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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请为我们老大说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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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匹高头快马瞬间闯入扬美城,马不停蹄直奔花街柳巷。游人被惊吓,慌不择路躲避,逍游的街巷乱作一团。负责夜市秩序的衙差上前阻拦,乘骑的人眼都不眨一下,带头的衙差被一再冲撞,马匹从他身上腾跃而过。

“哈哈哈……”

一马当先的乘骑者发出笑声。此人是一个年轻公子,穿着绛衣,披风外青里紫,短打装束,背负弓箭短刀,英气勃发。跟在他后面的一干人等也都背负了长枪短剑。每一人的坐骑上尚有血迹斑驳的斑鸠水鸟、麋鹿豺狗等猎物。这是一群打猎归来的纨绔子弟。

到了夜市中央,为首的年轻公子喝停马匹,不无得意地对从人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有句话叫做扬美城内皆清凉。来到这里,要外览清凉寺,内游清凉河。清凉河两岸挂了无数灯笼,到了夜间,就像天灯高悬,指引神仙下凡,堪称一绝。这次我们狩猎晚归,要夜宿扬美城,泛舟清凉河,尽情欢畅,不醉不休!”

一行人直奔河畔,在灯火通明处找见一间茶庄,驱马入内,挑了个对着河面的包厢坐定。有人将一些猎物交给小二,吩咐弄好了下酒。这伙人刀剑在身狂妄不羁,小二恐怕言多有失,唯唯诺诺,将猎物肩扛手提搬进厨房。

此刻月朗星稀,清凉河畔歌舞升平。

酒菜一时端不上来,有两人没耐烦静坐扯谈,向绛衣公子告说一声,步出茶庄浏览闲游。二人路过刘擘英的摊子,看到听书的客人群情高昂,鼓掌声叫好声不断,禁不住上前试听了几句,觉得甚是精彩。耳语片刻,大摇大摆走到刘擘英案台前,打断书文,皮笑肉不笑,一个说了到一个:

“你这说书说得不坏!有两把刷子!爷觉得好听!请你到那边茶庄走一趟。为我们老大说书。”

“我老大是听书的大家,京城里来的。现在就在那里等着。他听高兴了给你点评点评,胜过你在这里卖弄,是不是?!”

这书正在说着,你让换个地方说书,不是砸场胜似砸场。刘擘英陪着笑脸,婉言谢绝。

座下听书的有人说道:

“叫你家老大来这里听书罢,此处尚有余座。”

“既是大家,就到这里来和我们一起欣赏品评了吧!让我们都长长见识。”

其中一个公子哥从身上拿出一贯钱来,啪地一下重重砸在案台,视线从刘擘英脸上徐徐转到众听客身上,“嘿嘿”干笑,手向茶庄一指,突然变脸:

“说书的听好了!这是定金,半个时辰后你到那家茶庄给我们说书,便算是钱货两讫。在座的各位都听着,买卖天公地道,谁要敢赖账我就要他去见官,治他大罪!不要不识抬举!”

众听客不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咳了一口唾沫,恨恨地吐在地上;有人“呸呸”连声;有人直接开骂:

“奶奶个球,京城他娘的狗仗人势!”

“不要看他使的是大银子,说不定那是谁家上供的例钱。”

“肯定是黑钱!狗官,不是东西!”

“兔崽子,有爹生没娘教!”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两个公子哥蛮横惯了,领头的绛衣公子爱听书,把说书人捣鼓到绛衣公子面前便是投其所好,这事不成不行!

“小小的扬美城,他妈的全都是刁民!”

二人恼羞成怒,认定座中一个瘦小的,劈哩哗啦招呼开一顿拳脚。说书场茶倒凳子翻乱做一团,众人恐被误伤,纷纷散开,乐沉翛也闪躲到一旁。

瘦小个子吃不消,哭嗷嗷惨叫讨饶。公子哥不肯善罢甘休,拳头脚头仍旧如雨点般落到他身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脸。

紧要关头,一拨人疾步赶到说书场,高喝住手,腰刀出鞘,将正在动手的两个公子哥围困起来。

为首者四十开外年纪,身高八尺,面若重枣,络腮虬须,乃是扬美城捕头危蔟忌。

两个公子哥目中无人,口中嚣叫:

“今天不打死他老子不是爷!!谁敢阻拦,他就是下场!”

眨眼间打出一顿连环拳,瘦子的鲜血从脸上流到身上。

危蔟忌大怒,起脚踹飞一个,又施展擒拿绝技将另一个钳制住,“嗖”一声,明晃晃的佩刀架在其人脖子上,厉声喝问:

“违抗本捕头?!不怕本捕头将你当场正法?!”

公子哥奋力挣扎,怎奈危蔟忌力气奇大,令他不能动弹,一瞥眼,看见同伴被两个官差反剪了双手按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喋喋滥骂。他嘿嘿冷笑,一脸不屑:

“敢对我们动手,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我们是皇城贵胄,你以下犯上,诛你九族!”

说书场上的百姓渐渐聚集,越来越多。

危蔟忌心随意转,向手下使了个眼色,高声说道:

“高大人有令,今晚我等按例巡检,收缴无证刀械,肖小孬贼,好自为之!”

手下心领神会,迅速从身上摸出两块黑布,蒙住两个公子哥脸面。让大家看不出来谁是谁,算是给他们留面子。

人群里一阵推搡,看热闹的百姓被迫让出一条道,几个人走了进来,当中一个身材高大,绛衣锦服,正是这群公子哥的领头人。

绛衣公子面对危蔟忌,牙尖嘴利地辩说:

“什么叫做肖小蟊贼?你的眼睛耳朵派不上用场了么?!我这位朋友已经说了我们来自京城,你没听见?!他们在此替我邀约说书,你没看见?!在扬美城,为好朋友办点小事居然要受人戏谑,扬美城的县令怎么做官的?!你为什么要不分是非?!为什么不捉戏谑我朋友的人而只是捉我朋友?!难道你对京城来的人有成见?!按列巡检,收缴无证刀械——这个说辞,从何得来?本人并非消息闭塞之流,时常也与官员谈天说地,你的说法闻所未闻!”

此人分明不把官衙放在眼内。危蔟忌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对其施礼,面容略显僵硬:

“此二人若与公子一路,还请公子严加管束。夜市人多庸杂,灯火未必足够明亮,假如任由马匹在此冲撞,必定会伤及无辜百姓,危某吃官家的饭,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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