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斩龙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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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怪异老者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破裂的墙洞之外,这个房间的门口处,就冲进来了另外两道人影。
进来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身上穿着古式的宽袖大袍,腰间佩着长剑,打扮得就像是戏台上那种游学的古代书生。
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容颜极是娇美,虽然虽然穿着宽袍,依然难掩她玲珑凹凸的身段。
而另外一名青年男子,则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身玉立,修眉凤目,英俊潇洒至极。
「师兄,那人从那里跑了!」
少女看着那个墙壁上的破洞,目光一闪,似是捕捉到了那道快速消失的身影。
青年男子却是先扫了一眼在此时床上人事不省,口吐白沫的金子昂,脸上出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神情无比自信。
「有此物在,那人逃不过我的追踪,我们先救人。」
青年男子右手手腕一翻,只见他的手指间赫然夹着一个小纸人。
正是怪异老者放在大门处的那个小纸人,刚才那般急迫的情况下,这青年男子依然留意到了躲在门后的这个小东西,并且在这小东西准备自燃之前,把它拈在了自己的手指间。
然后青年男子走到了床边,扒开金子昂的眼皮看了一下,对那少女沉声说道:
「是被人用了搜魂术,不过幸好我们赶到地及时,还能救回来,若是再迟一会,恐怕此人就真的要永远变成白痴了。」
一边说着,青年男子一边伸出双手,按在了金子昂左右两侧的太阳穴上。
此时他突然又是轻笑了一下,说不出地洒脱随意。
边上的少女用一种充满爱慕之意的眼光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师兄,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此人运气蛮好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青年男子将双手从金子昂的左右太阳穴上移开了。
金子昂悠悠醒转过来,茫然地看着站在他身前的这对年轻男女。
青年男子对着他微微一笑道:
「你可是金子昂?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话声未落,只见金子昂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笑容凝固在了青年男子的脸上,他有些呆滞地张了张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很确信这个金子昂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那为什么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这人就又晕了呢?
……
怪异老人沿着大江的江岸疾行,不过他并不是自己在奔跑,而是双脚站在一匹半尺来高的白纸马之上。
而那纸马奔跑的速度,竟是完全不逊色于真马。
虽然此处依已然是在湓城城外,但是江边偶尔还能看到行人,但是这怪异老者已经完全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行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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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水鸟。
这样一幕景象,是在很难将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与其联系起来。
但是怪异老者很清楚,用搜魂术看到的记忆是不会说谎的。
他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接着将手朝大江下游方向一指,于是脚下的纸马再次奔跑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纸马奔跑的速度,比起原先要慢上了许多。
而那怪异老者站在纸马之上,目光如鹰隼般在江岸边仔细的巡扫着。
而如此往下游方向奔跑了十几里之后,在经过一片荒石滩之时,怪异老者突然让纸马停了下来。
那片荒石滩上,有不少碎裂的石块石屑。
怪异老者从纸马上跃下,来到了那些碎裂的石块之前,蹲了下来,仔细地察看着。
很快他就确定了这些坚硬的鹅卵石,是被什么重物压过之后碎裂的,而且看碎石分布的痕迹,不像是被重型机械之类的东西压过。
看着那些痕迹,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卖命人,脑中很自然的闪过了一副画面:
……一种有着修长而庞大身躯的生灵,在这片荒石滩上打着滚……
当然,普通的生物,就算体型再庞大,也不大可能会把这些坚硬的鹅卵石压的如此粉碎。
但如果是不普通的生灵呢?
怪异老者的神情变得更严肃了一些。
他在每一处碎石堆中认真地搜索着,仿佛就像要从一堆沙子中淘出黄金来一般地认真。
不久之后,怪异老者来到了最后一处碎石带前。
那处碎石带是离江边最近的,看得出来原先应该是一块大石,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然后碎成了细碎的石屑石粉。
这也是怪异老者唯一没有搜索过一处碎石带。
怪异老者朝在这片碎石屑前再次蹲下,此时已是夕阳西斜的时分,阳光洒在这片荒石滩上,被光滑的鹅卵石发射的有些刺眼。
而怪异老者刚将手掌在那片石屑间拨动了一下,从石屑堆间一道明亮的光芒射了出来,比周围鹅卵石发射的阳光要明亮许多。
怪异老者勐然一怔,接着立马将整只手掌伸进了石屑堆中,当他再次将手收回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枚拳头大小,浑圆无比的黑色鳞片。
怪异老者将黑色鳞片拖在手掌上,黝黑的鳞片闪着幽幽的微光,就算是在阳光之下,也无法掩盖它自身的光忙,鳞片的边缘锋利异常却没有任何棱角,圆润无比,仿佛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看着掌中的黑色鳞片,怪异老者已经激动地浑身颤抖了起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捡到这枚鳞片,回许只当是什么大鱼身上掉落下来的。
但是此时捡到它的是一位修行者。
除了上面的那些特异之处外,最重要的是,怪异老者能清晰地感应到,黑色鳞片上那缕尚未完全消散的灵力波动。
「……这是龙鳞吗?」
「……肯定是,除了本来已经在世间绝迹的龙之外,还有什么生灵会有这种完美的圆鳞?」
「……这大江中,真有一条龙……」
怪异老者神思恍忽地喃喃自语着。
接着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自己过来的上游方向,又转头看了看大江的下游方向,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之色。
「……不,或许还不是龙……而是一条走江的蛟……」
下一刻,怪异老者紧紧握着黑色鳞片,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他的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贪婪之色。
……
月明星稀,江急浪涌。
两岸是高耸的悬崖
山峰,束观和韩彪两人,就行走在这些悬崖之间。
他们是横着走的。
因为实在是没有路,所以只能让自己的身体和耸峙的崖面成一直角地行走着。
束观用的是走壁术。
至于韩彪,他无需使用任何道术,只凭肉身的能力,就可以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他甚至此时依然在趟步练拳,每走一步,口中就会发出一声低喝,脚下的岩石纷纷碎裂,落进汹涌澎湃的江水之中。
关于这一点,束观对韩彪也是敬佩不已。
他本来觉得自己修行已经算是勤奋了,但是跟韩大叔比起来,这种勤奋的程度就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了。
韩彪几乎是无时无刻地都在修炼着。
他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自从离开荆城之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之上,而这种坚若磐石的意志,沉默坚忍的修行,让韩彪的实力一直保持着突飞勐进的状态。
束观昨天特意和韩彪算切磋了一下,他也没有使用任何道术,而是纯粹用肉身之力和韩彪交的手,然后发现韩彪如今的实力,大致已经和归元寺的那个龙树小和尚相当了。
当然,是刚刚认识龙树时的那个实力档次。
也就是说,如果是普通的初识境修行者,如果被韩彪近身的话,还真捱不了韩彪几拳。
韩彪走步行拳,束观则是拖着两个行李箱,两人在悬崖上越走越高。
不是他们走不了直线,而是因为悬崖下的江水,一浪高过一浪,正不断地朝他们逼近着。
离开湓城几天之后,此时他们已经深入江洲境内,大江流进了一片群山之间,水道变得狭窄起来,本来就是大江最湍急的几段流域之一。
只是再湍急的水流,也不可能漫到左右两岸山峰的中腹处,并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造成目前这种奇景的,是因为此时的江中,正有一条蛟在兴水。
自从在湓神被那三位奇命之人封正之后,四脚蛇除了形貌大变之外,还获得了控水的异力。
甚至不用它刻意施展,只要所经之处,江水就会被它的蛟身之力影响,巨浪滔天,水位暴涨。
平常的时候,束观反倒是要它尽力压制自己的这种天赋异力,免得掀翻了江面上的船只。
但是现在的这一处河段,因为河道狭窄曲折,水势湍急,夜间的时候根本没有船只敢行船,所以束观才任由四脚蛇放纵自己的天赋,兴水作浪。
蛟龙兴水,本来就是走江的一部分。
一昧地压制它的天性的话,是非常不利于四脚蛇的成长的。
只见此时的江水,巨浪滔天,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扯着,不断地拍击着两岸的山峰,并且水位也迅速上涨着,就像是一条巨龙在挣扎着,而两岸的山峰则是束缚它的囚笼。
浪涛之间,却是有一条真的蛟龙的身影,在若隐若现。
通体漆黑的修长身躯,时而露出水面,时而隐于水下,却是让人难窥其真貌,却又让人充满遐想。
此时如果让其他人见到这一幕景象,恐怕再也没人会觉得四脚蛇是一条蛇了。
束观和韩彪走到了一座山峰的峰顶,下方的浪涛也紧迫而上,似是想要把两人卷入江水之中。
束观知道四脚蛇现在的心情很得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
嗯,这样很不好。
走江的路途上,还是要保持不骄不躁不急不徐的心态的么,太过压抑不好,但尾巴翘得太好也不好。
束观微微一笑,将两个皮箱放到了身后,然后弯下腰,将一只手掌伸进了已经逼到了他脚踝处的江水中。
四脚蛇的身躯在江水中高高昂起,江水即将漫过山峰,此刻四脚蛇宛如在天空中遨游,看去还真是极有些飞龙在天的意味。
然后四脚蛇从一个巨浪中探出头来,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四方的硕大脑袋上,一双神光闪闪的黄金竖童,朝束观和韩彪这边望来,接着裂嘴而笑,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是满意。
只是下一刻,它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些它突然发现,身周那些本来随它心意控制的江水,突然静止了下来。
而紧接着,一件让它更加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它身边的江水,在纷纷离它而去。
自从被封正之后,四脚蛇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整条大江都想是它身体的延伸。
不管这是不是它的错觉,但是江水可以由它随意随意地控制,仿佛变成它身躯的一部分,却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现在,这些任由它控制的江水却远离它的身躯而去。
这一瞬间的四脚蛇,和一个人突然被当众扒下所有的衣物的感觉没有任何区别,因为赤裸而升起了浓浓的无助感。
即将漫过山峰的江水,迅速地退了下去。
而四脚蛇并不是真的会飞。
当江水突然退去之后,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静止了那么半秒的时间,接着也急速下坠。
四脚蛇在空中挣扎了一下,四只爪子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可惜它什么都没有抓住,重重地摔进了江水中,激起了一团巨大的浪花。
束观早已经从水中收回了手,笑眯眯地拉起了两个皮箱的拉杆,走在光滑而潮湿的崖壁上,朝前方走去。
刚才他只是施展了一下湓术。
然后就从四脚蛇那里夺过了对水的控制权。
在上古时代,巫族是几乎凌驾于所有种族之上的强横存在,就算是龙族实力最鼎盛时期,在巫神面前也不过是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奴仆而已。
或许龙是水族中的王者。
但是湓神是秉水之道意而生的巫神。
在对水掌控的权限序列上,天然就比龙族要高上一等。
而任何道术,到了束观的手中,总能展现它最原本的威力。
这就是束观伸伸手,就能让大江波平浪静,让四脚蛇吃个大憋的原因。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被束观警告了一番得四脚蛇,变得老实了许多,虽然每天夜间依然会兴水做浪,但再不敢放纵到想要把江水漫过山峰。
而到了第三天的清晨,两人一蛟终于即将走出这片群山,走到了这段曲折蜿蜒,江窄水急的河道。
只是河道的尽头,却是变得更窄了一些,江面的宽度,甚至已经不足一百米。
岸边两座隔江对峙的山峰,崖面如剑噼刀砍一般平直光滑,而在两峰之间,竟有一座天然的石桥凌空飞架。
寸草不生的石桥之下,有一块奇形长石悬挂着,奇石像是一根棍子,又像是一柄倒垂的剑。
束观停下了脚步,远远地凝视着那两座峰,凝视着两峰间的石桥,凝视着石桥下的奇形长石。
然后他对着江中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其实也突然停止了***的四脚蛇,澹澹地说了一句。
「停下吧,斩龙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