坐上杜文强那辆豪华的凯蒂拉克轿车后,杜文强就有些急切的问道。
束观没有说话,以一种很专注的表情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能用沉默掩饰他的尴尬。
只是他的这种沉默,在杜文强的眼中就变成了莫测高深。
等车到了杨虎山的新宅,小箭为两人打开车门请两人下车时,束观方才淡然对杜文强说了一句道:
“不要急,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
一路之上,束观思考了很久,思考着该不该告诉杜文强实情,那就是这件事情自己好像没办法查下去了。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能照实说。
因为照实说了,就会完全破坏他目前在杜文强面前营造出来的高人形象。
杜文强这种凡人,又是一个混江湖的大流氓,才不会理解你其实算出了那个人已经死了代表了多大的能力呢,他只会觉得,束大师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到的嘛,自己是不是高看他了之类。
所以束观思考了很久之后,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逼,要装就要装到底。
实在装不下去的时候,嗯……那就放弃好了,去找另外一个人装逼。
下车的时候,束观真的是这么想的。
而身后的杜文强则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刚才好像真的是自己太着急了,静待束大师的佳音就是。
来到了杨虎山的新府邸,杨虎山出来迎接的时候,脸上神情也是仿佛写着“意外”两个字。
因为前天晚上,他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没想到杜文强真的带着这个年轻的算命先生来了。
不过杨虎山还是很客气地迎了两个人进去。
然后束观在杨虎山的新府邸转了一圈,其间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在离开的以后,方才对杨虎山也是客气笑着说了一句。
“杨爷的这座新宅,看来早就已经请高人布置过风水了,在下对那位高人的手段,深感佩服,不敢再有任何置喙。”
杨虎山当时是得意地笑着。
然后杜文强和束观两人告辞离开。
坐上车子的时候,束观随意地对杜文强说了一句。
“坏你家风水之人,就是杨虎山。”
杜文强的脸上,一点都没有意外的神情,只是咬牙切齿地道:
“我就知道是这个老综桑。”
后半段尝试了用简洁的白描写法,你们喜欢这种还是原来铺垫详细点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