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惨烈车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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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
凌晨2点10分,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浑身一个激灵,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接起电话。
电话中响起总台的调度声音。
大陆镇李家营村,面包车单方事故,驾驶人死亡。
今天我值班,没想到碰到个大案。
唤醒在另一张办公桌前打盹的王小青,开上警车,极速赶往现场。
2点39分,兴北县大路镇李家营村北4公里处,一条除去农忙时节人迹罕至,偏僻隐秘的乡间小路。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一辆被灼烧至面目全非的面包车,车头向北,撞在路边一颗杨树上,杨树被撞击后歪斜成45度角,并没有折断,恰巧挡住面包车没有冲进路边的排水沟,饶是如此,面包车前半段已经半滑在斜坡上,后轮部位高高翘起。
现场只有两个女人,报警人张艳霞和其女儿赵密红。
王小青在报警人的帮辅下,开始丈量汽车的四个轮胎分别距离道路中心和边缘等关键数据,绘制事故草图。
我则来到面包车前。
面包车内部已经被烧的焦黑一片,一股刺鼻的橡胶味弥漫。
驾驶门是打开的,门体边缘和门框部位有铁器撬动痕迹,地上有一根约么半米长的铁撬棍。想来车辆起火后已经破坏了锁体结构,门是火灾发生后被报案人用铁器强行打开的。
只是,心中有些狐疑,她们两人有那么大的力气撬动门锁吗?作为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我见到死尸尚且有些抵触,她们还能撬开车门观察里面的情形,胆子是不是忒大了些?
戴上一次性无纹手套,轻轻把铁撬拿起放进警车。
折返回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可以看到驾驶位置有一人类尸体残骸,尸体被烧的焦糊、干瘪、卷缩成一团。
凑近后,难闻的橡胶味中夹杂着浓烈的异味,有点类似于烤羊肉的味道。
从警一年多以来,我每个月平均要遇到四五起死亡事故。
但那些刚刚逝去的尸体,即使再血肉模糊和惨烈,也是活生生的**,体有余温。
除去前两三次心中悸动、手无足错外,其余皆未感到强烈不适。
这次不同,我是第一次见到被烧焦的尸体。
心中的悚然无以复加!
虽然悚惧,强烈的职业操守使我忍住呕吐的**,开始拍照,初步检查尸体。
然后,又来到车头位置,仔细观察碰撞痕迹。
幸运的是,虽然当时火势很大,但车头位置的可燃物较少,只有车辆的前保险杠和大灯等塑料配件,故此,杨树的碰撞部位只是有些被熏黑,并没有起火。
破碎的保险杠灰烬碎屑,严重变形的水箱,凹陷的机盖,和杨树上的碰撞痕迹逐一对比。
所有的痕迹吻合,证明这里是事故的第一现场。
但是不是碰撞导致车辆线路短路而起火,这个不太好判定,得明天交由专业的第三方机构检查。
凭直觉不大可能,众所周知,车辆线束最集中的地方在发动机。
面包车的发动机在驾驶室的主副驾驶位置下面,车前部只有大灯,电子风扇,喇叭等线路,有点汽车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些车载电器都是有保险丝的,这部分线路短路后肯定会先烧融掉车辆保险丝。
保险丝一旦熔断,线路断电后是没有打火可能的。
撞击前面会引起发动机核心线路起火吗?
针对一些老旧车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再次来到驾驶室。
车辆内部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除去塑料、座椅海绵等的燃烧灰烬,相对完整的只剩下所有的金属框架。
按照常规,我应当首先测量驾驶人腿弯膝盖处与方向盘和仪表台的距离,每个人的高矮胖瘦不同,座椅的调整角度也是不同的,这个数据主要用来判定是不是驾驶员本人。
可这个数据明显已经对本起事故价值不大,因为死者的身体已经被烧的严重缩水,座椅也只烧剩下铁丝骨架。
多个角度观察尸体,逐渐感到蹊跷。
尸体四肢的卷缩程度和角度竟然很匀称,比如,尸体的双手出奇一致地放于双腿上,而双腿的摆放位置也差不多。
开始代位思考,假如是我开车,撞击起火后,第一反应,会迅速打开车门逃生。
而撞击前面,驾驶室起火的可能性不大,火势八成是由外而内的,这个时间逃生完全够用,除非所有车门故障导致从里面打不开。
这面包车的门把手全是塑料的,已经烧化了,而门里板也烧没了,恰巧露出里面连接门把手和锁块的铁丝拉线,用手分别用力拽,几个车门都打不开,但这并不代表原有故障,极有可能是火势猛烈之后,门锁结构被烧坏的缘故。
这车的前挡风是坚硬的夹胶玻璃,只是被烧熏成黑色,裂出若干竖纹,还是整体。
外面有和树枝的撞击后留下的凹痕,内部却没有撞击痕迹。
按照常理,这个力度撞击下来,如果不系安全带的情况下,人的头部肯定会把前挡风撞个大坑。
安全带已经烧成灰烬,观察烧剩下的金属卡扣,子母扣合,证明驾驶员当时是系着安全带的。
难道驾驶员当时是被撞昏迷了?
不对!
头部没有碰到玻璃,怎么会昏迷?
即使死者当时昏迷,他的四肢位置也不应当这样规律摆放啊?
重大的撞击力下,死者四肢应该不规律的打开才对。
并且,更可疑的是,事故现场只有母女两个人。
午夜,车祸,尸体,两个女人!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小范,怎么样了?”这时王小青已经绘制好事故草图,问。
“看来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重大的撞击力,加上面包车线路老化引起火情。”我故作轻松地打了两声哈欠。
之所以这样回答,当然是为了麻痹报警人。
从警车里面拿出执法记录仪和笔录本等,来到报警人和王小青面前。
“姓名?”
王小青问。
“我报警时不是已经说了吗?”报警人声音有些发颤。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希望你配合。”我在一旁解释。
“张艳霞。”报警人回道。
“年龄?”
“54。”
“死者姓名?”
“赵伟民。”
“年龄?”
“57。”
“和死者关系?”
“夫妻。”
“她是谁?”
王小青指了指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人。
“我女儿。”
“姓名,年龄?”
“赵密红,26岁。”
“事情经过?”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晚上9点,我老公喝酒后,为家务事和我吵了一架,然后一气之下开车出门,我在气头上没有阻拦,心想他出去溜达一圈就回来了,可是一直到12点多,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我女儿,她跟我一块找了好久,然后在这里找到了。”
“你们当时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我们到这里时,火已经灭了,尽管知道伟民已经被烧死了,但我们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撬棍把车门撬开,直到看到伟民被烧的样子,我们才报警。”
“你们找他的时候随身带着撬棍?”我狐疑道。
“对,主要是天太黑了,我们两个女人怕遇上坏人防身用的。”
“你们经常吵架?”王小青话锋一转。
“啊?是.....也不是,我们平时关系挺好,夫唱妇随,可是只要我老公一喝酒,他就总爱挑我的毛病,我们就会吵架。”
我捕捉到报警人眼中有一丝慌乱,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一闪而逝。
“那他多久喝一次酒?”王小青继续问。
“差不多每天都喝。”
“嗯哼!”我用力咳嗽了一下,如此严肃的场合,差点没忍住。
王小青白了我一眼。
赶忙收敛,继续认真记录。